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那副模样,似乎永远都不知道痛,也不知道悲伤为何物。见到薄卿,浅浅一笑。 薄卿眸黯然了些,问她:“今可有觉好些了?” 楼姑娘眉眼一弯,道:“最痛的已经痛过去了,余下的都是麻木,大都督,其实奴家这样好的,我并不在意面上多一道伤疤。” “我介意。”薄卿沉着脸打断她的话,在她对面坐下,凝视着她那双美丽的眼睛,“实话告诉我,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陪客。”楼姑娘还是那两个字,“奴家入府这么长时间,大都督从来都不肯碰奴家一下,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的。” 薄卿紧抿着,眼圈骤红,“阿黎,你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学会对我撒谎了,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在对我撒谎?” 楼姑娘端起茶杯浅浅一饮。 “我让人查过了,你才是花影的真正主人,里头管事的妈妈,是你雇来的。”薄卿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丝神情,“而你昨夜,去了一个不该去的地方,你难道想告诉我,你的那位客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太子吗?” “有何不可?”楼姑娘笑笑,“奴家只认银子不认人,不管对方是谁,只要他付得起银子,奴家便是他的。” 薄卿眼伤,“好,你不告诉我这些也行,那你能否让我知道,当年我走了之后,你们家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何无论我怎么查都查不到,义父义母就好像从未在枣花村生活过一样,你处心积虑靠近太子的人,是因为太子与你爹娘的死有关吗?” 楼姑娘垂眸不语,伸出小指玩着桌上晶莹剔透的水珠。 伸出手拨了拨她散的发丝,薄卿道:“阿黎往笑得很美,今不笑了,却最真实。” 楼姑娘抬起头,看着他,忽然道:“大都督,你放我走罢,你的银子,我一分没动过,全都在小匣子里。” 她说完,顺手将匣子拿过来递给他。 拂过她发丝的手指寸寸收紧,薄卿丹凤眼中黑雾翻腾,半晌从齿间挤出二字,“绝不!” “两年,太久了。”楼姑娘叹了一句,“你完全没必要这样囚我。” “囚?”薄卿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她的声音堪比利刃,一寸一寸将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头割下。 他当初离开她家以后,混进了泰和帝在苍岩山秘密培养的隐卫里,这批人数上千的隐卫便是锦衣卫雏形。他耗尽四年本该陪伴她的时光努力往上攀爬,只为有一天位极人臣再返枣花村将她接来。 可薄卿从来都想不到,四年的时光,成就了他的鲜衣怒马位极人臣,却也成全了他与她的陌路。 最初不相识,最终不相认。 * 言风快速来到门外,禀:“大都督,太子殿下来了。” 薄卿眼风一厉,坐着不动,“他来作甚?” 言风道:“属下不知。” 楼姑娘心知顾乾已经查到她头上来了,心中并无畏惧,神情一如先前,抬起头来,她笑问:“大都督可要奴家出去客?” 这是在问薄卿是否要把她给出去任由顾乾处置。 薄卿看着她的眼睛,“只要你说一句你不走了,我便护你周全,一生一世,至你白头。” 楼姑娘揶揄一笑,“奴家就在这里,走与不走有何区别?” “人不走,心也能不走吗?” 楼姑娘拿起玉骨洒金美人团扇扇了两下,“大都督不妨现在就动手,把奴家的心掏出来看一看它有没有站在对的位置上。” 薄卿眸黯了一下,站起身来吩咐她,“乖乖坐着,等我回来。” “我同你一起去。”楼姑娘突然站起来,眸光坚定,“是祸,怎么都躲不过的,我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心无牵挂,凭他处置。” 薄卿抿了下,没说话,与楼姑娘一前一后来到了前厅。 顾乾就坐在厅内,已经喝了半盏茶,见到薄卿身后的楼姑娘戴着面纱,他微微眯了眯眼。 薄卿在顾乾对面坐下,声音听不出喜怒,“哪阵风把太子殿下吹来我这里了?” 顾乾开门见山,“本昨夜丢了件重要的东西。” 薄卿把玩着青花瓷盏,神情漫不经心,“所以太子殿下认为,你的东西长脚跑到臣的府上来了?” 顾乾莞尔,眼风有意无意扫过楼姑娘,“可能不止长脚,还长了翅膀。” 薄卿冷嗤,“笑话!堂堂东太子看不住自己的东西跑来找我兴师问罪,殿下带皇上的圣旨了吗?” 顾乾但笑不语,看向薄卿旁边站着的楼姑娘,问:“这位便是花影大名鼎鼎的楼姑娘罢,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太子殿下。”薄卿打断他的话,“您若没什么事,请自便,臣还得去各司衙门巡查。” 顾乾冷下脸来,眉峰收紧,“昨天晚上酉时,楼姑娘在何处?” 薄卿冷笑,“殿下既没有皇上圣旨,凭什么审问本座的人?” “若本非要审问呢?”顾乾徒手捏碎手里的茶盏。 薄卿忽而扬眉,“那么,本座兴许可以请求皇上亲自帮你审问,恰巧本座也想知道太子殿下究竟丢失了何物,至于你这般兴师动众?” 顾乾愤而起身,“薄卿,你最好祈祷这件事与你身后这个女人无关,否则,本必让你连坐!” “言风,送客!” 薄卿对外唤一声。 顾乾一拂衣袖,扬长而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