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谢嬷嬷这种大胆的行为，周姑姑是不敢跟着学的。人家谢嬷嬷背后是
淑妃，又是淑妃亲自带着的人，她如今在尚功局，淑妃娘娘难道还能这么稳妥的护着她吗？况且……周姑姑看着谢嬷嬷这模样，脑子里想到了从前的一桩旧事，心中虚晃得很，她也不敢不谨言慎行。“老姐姐，这话能说，可说主子们就不能了。谁不知道朝
郡主哪个脾气呢。” 周姑姑小声的劝，又给谢嬷嬷倒了一小
杯。谢嬷嬷也知道周姑姑是好意，这一口酒下肚去，砸吧砸吧嘴，冲周姑姑点个头：“成，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周姑姑一听谢嬷嬷这话，瞧她脸
，一拍脑袋，想着坏了！这老姐姐可是出了名儿的一杯倒！她怎么给忘了呢？这谢嬷嬷也是个有点好酒的人，知道自己不能喝，但是周姑姑请她喝酒，她就
本不想拒绝。这会儿就正好了，
瞪瞪的，也知道自己醉了，叫她把自己给送回去。周姑姑为难死了，这醉醺醺的怎么能出门儿呢？又不敢叫人知道，这
里可是
酒的。可也不能把人留在尚功局里，还是得给人把人送回华
去。周姑姑愁着呢，这尚功局去华
的路那可都是明晃晃的大路，这一路不可能碰不到人的，若是碰到了人，难免就会被人发现吃了酒还醉醺醺的。这谢嬷嬷也就罢了，她怕是逃不开责罚的，指不定这司制的位置都难保的。毕竟，女官六局不过是看起来风光而已，这背地里可不知道有多少为难的事儿呢。
谢嬷嬷仿佛看出了周姑姑的迟疑，她
糊的说：“你慌个什么，往小路送我回去罢。”“啊？”周姑姑一下没回神。
谢嬷嬷脑子还清醒，但是脚下已经打颤了，她让周姑姑搀扶着自己，她搭着周姑姑，贴在耳朵边说：“去，从前那条小路。德妃
那条隐秘的小路，不常有人的……”被谢嬷嬷这么一提醒呢，周姑姑也想起来了。那条小路已经是不大有人走了的，是从前德妃所在的
苑后面，本来就
冷偏僻，再加上德妃自戕之后，那条小路自然而然就没什么人走了。趁着谢嬷嬷还没彻底
糊，周姑姑就拉着人往外走了。私下吃酒这事儿自然也不让旁人知道，周姑姑身边的小
女也就都不在身边，叫她给派出去了。这会儿子就是周姑姑带着谢嬷嬷两人往外头去，幸好谢嬷嬷这人平
里素来讲究仪态。如今就算是喝醉了酒，也没有七歪八倒的，搭着周姑姑还是走得
正常的。更幸运的是，在到那条小路之前，这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人。
可既然是偏僻
冷的小路，周姑姑难免就有些害怕，再加上已经是快入夜了，这又是德妃曾经的殿，她心里还是突突的。谢嬷嬷叫着偏僻小路的
风一吹，酒也醒了大半，冷不丁的就打了个寒颤。“老姐姐，咱俩说说话吧。” 周姑姑有些怕，虽然这么多年在
里什么都见过些，可她就是怕，她能怎么办呢。“啊，说说，说说。”谢嬷嬷也不知为何，怕是被周姑姑传染了，也带着有些害怕了，她直接道：“说起来这德妃娘娘也是，惹谁不好，惹那位。”
周姑姑虽然有心说说话，但是听谢嬷嬷说道了德妃，心中更怕了，却又不由自主的跟着谢嬷嬷的话题：“那位也是命不好，不然的话如今可多个娘呢。”
“怎么不好了？那福亲王妃注定了是难产，说她命不好，还不如说王妃的命不好。” 谢嬷嬷一下又
瞪了，嗤笑道：“她当年有孕都在里养胎，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瞎了。只可惜，这个王妃注定是个命薄福薄的。”周姑姑不大明白，可心里存着疑，她四处看了，周边没有人，才小声的问：“这话可不能胡说，人家出身侯府，又是王妃，还生了儿子，怎么说福薄呢。”
谢嬷嬷嗤之以鼻：“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这世上的好处怎么能都让周家女占了去呢？”
周姑姑一愣，被谢嬷嬷这么一说才想起来，这福亲王妃是出身夏安侯府的周家。她想着自己也姓周，可瞧瞧呢，就算是一个姓儿也不见的有一样的命。
“这可叫我说，她也是注定的。只是没想到死了个大的，小的没事儿。”谢嬷嬷还叹了口气，语气里听出来简直是十分强烈的遗憾。
周姑姑还是不懂，问谢嬷嬷：“我说老姐姐，这怎么说得？什么是注定的？”
谢嬷嬷哼了一声，挣
了周姑姑，眯了眯眼睛看向周姑姑：“她以为自己能怀就能生？德妃也是了，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草
变不成凤凰，还得飞蛋打一场空！一场空！”说到后头，谢嬷嬷已经有些高亢了，周姑姑连忙上前拉着谢嬷嬷，不让谢嬷嬷胡
说话。谢嬷嬷却还不肯消停，拉着周姑姑说话，有些痴憨的小声说到：“你当年给王妃的衣服，难道你心中没有数吗？我们娘娘，手上是最干净的了。看看，德妃，算账都算在那个没娘的丫头身上，还不是把自己赔进……”
周姑姑听到谢嬷嬷这话越说越过分，心中简直是慌得不得了，她觉得自己天灵盖都要翻起来了！连忙一巴掌就捂住了她的嘴，慌
无章的四处看，确认了四下无人，这才连拖带拽的直接把人给推搡着离开了这个地方。而周姑姑也无比的后悔为何要拉着谢嬷嬷吃酒，这条小路虽然没有人，她却听到了谢嬷嬷的醉话，都心惊胆战！
等两人离开了之后，陆宓才和霍无舟从假山中出来。
霍无舟下意识偏头看了看陆宓，陆宓素来
致美
的面容上带着浓浓的戾气，眸子里是狠冽的杀意。当年她母妃生她难产而亡，不是圣人太后和她爹没有调查，而是查了三年都没有查出任何东西来。她娘的贴身婢女也因为她娘的死
