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燕珺儿开口。 “侧妃有何吩咐?”丫环道。 燕珺儿目光略闪动了下,却迅速将眼底那份犹豫藏了起来,低声道:“去告诉王爷,燕诀的真实身份,乃是楚国的皇子,是楚国皇室唯一嫡出的皇子,其母越姬,仍被他藏于京城之中。” 丫环听到这番话,汗都竖了起来。 皇上最信任的权臣,竟是亡国皇子?当年北燕屠灭楚国的那场战事,因为太过血腥残忍,饶是她们这些下人都听说过的。 “还不去?”燕珺儿睨着这丫环。 丫环见她没有半点要收回这话的意思,赶忙放下了手里的珠宝,提着裙子就飞快的跑出去了。 就是这丫环都知道,一旦这件事坐实,燕王府将会招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侧妃,那位楼小姐又送了点心来王府了,王爷让奴婢拿些来给您。” 丫环从外进来,端着几碟点心。 点心刚端来,燕珺儿的心腹书茶便是一声冷笑:“这楼小姐倒是殷勤,还未嫁来呢,就巴不得成黏着咱们小郡王了,就她这水杨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风尘之地出来的。” 听到‘风尘之地’四个字,浑身冷的燕珺儿,眼角微微往上一挑:“我记得楼子溪有一位好姐妹,叫什么……” “宁婉婉,也就是个眼高手低的破落户,以前来楼家打秋风,盼着调个金婿,结果被楼敬赶回去了。”书茶鄙夷的笑。 燕珺儿目光清寒的望着一侧放着的那些个致的点心,目光略微动了动:“将她请入京来。” 只轻易的叫夏娆死,怎么够? 她要一点一点,将跟夏娆要好的所有人,全部铲除。 她要叫人见到夏娆,就犹如瘟神般避之不及,要所有曾信她,喜她的人,全部怨她,恨她,视她如蛇蝎! 红彤彤的夕落下,夏娆没来由的打了个寒噤,手一抖,腌黄瓜的香料都差点撒多了。 “给府里几位主子那儿各送去一份。”夏娆道。 “是。”笑着应下。 阿蛮坐在一旁,捻了剩下的一块腌黄瓜到嘴里,酸清脆,还带着新鲜蔬菜的清香,实在是不错。 把腌黄瓜分下去后,夏娆不由想起了凌北墨,到底,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哎,为难,男人怎么这么麻烦? 夏娆瞥着自己拍的稀烂的黄瓜,想到凌北墨现在凄凄惨惨被圈的惨样,他约莫皇位是没得争了,也不知没了杨忠这个权势舅舅的撑,他会不会如同现代电视剧里演得落难皇子一般,受尽欺凌和白眼。 想了想,夏娆只又装了几份小菜,和一些创伤药加银票,悄悄吩咐了阿蛮,让她使了张妈妈悄悄送去十三皇子府了。 等燕诀回来时,夏娆已经备好了一桌子小菜。 谁想燕诀刚进来,就道:“这位南润亦,原来是藩国的大皇子。” 夏娆喉咙一梗,敢情您还在介意今儿早上的事儿呢? “妾身就喜世子爷。”夏娆道。 燕诀睨着乖乖的她,嘴角一勾,摸着她的头:“爷值得你喜。” 夏娆:“……” 晚饭吃得很愉快,燕诀看着像有心事,但吃饭时一句也没提,只偶尔把夏娆的菜碗夹了,然后十分有兴致的看她慢慢吃完。 循环往复,夏娆的饭量都比平常增加了一倍。 等夏娆吃过饭,漱了口,捧着安胎药坐在他身边慢慢的喝完,燕诀才道:“明儿入见太后,宸皇贵妃大病,许是熬不过去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柔福,你自己决定。” 夏娆去拿饯的手微微一停:“皇贵妃她……” “她自己吃了毒药,上次皇上给她吃的那种。”燕诀道。 夏娆觉得嘴里这苦涩,都蔓延到了心里。 可燕诀只是安着她:“与其麻木的活着,死了倒也轻松。太后那儿,我会随你一道过去,不必担心。” 说完,澜沧便从外头来,说燕王要见他,他这才出去了。 澜沧自从被夏娆算计着晕倒后,他再不敢靠近夏娆三步以内的地方,生怕夏娆下次做出个什么奇怪的药来,令他说出他的心里话,他知道夏娆对这个一直很兴趣。 夏娆现在也没兴趣跟他开玩笑,只问了问明儿入的事,就打发他下去了。 不过今夜星光甚好,漫天的繁星,璀璨耀眼。 燕王妃独自坐在房间里啜泣,直哭了好一会儿,才佯装无事的出来用了晚膳,那一碟子腌黄瓜,她本打算直接打翻了去,可见那碟子边,还放着一朵燕萧院子里常种的勿忘草,才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次哭了起来。 老王妃躺在上,听着嬷嬷回禀这府里众人的情况,留下的,也只是一声叹息。 今夜仰望着这片星空的,还有十三皇子府的凌北墨。 凌北墨一个人枕着手臂躺在屋顶,身边放着的是张妈妈使人送来的小菜。 不过他的小娆儿似乎以为他受了待,不但送了小菜来,还送了不少的银子。 瞧见这些银子,凌北墨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 “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何时去见杨将军?” 一侧有人上来,问道。 