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威廉姆医生啊。”请柬上男方的名字确实是威廉姆,董兵兵见状脸上 是欣 ,“这倒是个不错的对象……” 董漱雪闻言点了点头:“我娘也是这么说的,他是外国人,在上海有特权,跟着他或许我们一家都可以过好 子。” 这么说就有些功利了,董兵兵神 复杂地安 漱雪道:“至少他喜 你。” “对,没错。”董漱雪俏皮地抬眼,与董兵兵相视一笑,心态倒是真好。 “留下来吃饭吧,家里头有不少 ,徐婶做的红烧 特别好吃,我让她做给你吃啊。”说着,董兵兵便率先捧着肚子站了起来,想去吩咐徐婶,旁边的董漱雪拦之不及,只得跟在了后面。 破旧的木门不隔音,天井隔断里的声响被安静下来的姐妹两人听的是清清楚楚。 “娘,再给我割条 呗,您外孙子想吃了。”打秋风的徐秀冲着徐婶娇磨着。 “都给了你那么多米了还不够?”徐婶断然拒绝道,“这些 我可不敢动,一条条的,董小姐心里都是有数的。” 见徐婶拿董兵兵做由头,徐秀眼睛转了转,心中又生一计:“您每条给我割上那么一点,不就看不出来了?那董小姐没那么好的眼 ……等我拿了 回去说是小舅子阿驰给的,先生吃得一高兴,或许就会在洋行给阿驰找份体面些的工作,可不比那什么舞乐门好?” “好了好了,别吵了,真是上辈子作孽,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 “嘻嘻,谢谢娘……” 董兵兵与董漱雪对视了一眼,猛地推开了木门。 只见天井里徐婶果真拿着刀作势要割 ,而徐秀则挎着一只装了鼓鼓囊囊小米袋子的篮子等候在一旁,见被当场抓包,两人都有些瑟缩无言。 董兵兵冷哼了一声质问道:“徐婶,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徐婶立马将刀子别在身后,颇有些掩耳盗铃的架势。 董兵兵并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你们说的话,我们刚刚可都听见了,徐婶你不该跟我解释一下吗?” 见场面变得不可控起来,徐秀挎着篮子偷偷摸摸想走,却不妨被董兵兵叫住了:“那位小姐,不问自取是为偷,你篮子里的米是我家的,请你放下!” “什么偷,什么你家的,你这人讲话不要太难听哦。”被人平白安了偷窃的罪名,徐秀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是付了钱的!”徐秀指着徐婶口袋里的钱说道:“还有,这米明明是我娘和我弟弟搬回来的,他们也有份!” 董兵兵不 与强词夺理的人争辩,她侧过身子说道:“那些米菜都是我付的钱,我有权处置它们,且不说我没有看到你付来的钱,就算你真的拿钱要买,我也不卖!” “这里不 你,请你放下东西立刻离开!”董兵兵话音一落,一筒也顺势狂吠起来,它早看这个陌生人不顺眼了。 董漱雪观望了这么久也气得不行,她大步向前,身上在纱厂做工练起来的好体格也格外唬人:“你赶紧放下东西走啊!我三姐脾气好,可我不是,怒起来可是连女人也揍的!” “秀儿,你快走吧……”怕女儿吃亏,徐婶也跟着劝道。 见状,徐秀忿忿地丢下篮子里的那一小袋米,又自顾自狠狠掏出徐婶口袋里她新给的几块钱,气鼓鼓地走了。 在她走后,董兵兵深 了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徐婶,我不是什么富贵人,没有金山银山,也养不起一窝又一窝的崽子。麻烦你把这段 子买的米、菜、 以及多出来的油盐酱醋等全部搬到楼上我的房间里,一点都不能少,以后我亲自保管!” 徐婶燥都燥死了,哪里敢反驳,只能低着头拼命应道:“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帮着监视完徐婶搬完东西,董漱雪怕董兵兵尴尬,连饭也没吃就说要走,临走前,她安 道:“三姐你别气了,气坏身子可怎么了得?再耐心等上一晚,明早我就将冬 给你送来。” 