到自责，直接追随而去。从前那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今却被两个酒鬼这么冷不丁的掀开了背后的真相。陆宓微微闭了闭眼，忍住了自己想要疯狂杀人以
愤的怒意。可
口还是溢着一股子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恨意，一股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觉，她几乎觉得全身的血
都在往上冲。突然陆宓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从他掌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莫名的，陆宓就冷静了不少。
霍无舟自认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这种时候他只想减轻一点陆宓情绪的波动。
“我，没事。” 陆宓几乎是咬着牙，她努力的
抑自己心中的愤怒。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她既然已经知道了当年她母妃难产并不是单纯的一桩难产之事，那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去把这件事查得一清二楚，幕后之人，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的。
陆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刚刚听到那个声音有些耳
，她一定能想起来是谁。霍无舟看到陆宓闭上眼，深呼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样子心中莫名觉得有些心疼。陆宓，猛然间睁开眼，说道：“华
，淑妃的心腹嬷嬷。”“我去查。”
“不。”
陆宓拒绝了霍无舟的要求，抬头看向他：“我母妃的仇，我要亲自去报。”
霍无舟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宓儿，我是你的夫君。”
陆宓听到霍无舟的话，沉默了一下，就在霍无舟以为陆宓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听到陆宓说话了：“我知道，可这件事我就想自己去做。”
没有人能体会到她的痛苦，自幼没有母亲，哪怕是太后和皇后，或者是次妃，对她再好，她的心中也是有个缺口的。
偏偏她记事很早，在得知自己生来没有母亲，甚至母亲是因为生下她才难产而亡的时候，她几乎是不知道要怎么对这这种生活？为什么大家都有娘，她没有呢？太后抱着她哭，皇后也抱着她，皇后说从今以后自己就是母亲，可陆宓却清楚，皇后不是母亲。
她没有母亲，她的母亲，是壁画上的那个女子，不会说话，不会对她嘘寒问暖，不会手把手的教她读书写字……所以她不会撒娇，不会服软，被皇伯父带在身边的时候才有了一点安全
。她也曾经因为失母而痛哭过，皇伯父抱着她一字一句的告诉她，她不管有没有母亲，都不必妄自菲薄，因为她是陆宓，是他亲封的朝
郡主。只有她去欺负别人的份儿，只有她让别人妄自菲薄的份儿，只有她可以什么都不在意的去做一个刁蛮郡主，因为皇伯父会给她撑
。陆宓闭上了眼，想到从前还不是现如今这个模样的自己，弱小无助，甚至无知。
那个时候给自己带来的都是写什么呢？
她以为，这一切是天意。她无可奈何，也要接受这件事。
可是时至今
，她才知道这件事是早有人在背后策划的！甚至是德妃难产的事情，也是旁人做出来的，就是因为那个人了解她母妃的
格，对她母妃算计得格外准！准确到，毫无纰漏的要了她的命！她怎么会准呢，怎么会准这样的人在这人世间逍遥呢？
陆宓猛然睁眼，眸子迸
出冷厉的杀意：“即便是千刀万剐，也不足为惜。”·
再说周姑姑悄默默的把人送回了华
之后就想走，可她刚走出了谢嬷嬷的屋子，便有一个身材高挑的大女来请，说是淑妃娘娘要见她。周姑姑一听到这话，立刻吓得面
惨白，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刚刚在德妃苑那条小路上说的话。可是她又想到她刚刚的确是已经四下看过了没有人，淑妃应该并不知道谢嬷嬷酒后失言这件事。淑妃的大女点翠这会儿看到周姑姑这一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微微皱眉，不过是主子传话要见一面，怎么就吓得这么一副面死白的样子？真是晦气。周姑姑抬头，看到点翠厌恶的神
，心中愈发害怕。可周姑姑也怕自己是猜错了主子的心思，这会儿只能拼命的掩饰自己的慌神。尤其是看到了点翠厌恶的神，她只好努力的收敛住自己心中的恐慌。“走吧，莫让娘娘等着你。” 点翠抿嘴，并未对周姑姑多言什么。
周姑姑小心谨慎的跟着点翠走，穿过了一路金碧辉煌的
殿，这才到了淑妃的主殿寝。点翠对里头禀报了一声，然后就给周姑姑使了个眼神，意思就是娘娘在里头等你，你自己进去吧。
周姑姑朝着点翠陪了个笑，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走到了里头才看到
