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殿下将宝玉藏在密室做甚?迟早不都是他的吗? 这些都是主子的事,他这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晓得,哪里敢问? 就算心里有再多疑惑,也只能憋着,元吉一句话没说,只偷偷的将目光收了回来。 “对了,马上要用晚膳了,殿下想吃什么?”他着人将晚膳的菜谱拿过来,给古扉点,“殿下瞧瞧,这上面可有喜 的?没有奴才再叫人另外拟。” 这份菜单是以先帝口味制的,往后新帝登基,自然要换,现在就是试试未来新帝的口味。 古扉随便翻了翻,点了几个一直想吃,花溪又不乐意做的那种,还叫了许多点心,以前吃不着的梅花酥,酥心烙, 饼,黄金糕通通都有。 说了有点饿,让御膳房快点,果然很快上了菜, 一桌子,元吉找了人试菜,刚试完他便抓起一块 酪饼 进嘴里,然后是酥心烙,拿梅花酥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 想起了曾经在长锦 ,他想吃梅花酥,花溪拿梅花做的酥饼糊 他,其实味道 好的,但是他为了表达自己的不 ,死撑着说不好吃,最后还是把所有的都吃完了。 花溪嘴上不说,眼里的笑意代表了一切,还 了 他的脑袋,被他避开了,如果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避开。 因为……他想花溪了。 啪! 一颗豆大的黑点落在糕点上,古扉没管,照常 进嘴里,不知道是不是被影响了味道,不甜了。 他不信,又 了一块,还是苦的。 一定是因为厨子没做好,古扉换了一种,变成了黄金糕,黄金糕绝对是甜的,那一块进嘴,还是苦的。 是欺负他刚回来,御膳房没怎么尽心吗? 古扉兴致被扰了,丢下糕点,让人撤下去,他自个儿回到寝屋,倒头就睡。 傍晚时分,元吉喊他,说是六司的人来了,因着时间紧,加上还要给他多制几身衣裳,所以拖不得,今儿就要量身形,彼时古扉已经醒了,躺在 上望着屋顶出神。 他问了一声不能明天便索 起身,让六司的人进来。 善食坊的人问他饮食问题,善宝坊给他打造玉 带,玉制的 牌,刻上属于他的名字,还有冠冕。 善衣坊给他量体型制衣,其它都是一些屋里摆设,和计算开支的,古扉没认真听,全程游神, 给元吉办了。 元吉和六司的人 接好,一一退下之后他躺回 上继续睡,这一觉睡到第二天四更,元吉将他喊起来,伺候他沐浴梵香,洗漱更衣。 衣裳不知道从哪 的,大了许多,一问才知道本来是给二皇子准备的,他这边急,临时改小了些给他先用着,今儿他要去祭拜先帝。 穿的是一身暗 的,因着已经错过了头七,所以无需披麻戴孝,稍微低调一些,别整个 丽的颜 便是。 他祭拜的时候大臣们在外守着,黑 一片,古扉不敢看,特意撇开视线,只望着眼前。 祭拜完先帝祭拜先祖,还要登一座塔,这个塔据说是先祖考验毅力的,上去花了大半天,回来又花大半天,到长明 时已经是晚上。 古扉睡了一觉,醒来开始听礼部的人与他讲规矩,讲祖训,邢部与他说大昌法律,户部汇报近两年的开支和收入情况,丞相索 直接拿来大堆大堆的往年奏折让他先 悉 悉。 本以为还没登基会很清闲,结果每天为了准备从早忙到晚。 这样持续了半个月,丞相突然过来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登基了。 他问为什么这么快? 丞相说怕赶回来‘庆祝’新皇登基的藩王们有什么异动,简而言之就是避免夜长梦多,所以提前了。 本来也没有拟订 子,着人 夜兼工,觉得可以提前,便索 昭告天下, 子定在藩王们绝对赶不回来的月中。 当天古扉四更便被人拉回来,像个布偶似的,任由人摆布,沐浴更衣,由长辈戴冠冕。 给他戴冠冕的是宝亲王,一身暗红 的蟒袍,衬托的人越发俊美。 他很年轻,是先皇的弟弟,中间相差了十来岁,今年不过二十出头,但是一头的白发。 事实上不仅头发是白的,眉 和眼睫 也是白的,皮肤更是雪白雪白,如玉似的。 他听人说起过,宝亲王从出生起便是如此,一度被人当成妖怪,差点掐死,后来其母妃不忍心,将他送到民间养到十来岁,先先帝,也就是古扉的爷爷瞧见他长得粉琢玉雕,不舍得杀他了,便一直这么养着。 因着身体不好,被断言活不过而立之年,大概也因此,不受先帝忌惮。 先帝那个 子多疑的厉害,就算是自己亲兄弟,一个爹娘生的,也不会放心的,但是知道宝亲王活不到三十,自然对他信赖有加。 一般情况下知道自己活不久,哪里还有野心争皇位,没有野心,那不就是最好的可以信任的人吗? 谁能想到先帝就是败在他手里,如果只有丞相一个人,是折腾不出水花的,最主要的还是他。 他是先帝的眼睛和耳朵,眼睛遮住了,耳朵听不见了,自然会败。 这件事余 都与他说了,参与的人里面不仅有丞相,还有宝亲王,没有宝亲王的十万大军,和宝亲王送去的消息,丞相不可能劫杀先皇的亲兵。 二皇子一 也不可能退让,那可是皇位啊,值得付出所有,但是因为他不敢争,可想而知这个人有多厉害。 他很高,站在古扉面前,古扉 觉到一股子强烈的 迫 ,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的。 他低垂着眼,面上古波不惊,“殿下……不,从今天起该叫您陛下了,马上就要登基了,您做好准备了吗?” 古扉咽了咽口水,“我……” “嗯?”宝亲王眯起眼看他。 “朕……准备好了。”太高了,需要仰着头看他,古扉很不舒服。 “那走吧。”他率先一步在前面引路。 古扉随后跟上,俩人从长明 出发,去金銮殿。 