看着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白鸽,安诺德警醒地站了起来,从鸽子纤细的脚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信笺,往不远处的牢房里望了望,低声吩咐手下:“看紧了,我去去就来。” 他深 了一口气,将那信笺攥在手里,匆匆向门口走去。 留下的守卫面面相觑了一下,正要猜测着开口,突然听得身后牢房里一声悲鸣,回过头来,正见那金发青年已经倒在地上痛苦地□□。 守卫们吃了一惊,窃窃私语了一番,有两个人佩着刀开了牢门进去,但见昏暗的灯光之下,那金发的年轻人不断地 出挣扎,脸上有难以掩饰的痛楚。 其中一个守卫蹲下身,正打算仔细查看一番,冷不防眼前寒光一闪,一枚小巧的袖箭正中咽喉,炽热的鲜血溅洒了一地。 另一个大吃一惊,刚刚挥起刀来,方才还倒在地上翻滚的年轻人已经一跃而起,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面前,一脚踢在他的手腕上,震得他虎口发麻,军刀不由自主地飞出去,被亚伯特接在手中,眨眼之间,刀光破空,贯穿他的 膛。 亚伯特不敢耽搁,持刀冲出牢房。 早已经有听到动静守卫死士蜂拥而来,刀光剑影耀花人眼。 这年轻人金银妖瞳中蹦出肃杀的寒光,只凭着一口军刀向门口杀去。 牢房狭窄的甬道里,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嘶吼与悲鸣。 一条血路被活生生地撕开。 亚伯特冲到地牢的时候,尚有数十名暗杀高手与之 斗不休。 蓦地,地牢的大门被骤然踢开,有数十道黑影斜刺里杀出,趁人不备,刀起剑落,数十道寒光破空而来,那些正专注于拦截他的死士应声倒下。 亚伯特望着为首冲进来的女子,莫名松了口气。 “奥利维亚。”他看着她,只道了一句。 而弗洛亚家族年轻的女家主似乎还在急促的 息,半晌才平缓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表情:“公主殿下呢?” “被他们带走了。”亚伯特暗暗咬了咬 ,移开视线,方才发现另外一位 人,“库里迪少将?难道军法队也 手了吗?” 库里迪·凯瑟,年轻的军法次官微微欠身:“下官是带着凯瑟家的影卫来的。” 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亚伯特的瞳孔微微一缩。 海因希里将安诺德送进来的信笺凑近烛火,看着那纤薄的纸条在瞬间化作灰烬,神 晦暗不明。 柯依达冷眼打量他的表情:“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海因希里没有看她,只默默望着摇曳的烛台,声音冷彻:“东北军区的神 蓝德尔,东南军区的科恩·林顿,两大军区军长竟然同时出现在博尔瑟芬行 ,柯依达你还真是算无遗策。” “我若真是算无遗策,也不至于今 落到你手里。”柯依达叹了口气,“只是海因希里,你太 之过急了!” 她缓了缓:“博尔瑟芬行 之行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探,虽然储位已定,但若米亥鲁能够安分守己,陛下必会保他一条命,可惜……他不甘心,你也不甘心!” “人为刀殂,我为鱼 。”海因希里冷笑一声,“如何能甘心!” 他沉下嗓音:“说吧,你还有何后手?” “三天前,我已经发出秘令,北疆军与东平军开始向西南集结,对西南军区形成合围之势。” 海因希里抬起头来,冰蓝 的眼睛深沉如海,里面有汹涌的波涛翻滚。 蓦地,他放声大笑。 “柯依达,你还真是,不留余地啊……”过了很久,他方才停下来,缓缓地道,顿了顿,眸中重新凝聚起锐利的目光,“只是,不论你如何筹谋算计,只要你今天人在我这里,陛下终究还是要与我谈判的。” “海因希里。”柯依达幽幽道,“我遵照你的意思,只身前来,甚至不敢动用任何暗谍影卫,可是你真的以为,我若彻夜不归,天亮的时候,坐镇帝都的另外两位枢机卿,会无所察觉、无动于衷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海因希里看她的目光幽深。 正要说什么,忽听门外,隐约传来打斗厮杀的声音。 海因希里脸 一变。 柯依达却微微笑起来:“你索罗家的影卫 于暗杀与机关术,这座私邸之中,机关陷阱遍布,要在短时间内破解,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这世间,总是一物降一物的。” 她的眉梢微微扬起:“你可还记得,亚格兰开国十二大家族之一,最 通暗杀与机关术的家族?” 海因希里骇然变 :“你说的是——你动用了凯瑟家的影卫?不可能,埃森·凯瑟侯爵怎会……” “埃森卿同你一样野心 不好驾驭,可他比你更会权衡利弊,审时度势,懂得如何选择正确和值得追随的主君,确保家族的传承稳定。”柯依达神 淡然,“可惜,他选择的下一位主君,不是米亥鲁,也不是你!” 她抬起头来,昏黄的烛光洒在眼角,目光犀利,直透人心。 门外,杀声已近。 第159章chapter153破晓 天将破晓。 淡白的天光撕开浓重的暮 ,东方有淡淡的绯 晨曦缓缓浮现。 达达的马蹄如急促的鼓点,打破了黎明的寂静。 全城戒严。 