淑妃的殿似乎比照着当年宜贵妃的也不差多少了。她不敢多看，直接对着上兽穿着华贵装的女子跪下请安：“尚功局司制见过淑妃娘娘。”周姑姑这一声喊出去，自己心中都发颤儿。
淑妃好似没有听到周姑姑的声音都在发颤儿，只当是正常请安，她就叫了起。而周姑姑在站那儿，也不敢动。淑妃仔仔细细的看着周姑姑许久，周姑姑察觉到了淑妃的眼神，她心中几乎是一下子就把恐惧提到了最高点，连带着自己身上的每一汗
都竖了起来。突然，
淑妃就笑了，让周姑姑打了个冷颤，还不知所以。淑妃莞尔，手中捧着一杯茶，慢慢的品着，轻声道：“本听闻女官六局都是厉害的角，怎么周司制见了本就跟抖筛子一样抖个不停呢？是本这么可怕，还是女官六局的人都徒有虚名呢？”周姑姑一听
淑妃的话，就知道淑妃对自己这是来者不善，她也不敢跟淑妃对着干，只说是淑妃威仪高贵，她奴才乍见，这才慌了手脚。淑妃一个字都不信周姑姑的，可还是笑着同周姑姑说话：“本听说是周司制亲自送了谢嬷嬷回的。”周姑姑听着
淑妃的问话觉得自己冷汗都要
下来了，谁说淑妃是这个后里最好打
道的人呢？本就不是，她只听过一句话，叫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淑妃，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了。周姑姑此人是真的目不识丁，民间的一些俗语还是知道的，对
淑妃的这个形容可以说是十分到位了。不过淑妃也不知道周姑姑这样在心中编排她，若是知道的话，只怕周姑姑连华的大门都走不出去了。看着周姑姑还是这么害怕的样子，
淑妃陡然间就失去了兴致，她道：“本叫周司制来，是想跟周司制说一声。”周姑姑立刻跪下，以头磕地：“请娘娘吩咐，奴婢万死不辞。”
淑妃笑了声，不带多少情绪：“万死就不必了，周司制收好自己的嘴巴就好了。本这么多年风浪过来了，希望今后是风平浪静的。”周姑姑心中一惊，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她就知道
淑妃把她叫来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周姑姑死死的咬着自己的
：“是，娘娘的话，奴婢记住了。奴婢绝对不会多嘴半个字，请娘娘放心。”淑妃道：“本自然是放心的，周司制的家人听说是也在长安城里的？”周姑姑听到
淑妃的话一下就给僵住了，止不住的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求饶。淑妃见周姑姑一个劲儿的磕头，拂了拂袖子，淡淡的说道：“行了，别磕了。若是落了伤从华出去，本怕是少不得要被人编排了。”在
淑妃一开口的时候，周姑姑立刻就停住了自己的动作，却还是不敢抬起头来。淑妃也不在意，摆摆手，说道：“去点翠那儿领赏，退下吧。”“是，奴婢告退。”
周姑姑弓着身子，低着头从
淑妃的主殿中退了出去。点翠见她弓着身子出来，便咳嗽了一声，周姑姑立刻直起身子来，对点翠说道：“有劳点翠姑娘了。”
点翠不以为意，把袖子里的小荷包拿了出来，递给了周姑姑，还道：“娘娘的衣裳就劳烦周司制了。”
周姑姑连连点头，挂着个笑脸。点翠又叫了小
女来把周姑姑送回了尚功局之后，她这才进了主殿去。点翠小步走到了
淑妃身边，给淑妃打扇子，低声说道：“娘娘，这个周司制她能不能靠得住，若是……”“无妨。”
淑妃微微掀了掀眼皮，嗤笑了下：“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她的话守得住就守着，受不住就让她全家跟着一起陪葬去。况且，一个奴才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度呢？”淑妃并不觉得一个奴才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有时候保守秘密也不一定要杀人来解决。像是周司制这种人，时不时敲打一下就足够了，周司制想活下去，想要银钱，想要在里舒服点儿，她就一定要听自己的话。况且……
淑妃颇有兴致的看着自己小指上带着的护甲，又尖又细。然而这样的东西，也不是随便什么妃嫔都可以戴着的。她如今在后已经是人人敬畏的淑妃，有口皆碑。这么多年过来了，她安安稳稳的站在这个位置上，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曾经比她笑得灿烂的人连哭都不会哭了。
至于周姑姑知道的那件事，这十多年都已经过去了，她从来就没有沾染上什么，手上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即便是有朝一
东窗事发，这件事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淑妃不知道有多放心呢。可虽然
淑妃这么说，点翠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可是娘娘，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cｏmIｃ5.Ｃo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