董兵兵闻言抬头去看漱雪,眼底 是 意,这可把董漱雪看得心疼坏了:“不哭,我的好 子也没几天了,还等着你 喜喜来给我庆贺呢……” 离开小筑准备回家的董漱雪路上又遇见了前来接她的未婚夫威廉姆,她 着眼眶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给他听:“……我三姐可真是可怜,孤身一人又大着肚子,还要被人在背地里这样腹诽欺负,只怕心里都要苦死了!” “我三姐人那样好,可她的命怎么这么苦,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说完一切的董漱雪心中不免更加难过了,眼泪汪汪的。 威廉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哦,不要哭了,我善良的女孩,或许等我们度完 月回来后可以经常去探望她……” 董漱雪一点也没进听威廉姆古怪的中国话,她自顾自地说道:“没错,我们可以早点回来,我三姐生孩子的时候一定很害怕,我一定要陪在她身边!” 其实威廉姆原本定下的回国时间是要到来年气候宜人的五月底,然而那个时候只怕孩子都 月了,董漱雪自然等不及,而向来尊重她意愿的威廉姆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与她发生不愉快,毕竟早回来个一两个月也没什么。 第82章 小筑二楼的空地上, 所准备过冬的食物被放得 七八糟, 各种生食米面堆放在一起,瞧着像是座小山。 为了避免高温下食物腐坏, 不敢将它们放进空间的董兵兵连煤炉也不敢多烧, 这实在是有些不便。她 略丈量了一下二楼的格局和方位, 总想着什么时候再请人来搭些木板墙, 将空间都一一区隔起来才好, 毕竟冬 马上就要来照顾她了, 起码得想办法给人家 个地方睡觉。 想到这里,董兵兵不免有些忧愁,她身子不便, 连独自出门都不大敢, 找师傅的事还是只能等冬 来了以后再 待她去做吧。 看着面前 当当,显得十分杂 的过冬物资,董兵兵坐在 上往空间里掏了掏, 拿出一个香 的火腿芝士可颂吃了起来,权把它当成是午饭了, 闻见香味的一筒则坐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 反正今天她无论如何也不想和徐婶有过多 涉,至于对方吃什么, 会不会饿肚子, 关她什么事呢,或许她应该重新考虑她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了,果然,还是应该雇佣靠谱一些吗? 而徐婶和徐秀两人在上午所做的好事, 午后下班回到家的徐驰很快就知道了,面容疲惫的他皱着眉看了眼空 的天井和灶间,又闷头转身进了房里,竟是连一句话也没有打算和自己的母亲说,徐婶见状心中更是忐忑了。 “阿驰啊……”徐婶缩在门口处,对着儿子 言又止,表情很是羞愧。 “娘,你怎么这么糊涂!”徐驰终于忍不住低声呵斥道,“竟然连这种便宜也贪,说出去好听吗?” “我不是……”哭丧着脸的徐婶摇着头,“你不知道你姐姐在王家过得有多苦,总是受太太她们的欺负,我这么做也只是想帮一帮她……” 徐驰不耐烦听其哭诉,很快就打断了:“那你想过董小姐没有,你不觉得这种行为是在欺负她吗?” “怎么会是欺负她呢?东西咱们三个人都有份,我只是拿我们的那份去帮一下你姐姐的忙,董小姐的那份我又不动的。”徐婶认真地辩解道,她的思想本就是这样固执僵化。 徐驰冷笑了一声:“那咱们的那份给完了, 常吃喝不还是得从董小姐那份里拿?毕竟我们和董小姐可都是在一个锅里吃饭的。” “不会的……”徐婶闻言低下头小声说道,“哪里会都给你姐,也就只给了一些,剩下的还有好多好多,我少吃几口就行, 觉不到的……” 见母亲仍是抱着这样侥幸的想法,徐驰不免有些挫败,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件事明显是娘你做错了,你跟董小姐道歉了没有?” “没呢。”徐婶摇了摇头,眉头也不经意地蹙了起来,“她让我把家里那些米油菜 什么的都搬到了她的屋子里,说是要自己保管,然后也没给今天要做的米菜,一直到现在都闷在房里不曾出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做着吃了,我也不敢上去问她……” 徐驰暼了她一眼,如今早已不是往 的行情了,有些事他必须和母亲说清楚:“娘,你知道现在外边请一个人做做饭,干干伺候人的差事多少钱吗?只怕说了仅是包饭,都有大把的人涌上来争着抢着要干。