全副武装的宪兵部队与神鹰军 锐策马驰过长长的街道,将索罗公爵私邸团团包围。 赫尔嘉·克罗音中将一马当先,一声令下,迪亚哥、海默等神鹰军将兵已经一拥而上,军刀出鞘杀向私邸中暗藏的影卫。 监察长埃森·凯瑟侯爵与行政部总长修格·埃利斯公爵双双并驾而出,望着已被围得水 不通的宅邸,有着一头犀利银发的监察长微微扬了扬头, 着黎明的曙光眯起眼睛。 “西南重镇,动辄得咎。”他幽幽的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修格·埃利斯公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茶 的眼瞳隐没在薄薄的镜片后面,看不清波动的情绪。 “我只是不大明白,区区一个神鹰军的中将,何至于让柯依达公主亲身赴险?就算是安瑟斯殿下的心腹,也不值得!” 听他这样质疑,监察长却是沉默了很久,然后睁开湖绿 的眼睛:“修格总长,你不觉得抛开行事作风,单从样貌而论,那个年轻人,其实很像我们共同的一位故人吗?” 修格愣怔了片刻,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这位深不可测的监察长官已经再度眯起眼来,不发一言。 乍然之间,他想起记忆里那一头淡金 短发温暖如朝 的青年,深深 了一口气。 “大人!神鹰军与监察厅的宪兵已经包围了私邸!” 安诺德冲进客厅时,门外的喊杀声已经近在耳畔。 海因希里脸 一变,还未来得及动作,柯依达已经飞起一脚,将长长的西餐桌踢飞在半空,直冲他 面砸来。 自己身形一转,纵身向门口掠去。 “拦住她!” 海因希里大喝一声,安诺德已经拔出横刀向她拦 砍来。 柯依达身形展动,避开锋芒,扬手一枚袖箭,正中他的前 ,鲜血 涌之际,军刀飞出半空,被她飞身夺下,回头之际,海因希里已经凌空而起,佩剑出鞘,将那 面袭来的西餐桌斩为两段,剑如长虹,直贯她的咽喉。 柯依达横刀相抗,长剑抵在刀刃的中央,刀剑寒光,直 彼此的双眸。 “柯依达。”海因希里湖蓝 的眼瞳定定看着她,“你以为我一直不舍得动你,就是不敢动你了吗?” “我今 既然来了,就没有想活着出去!”柯依达眸中 光四 ,“不过海因希里,你听这四周的杀声,难不成你还认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吗?” “我被困于此,你又何尝不是?”海因希里冷笑,“你我如今近在咫尺,生死也不过在一念之间。” “储君已立,大局已定,我就算死在这里又如何?” “你——” 海因希里怒起,手中长剑蓄力,挑开刀刃,直 面门,柯依达举刀架过,刀花闪动,剑光凛凛, 错在一处,杀气纵横。 “住手!” 客厅的大门被人踹开,厮杀过后黑衣死士的尸体横倒一地,血 模糊。 有人带着大波的军兵影卫闯进来,刀剑出鞘,寒冷肃杀。 正中持刀而立的金发青年,只披了一身染血的白衣站在那里,金银妖瞳浸染绯红的血 ,宛若地狱之中浴血归来。 海因希里手上微顿,却没有停止动作, 斗愈烈。 “住手!海因希里·索罗公爵!”随后而今的奥利维亚抬高声线,“你看看这是谁!” 海因希里借着余光,那黑衣女子军刀之下被挟持的,那个黑 短发的少女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他的佩剑迟滞了片刻,被柯依达瞅准破绽,瞬间 到四不动墙角,军刀的白刃架上咽喉。 海因希里却是冷笑了一下,不动声 ,左手猛然,按下墙角的机关,但见墙面缓缓移开, 目竟是硝石炸药! 在场众人倒 了口冷气。 柯依达瞳眸缩紧:“海因希里,你——” “只要我拉下这里的引线,所有的人都要死。”他手中握着引线,嘴角清扬。 “你疯了!”奥利维亚大惊,“不管你的女儿了吗?” 海因希里的目光落在那少女惨白的脸上——虽然平 强悍地如同男孩,可说到底也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罢了,他在心中叹了一声,神情缓了一缓,却又变得硬冷,然后浮起一抹苦笑:“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柯依达看着他,微微皱眉。 “我今 虽败,可有这些人为我陪葬,也够了。” 海因希里却是看着她,神情平缓淡定,目光跃过她肩头,落在后面那金发青年的身上。 柯依达顺着他的目光微微侧眸,面 铁青。 她深 一口气,缓缓地道:“你的女儿,我留她一条命。” 她这话说很轻,海因希里却听得分明,隔了很久,终于 出释然的表情,松开引线,剑,亦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库里迪·凯瑟看得清楚,将手一挥,身后的家族影卫已经迅速飞身过去废了机关。 神鹰军的将兵随即冲进来,将海因希里绑缚起来押解下去。 柯依达垂下握着军刀的手,微微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那 拔如刀的金发青年,后者正在回望着她,并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淡淡地垂下眼睑,收起军刀,回身走向门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