凌北墨慵懒的侧过身去,瞧着这几道小菜,才道:“去拿些酒来。” “是。” “对了,找到南润亦了吗?”凌北墨眸微寒。 “他好像又投靠了秦王。”底下的人回道。 凌北墨拿着玉著,缓缓吃了口饭菜,才道:“不管他投靠了谁,给我提了他的头来见!” 底下的人瞧见他这浑身杀气的样子,立即应下,便飞快去办了。 等凌北墨慢慢把饭菜都吃干净了,他才站起了身来,瞧了瞧这漫天的繁星,吩咐身边的人:“去找最好的绣娘,不管耗费多少珍珠水晶和夜明珠,给我将这星空绣下来,我要将它送给我最喜的人。” 送给我最喜的娆儿! 想到夏娆,凌北墨心情好了不少,也不管皇子府周围的守卫,直接趁着夜飞出了皇子府。 京城的局势越发的紧张了,众人都知道,等到了这个秋天,储位肯定是要定下来了。 第二天天刚亮,夏娆就起了身。 早膳是特意准备的清淡小粥,可夏娆偏要吃酸酸的酱菜,不给吃就吃不下饭,气得燕诀直道以后要生一个酱瓜儿子。 可上了马车,燕诀又舍不得她颠簸了,偏将她揽在怀里,慢悠悠的往皇去了。 子甜与苦涩参半,夏娆跟着他一道去见宸皇贵妃时,都有些记不得她一开始入燕王府的目的了。 她们二人刚携手进了宸皇贵妃里,沦为了中笑柄几乎再不肯面的凌南烟,便从远处的角落走了出来,瓣带着丝冷笑。 “公主,您怎么了?”跟着她的女见她如此,有些慌张。 “你觉不觉得,夏娆好像一点儿也不难过?”凌南烟问。 女皱皱眉:“夏姨娘既得宠,如今又怀有身孕,奴婢想,她应该没什么可难过的吧。” “自然有,她与柔福皇姐往来密切,入宸皇贵妃的眼,想必也是因为柔福皇姐。可如今柔福皇姐死了,她却半点悲伤也不见,这不是很奇怪吗?”凌南烟知道夏娆,夏娆是个重情义的人,若是朋友死了,她不可能半点也不难过的。 女不理解这其中的逻辑,也不知道凌南烟是什么意思。 可凌南烟自己明白,不管夏娆如今的不难过,是因为柔福没死,还是因为夏娆原本就无情,她都要试一试。 只要证明柔福还活着,那指认舅舅杨忠的重要证据,就不成立了。 只要杨忠的罪洗刷,那不论是临阵倒戈的慕容枭,还是暗中算计她的秦王,就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一点,凌南烟楚楚可怜的小脸瞬间变得鸷:“出去传个话,便说宸皇贵妃危在旦夕,陷入昏,只有她最在乎的人将她唤醒,她才能得救。” 若是柔福还活着,她就不信,柔福能忍得住不面! 第100章 披着羊皮的 夏娆刚入了宸皇贵妃的寝,就嗅到了屋子的药味儿。 曹嬷嬷瞧见她来,赶忙了来,也只低了声音道:“娘娘歇下了,说您和世子爷既然来了,便在屋子里坐坐,她如今还留着一口气,多少能给您撑撑,一会儿去了太后那儿,也别太怯。” 夏娆心里发苦,只拉着曹嬷嬷,道:“我有要紧的话儿要跟皇贵妃说。” 曹嬷嬷摇摇头,只抹了抹眼泪:“皇贵妃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皇上也来过了,皇贵妃现在就想安安静静度过这最后一点时间。” 夏娆见她也变得这样固执,才不得不低了声音,凑到她耳边道:“柔福公主还活得好好的。” 曹嬷嬷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看着夏娆,又见一贯稳重的燕诀也仿佛知道这件事一般,才会意过来,柔福公主可能是真的没死。 想到这儿,曹嬷嬷立即道:“那奴婢这就去回了娘娘。” 说着,便有些慌的往里屋去了。 夏娆怀欣喜的等着,可等了好一会儿,曹嬷嬷出来,手里也只捧着一支金簪。 “这是皇贵妃最喜的簪子,说往后便送给您了。”曹嬷嬷笑,老眼堆了浑浊的泪,唰的一下了下来。 夏娆知道,皇贵妃这不仅仅是因为柔福,才选择结束这一生的,是因为皇上。 夏娆接过簪子,看着已经忍耐不住的曹嬷嬷,夏娆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劝皇贵妃活着是为了她好,还是由她就这样死去的好。 夏末的蝉鸣还没停止,一声叠着一声,光穿透墙旁茂密的香樟树,落在身上还是那样闷热。 里一丝风也没有,灼热的光惹得人都有那么一丝丝心烦起来,等到燕诀牵住夏娆的手,夏娆躁动不安的心,才安宁下来。 两人正往太后的慈宁走,半道上忽然冒出个女来,在燕诀跟前行了礼,才低声道:“奴婢瞧见南烟公主在您和姨娘入后,就遣人出去了,好像是要传什么话。” “继续盯着。”燕诀道。 女应下,便很快退了下去。 夏娆原本还有些惊讶,后来一想,燕诀这般的人,里怎么可能没几个探子? 不过凌南烟要传什么话呢,她既是看着自己和燕诀入了宸皇贵妃的,才派人去传话的……难不成她是传皇贵妃的事? “不必担心,外自有澜沧打点着,应该没事。”燕诀见她小眉头紧皱着,轻声道。 “是。”夏娆虽应着,但还是不放心,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知道澜沧会不会疏忽了?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