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思究竟知道了多少?难道阿颜普卡对他透 过龙脉的事? “还多亏阿鲤,否则……” 孟戚没把话说下去,今天如果他没变成沙鼠,等发现不能动用灵气的时候,估计会像墨鲤一样陷入困境。 跑估计能跑掉,只是要 狈一些。 面子没关系,万一让阿鲤受伤怎么办? “那就是个疯子。”孟戚恨恨地说。 墨鲤很是赞同,不过他仍有疑虑:“不是替身,是真的裘思?” “对。”孟戚深 一口气,抛去烦躁,郑重其事地说,“阿鲤有没有想过,风行阁的困局,发生一件事就能够彻底解决,会让秋景不战自败,主动退避。” “你是说……” “如果她的父亲死了,无论秋阁主心中多么不认同复楚,也无法收复镇 那些跟她立场不同的人了。风行阁这股力量,说大不大,说小绝不小,只要用得好,能在一定程度上决定战局。”孟戚说着说着又烦躁起来,他最厌恶的对手就是疯子,因为他们能做出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事。 裘先生做正常谋划的时候,还有迹可循,一旦发疯,那真是令人头痛万分。 “他肯定有继承者,应该就是程泾川,所以 本不用担心死后的计划能否顺利推进。” 孟戚 着眉心,跟墨鲤谈起了昔年陈末 世时楚军遇到的一个对手。 那人比裘思还要出格,偏偏麾下有无数追随者。 像李元泽这样的人,最怕战死沙场后继无人,手下势力四分五裂,而疯子从一开始就考虑了这个可能。一切谋划都在他们死后才启动,有时人死了比活着还难对付。 楚军千辛万苦打败了对方,却被对方布好的残局坑了一脚泥,不得不退出攻占的地盘,险些一蹶不振,幸亏有尹清衡跟邓书生这样善于内政的人才,休养生息重新拉起了队伍。 “这种人心里没有功名利禄,没有胜负得失,更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乐意看别人垂死挣扎。现在我忍住了没动手,他八成还是要诈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用时髦点的话讲,裘思有点儿反社会人格 再贴切一点的话就是守序 恶,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建立一个有规律有制度的组织,还能管理得非常好,但本质上是不在乎别人的。 不管是人命还是 情,都不在乎。 但他很会利用人命,也很会利用 情 —————— 沙鼠:你们敢动阿鲤,跳脚jpg 躲过镖绳飞奔出去变回人形,胳膊勒住一个侍卫拖进草丛,剥衣服 第294章 岂妄言哉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风行阁里属于秋景的人。”孟戚沉着脸说。 对付裘思, 单单釜底 薪是不成的, 裘思的继承者可能是程泾川, 而程泾川并不像一个疯子, 目前也没有恶行劣迹,如果为了破坏裘思的计划把人杀了,那跟以武肆意 杀的凶徒有什么两样呢? 最关键的是,程泾川还有可能只是个障眼法,继承者另有其人。 “铛——” 悠长的钟声连绵不绝, 在 墙之内回 。 夜的静寂骤然打破,四面八方都亮起了灯火, 同时传来纷 的人声。 整座王 ,不, 是整个宁泰城在钟声里惊醒了。 “他真的命人杀了宁王。”墨鲤头痛地说。 帝皇驾崩,才会响起丧钟。 宁王虽未称帝, 但宁泰城的一切皆仿照太京而制。 城内的诸多佛寺在丧钟声响结束后,陆陆续续开始撞钟,这下就算是睡得再死的人,也从梦中惊醒了。 百姓陷入惶恐,宿在歌姬怀里的权贵 狈地爬起来整理衣冠, 有人哀恸有人雀跃, 还有人忙不迭地跑向自己看好的宁王之子那里。宁王生了太多儿子,他们成不成器无关紧要,他们的母族 族自然会把他们推上去。 孟戚站到檐上,举目望去, 数道举着火把的洪 涌向王 。 虽然隔了太远看不清,但是那种迫不及待的架势,就可以想到他们贪婪无比的嘴脸。 王 尚未来得及挂上白幡,就将染上血 。 孟戚回忆着今天看到的那几个 卫军统领,他们不是裘思的人,互相还有矛盾,估计早就站好了队。 加上今天跑去民间抓大夫的行为,肯定有“聪明人”自以为懂了,其实真正病危的是宁王。丧钟一响,他们迫不及待地冲向王 跟宁王子嗣的府邸,准备扶持自己这边的人登上王位。 连政变 变都谈不上,仅仅是旧王驾崩之后的混 期。 然而宁王是被裘先生的人所杀,他们甚至没有封锁消息,任由那些权贵世族“动”起来,还生怕有人消息不灵通,直接在夜里敲响了丧钟。 墨鲤不知道帝王驾崩之后的正常程序,孟戚就不一样了。 国无天子必 。 皇帝是人,不是什么天子,会 是因为那个位置没有人坐着不行,动歪念头的人太多。比起亡命之徒,大部分有身家有地位的人都会三思而后行。 帝王驾崩之后,近侍跟皇后太后会立刻招来内阁宰辅,或者支持自己这边的大臣,商议帝王的身后之事。没有意外的话会立刻敲定太子或者长子、嫡子继位,调动 卫军,收复京城近郊大营,等做好一切准备才会公布消息,敲响丧钟。 那时城内外的佛寺道观也早早做好准备,掐着时间应和的,哪里会像现在这样 敲一气,半点都不庄严肃穆。 “有些不对……” 孟戚刚说完,就看到外面的火把灭了一部分。 仿佛摆 点心的成套瓷盘忽然少了其中一个,格外扎眼。 