更别说董小姐还要顾着咱们两个人的吃喝了,如今吃食昂贵,咱们却顿顿随她都有鱼有 ,她已经够厚道了,您好好想想吧。” 这话戳中了徐婶的心,她终于变得忐忑不安起来,自从跟着董兵兵一起吃用,生活确实好上了许多,而若是只有她与儿子两人单独过活,那是万万不敢这般奢侈的,更何况董小姐好伺候的很,费不着她什么事,可以说是非常轻松了…… 临近傍晚,躺在 上小憩的董兵兵被二楼拐角处的敲门声吵醒,她用手整了整稍显凌 的发丝,想了想,还是带了一小袋大米和一把蔬菜下去。 拐角处锁着的铁门是栅栏式的,镂空的很,门外站着的人一下子便被瞧了个清楚。 徐婶对着董兵兵 出了抱歉讨好的笑容:“唉,都是我那个闺女不争气,在王家被她们欺负得狠了,我一时也是昏了头光顾着心疼,才做下那些混账事,董小姐可别生我的气才好……” 见徐婶一番话把错推得个干干净净,董兵兵动了动手指,止住了想把放在上层台阶上的米菜 给对方的想法,始终冷着脸没有说话。 一次或许是昏了头,那两次呢。 眼看董小姐一直不说话,越发忐忑的徐婶暗自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徐秀上次 给她的那几块钱,开始坦白道:“其实也没给秀儿什么,总共也就十斤的米,真的就这么多,而且她也是给了钱的,只是我……董小姐您要怪就怪我吧,但这钱您千万拿着……” 看着从空隙处递来的薄薄一叠油麻麻的纸币,董兵兵深 了一口气并没有接过,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徐婶我不怪你……” 然而没有等徐婶 出庆幸的笑意,董兵兵继续说道:“我想了想觉得是我自己不好,没有事先明确双方的权利和义务,也可能因此误导了你的想法,从而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 “这钱你就拿着吧,还有那些被拿走的米我也不追究了。”董兵兵抬起下颌点了点徐婶手上的纸币,“算是 谢你这段 子对我的照顾,以后我们还是当普通乡邻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说罢,也未等徐婶反应,董兵兵拎着东西便利索地转身上了楼。 董兵兵文绉绉的理由,徐婶听不懂,但她明确知道董小姐正在与她拉开距离,以后怕是也不会再让她在身边伺候了。 第二天一早,董漱雪果然如约送冬 过来了。 “三小姐……”漱雪走后,面皮发皴的冬 讷讷地站在董兵兵面前,她一身 布麻衣,不安地 握在腹前的手上 是紫红溃烂的冻疮,整个人显然被生活磋磨得有些瑟缩。 董兵兵友好地对她笑了笑,又同她说了很多话,努力消除对方的陌生 ,毕竟她们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呆在一起,还是尽快互相 悉起来比较好。 待冬 不再那么拘谨后,董兵兵又带她在二楼走了一圈,比划着位置给她看。 “冬 ,以后这边请人拦起来之后就摆张小 给你做卧房。”董兵兵指着楼梯上来朝北的一处四五平米的小地方说道。 冬 瞧着那处巴掌大的地方,嘴皮子挪了挪,但没敢出声,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 了,更别提有属于自己的房间。 接下来,董兵兵又跟她展示着自己想了许久的砌墙计划,楼梯口与墙面平行的地方割出一条走廊来,剩下的空间中间一半作为自己的卧室,朝南的另一半则用来当做厨房及杂物间,且直接与走廊相连,这样冬 做饭或是其他都可以通过走廊直接到达目的地,而不必打扰到她,这样的想法可以说是十分巧妙了。 “冬 ,你知道会做这些的师傅该去哪找吗?”见冬 点头,董兵兵又继续说道,“那去帮我请一个……请几个回来吧,让他们带上家伙什么的今天就开始做,这样你也可以早一点住进自己的房间?” 冬 红着脸点了点头,但动作显然 快了很多,也没有之前两人刚见面时那么紧张了。 见都商量完了,董兵兵从口袋里掏出二十元钱递给冬 说道:“这些钱你拿着,让师傅们掌掌眼带着去挑些好木料板子,想来也够用了,剩下的你就拿去买些早饭吃吧,别饿坏了肚子。” 听到最后一句,冬 有些羞愧地将头埋向 前,她因饥饿腹鸣如鼓,哪怕紧紧按着也没用。其实自从知道她被六小姐准备送去照顾三小姐,董四夫人打昨儿起就再没让她吃饭,说是浪费粮食,可想而知她饿了有多久。 