说起来明明后 不能进男人的,宝亲王也是男人,他居然可以出入自由,真是……藐视皇权啊。 古扉走到半路,突然顿了一下,看向远处的屋顶上,他方才似乎看到有人一闪而过。 其实心里知道是谁,只不过这半个月,他都没有出现,今儿是他登基之 ,就像成年礼一样重要,所以他出现了。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宝亲王停下脚步等他。 古扉连忙快走几步追上他,“没什么。” 宝亲王闻言扭身继续走,古扉亦步亦趋跟着,不死心,频繁回头,想看看那道身影还在不在,可惜,并不在,仿佛他看到的只是错觉一样。 古扉快到金銮殿的时候又碰到了人,这次是扶月公主,身后带着明生,微微朝他行礼,他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到了金銮殿附近,身后突然有个小太监追来,说是贤贵妃惦记着殿下该是没用早膳,特意炖的清粥。 粥被元吉接下了,没有喝,因为他的身份不一样了,不会再让他 喝旁人的东西。 上汉白玉桥时宝亲王领着他,他没多少紧张 ,还有闲功夫观察四周,两旁占 了五品以下的官员,官袍上绣了飞禽和走兽。 飞禽是文官,走兽是武官,绣的图案不同代表官阶不同,他最近几天没白补课,大多能识得一二。 古扉慢宝亲王一步,抬脚朝上走,到尽头时身后齐声大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扉知道步骤,没有回头看,随着宝亲王一起走到金銮殿门口。 宝亲王先一步归位,留他一个人站在诺大的 殿前不知所措。 金銮殿太大了,大到显得他很渺小,像一粒尘埃,轻飘飘没有重量。 古扉仰头瞧了瞧‘金銮殿’的牌匾,目光突然坚定起来,他当皇帝当然不是来做尘埃的,他是要做天上的白云! 不要慌,按照先前礼部尚书说的步骤来。 古扉深 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踩着红毯,上了金水桥,站到那座 了万千枯骨的龙椅前,犹豫着,终是一甩衣袖,坐了上去。 桥下众大臣纷纷 开衣摆,行三跪九拜大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古扉歪头看向元吉,元吉明白,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打开,“宝亲王接旨。” 宝亲王刚站起来,又跪了下去,众大臣亦然。 “朕尚年幼,无力治国,今封宝亲王为摄政王,辅佐于朕,共理朝纲,钦此。” 那圣旨合上,如愿送到宝亲王手里。 这则圣旨当然不是古扉自愿拟的,就像二皇兄不争皇位一样,都是被 的,安排好的,迫于无奈。 第二则圣旨很快下来,无非是 谢丞相理政多年,劳苦功高等等,不忘提了一嘴文武百官,每个人都有夸到。 最后一则尊封太后为太皇太后,追封贤贵妃为母后皇太后。 之所以加个‘追’字,是因为母后皇太后是皇后,嫡母才能尊封的。 贤贵妃是庶,要先追封她为皇后,才能尊封母后皇太后。 规矩不能 。 方才贤贵妃送的那碗粥就是提醒他,可别出了茬子,他们每个人的付出都有了回报,皆大 喜,唯一没什么 觉的大概是古扉了。 因为他就像个牵线木偶似的,任由旁人摆布,没有一丝一毫反抗的能力。 无论是娆玉,还是宝亲王,亦或是丞相,他们都没有威胁他,但是有些东西是无形的,它不需要说出来,能 觉的到,像一道道枷锁一样,他亲自给自己上的。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摄政王统领十万大军,他还是先帝的耳目,掌监察之职,太后又是一座大山。 古扉算了一下,太皇太后和摄政王是一伙的,太皇太后是摄政王和先皇的生母,还是嫡。 太后和丞相是一伙的,丞相管百官,除监察直属皇上以外,基本上他都能 一脚。 或许有其他中立的臣子,或是一些选择不战队的,但是那些声音淹没在其它强有力的声音里,几乎听不到。 今天他封摄政王的时候没有人有异议,夸丞相的时候亦是如此,说错了父皇的谥号,也没人吭声。 父皇一死,他的那一 都销声匿迹,不敢 头。 朝廷现在很明显分为两派,像两座大山一般,死死 住他,古扉有一种快要窒息的 觉。 难怪,难怪余 不想让他当这个皇帝,因为这个皇帝一点权力都没有,连圣旨都是别人拟好的。 他全程坐在高位上,听着底下众人你来我往的吵架,军队要替换冬衣,户部说没钱,文官说翰林院该修缮了,武官说我们替换冬衣都没钱,你们修个 。 两帮人就因为这么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吵的不可开 ,底下 成一团,颇是儿戏。 古扉想制止,可惜他声音太小,没有人听到。 他恍惚间似乎瞧见了另一副画面,一二十年前,这里也坐了一个年轻的帝王,初登基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制止众位大臣争执,但是他声音太小,没有人听到。 或许不是他声音太小,是旁人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他们就在他眼前敲板某件事,之后再请示他,那有什么用呢? 已经板上钉钉了。 古扉今儿这一遭像做了美梦陡然被人打醒似的,心中藏了万般苦涩,他不敢告诉任何人,也没资格向任何人抱怨,因为这是他自己选的路,只在下朝后偷偷的将自己锁进了屋子里。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