接下来就像约定好一般,那些气势汹汹的队伍,一个接一个的消失。 ——当然不是真正消失,只是火把熄灭,不再发出喧哗的声音,融入了黑暗。 风中没有浓烈的血腥味,亦没有厮杀喊叫。 孟戚眉头紧蹙,因为换了是他,最多也只能做到这般。 因为当前需要的不是一个 局,而是由暗转明接掌宁泰城。 裘思不是宁王的重臣, 据鲍冠勇所说的,裘思明面上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在吏部点卯做杂事,宁王甚至不认识这个人。既然不是权臣,就没法仰仗自己的威望 制局势,想要在暗中掌握一切,自然是针对兵权动手了。 宁王麾下有权调动兵马的武官,就算不是裘思的人,他们的副手也肯定是。 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宁王遗令”,兵卒对效忠谁没兴趣,只要 悉的上官承诺他们有饭吃有银子拿就行。 至于那些世族权贵养的私兵,很难活过这个晚上了…… 孟戚就算生出三头六臂,也没办法冲出王 阻止宁泰城今夜同时发生的这么多变故,再说他也不放心墨鲤独自留在这里。 孟戚跃下屋顶,将墨鲤扶到更安静的屋内。 水榭两面透风,孟戚一拂衣袖,卷起的幔帐就将桌椅 榻上的尘埃扫了一遍。 孟戚带走墨鲤的时候也没忘记那口藤箱,他把箱子放在矮几上,又掩上雕花隔门。 “我去太医署为大夫寻一些草药?”孟戚试着问。 墨鲤摇摇头,他基本已经恢复了,现在作怪的只是山茄花药 的后遗症。 躺上一阵就好。 墨鲤听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哭声,那是 人发出的。 “没事,不会有人从外面打进来。”孟戚把 墙外消失的火把跟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 墨鲤若有所思地问:“这也是裘思谋划好的?” “十之八九,他要把一切觉得碍事、派不上用场的人都丢到一边,再让“明主”继位,做出励 图治的样子,顺理成章地打出复楚的旗号。这样一来,就不能像陆璋那样搞屠杀,他需要有楚朝李氏血脉做傀儡,也不能把宁王所有儿子杀完。世族姻亲复杂,拐三道弯谁都能跟别人攀上亲戚,宁王的子嗣背后都站有世族,如果为了迅速清扫宁泰城而对他们抄家灭族,动 会影响三到五年之后,不是威势极盛的君王 本 不住,况且起兵在即,宁泰不安,只会耽搁大事……” 孟戚 着心里的疑虑,没敢把话说死。 ——正常做法是这样,可疯子的思维不可捉摸。 谁知道裘思想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毕竟在裘思的计划里,这会儿“裘先生”已经死了。 *** 酒香四溢,沁人肺腑。 裘思将茶盏换成了酒杯,轻轻叹息:“不愧是风靡太京的桃花酿。” 亭子居于高处,能够看见附近 苑里的混 。 哭声、惊慌奔走时映在墙上的幢幢人影,加上远处的火光与嘶喊,像是坠入噩梦之中。 宁王身边的内侍,有的忠于宁王,有的收了各家权贵的钱财,更多的是各家钱都往兜里揣,当他们急匆匆地命小内侍往外传消息博明 好前途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 里一下就 了。 快得猝不及防。 快到他们收拾了细软,来不及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如 似虎的 卫军就来了。 所有 室都被围住,擅自走动的被当场拿下。 那些颇有头脸的少监、太监黑着脸叱呵,立刻被几个耳光打得 地找牙,习惯作威作福的人 厉内荏的想叫嚣,却发现来的 卫都是生面孔,或许有些见过,但往 那些统领连个影子都瞧不见。 宁王的妃妾们缩在各自居住的 苑内,战战兢兢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们在这场变故中全无依靠,只能 着眼泪恳求着一条活路,哪怕是被送到庵堂里念佛。 宁王的子嗣面无人 ,野心被眼前的困境逐渐消磨。 外的消息源源不绝地传进来,谁都能听一耳朵,什么王家私兵闯入了赵家,钱家的人又在 门外被斩杀……每一条都是杀气腾腾、血 成河,让人想要晕过去的噩耗。 仿佛下一刻,兵马就会打进 来,肆意砍杀。 齐帝陆璋屠戮太京的旧事,在楚王 里时不时就会有人提起,众人现在想起,魂都要吓飞了。 “呵呵,屠夫之名,果然好使。”裘思坐在亭中,看着远近的混 ,捋着胡须十分 意。 程泾川侍立在旁,静静地听着裘先生的教诲。 传入 的都是假消息,是刻意营造的效果。 “先贤推崇愚民之法,后世帝皇也唯恐奴婢仆僮懂得太多,甚至不许内侍 女识字,要我说大可不必。愚者亦不知畏惧,彷若牲畜,需得在他面前亮刀子见血 ,像对待猪狗一般严苛,他们才会乖顺听话,然而识字知史有点本事脑子却不够聪明的人,你连刀子都不必带上,就能叫他们胆怯惊畏,何等轻松。” “先生这话也不妥当。”程泾川低声道,“若是奴婢之中有那天纵奇才,似金玉混于砂石,被这一捞显了出来, 后岂不成了变数?”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