见冬 束着手脚没好意思动弹,董兵兵主动牵过她冰凉的手:“冬 啊,也别太拘束了,咱们以后要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呢,你放心吧,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的。” “另外,我每个月都会支付给你五块钱作为你照顾我的报酬。”见冬 摇着头似是要拒绝,董兵兵连忙制止道,“别说不要,这都是应该的,但同样,我要求你对我保持绝对忠心,起码在你照顾我的这段时间里。” “楼下徐婶的事你应该听漱雪说过吧?”董兵兵看着冬 问道。 冬 用力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六小姐耳提面命 代过的,她哪里敢忘。 董兵兵话锋一转,变得格外严肃起来:“那就好,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徐婶,否则像那种盗窃的事一旦被我发现,绝对不饶,就算漱雪来求情也没用!” “三小姐,我不会的,我不会的。”冬 向来老实胆小,嘴也笨,翻来覆去只这几句。 董兵兵自然也只是吓吓她,见对方听进去了,她也柔和了脸 。 “其实只要你肯踏踏实实做事情,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她抚了抚冬 糙骇人的双手,意有所指地说道,“那快去吧,早去早回。” “哎。”冬 低低地应了声,很快下楼去了。 坐在软椅上的董兵兵疲惫地捏了捏山 ,她也不想这样装腔作势地吓唬人,只是没有办法,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没有时间给她好好笼络人了…… 第83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再加上董兵兵催得急, 二楼的装修不过三两 便完工了,一切便像换了新装潢一样。 这些天徐婶总拿着一小把菜梗坐在门栏上心不在焉地择着, 但屋里人来人往的, 虽然热闹, 却并没有人有空理会她, 董小姐见面倒是会打声招呼, 然而客气归客气, 竟是半分也没有要拜托她帮忙或是参观的意思,瞧着像是完全将她当成了个生人一般。 数个新起的房间以木板底子为墙胚,又涂上了 白 的土浆当防火水层, 壁面还挂了数个 致小巧的煤油灯, 看上去既整齐又亮堂,除了不太隔音,别的都让董兵兵十分 意。 冬 自然也高兴得不行, 她的房间里由董兵兵做主摆了张体积不大却仍显宽敞的双人木 ,还提供了俱全崭新的 被棉垫等物, 显然十分看重她,这与在董四夫人家里吃糠咽菜、打单薄地铺的生活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她素来内向腼腆, 总也说不出矫情羞人的 话语来, 便只能更加倍努力地埋头做事,期以回报三小姐。 完工那 ,左焦不知打哪听闻了消息,拿着礼盒上门来向她庆贺, 对于这为数不多的朋友,董兵兵总是很珍惜的,便极力邀请他留下吃饭,左焦自然却之不恭。 收拾一新的朝南房间里光线明亮,摆具储物等错落有致,取暖火盆中冒出的缕缕青烟在两人脚边袅袅 ,气氛显得格外的好。 “漱雪要结婚了,你知道吗?”董兵兵托着腮,一边笑一边夹着火锅里的菜,“对方是个外国兽医,说起来也是我们一筒的救命恩人呢。” “是么,这我倒是不太清楚……”左焦敛下眉眼,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污迹。 以他的身份来说,目前并不适合在外行走,此次前来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可他真的很想见她,自上次一别,内心的思念寂寞便像发了狂的野草,长 了 腔。 “就在这周的礼拜天,也没两天了。”董兵兵拿筷子轻轻碰了碰柔软的 瓣,眼睛则盯着面前的菜盘,似是在纠结吃哪种好,“你有空吗,要不要随我一起去?漱雪总是在念叨你,要是见你去,她一定很开心……”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