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钰笑道:“眼下朝堂波诡云谲,太子重病,三皇子六皇子虎视眈眈,云侯这个太子,当真是因为城西渠坍塌而入狱吗?时砚,朝堂之争!沈家女何其无辜!今受人磋磨的若是换成陆蘅、陆妗,你当如何?” “争,那是天家的忌讳。” 陆宴的言外之意便是:云侯为官数十载,从他站队的那一刻起,就该做好一切准备。既是在赌,哪有只能赢,不能输的道理。 随钰又道:“陆时砚,云侯府不是镇国公府,沈甄的母亲也不是靖安长公主,不是谁都有选择的权利,也不是谁都有你那么好的命!” 听完这话,陆宴神晦暗不明,一言未发。 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宴突然哑着嗓子道:“你走吧。” 随钰抬眼怔住。 说完方才那些话,随钰也后悔。 镇国公府与沈家毫无往来,毫无情分,他秉公执法,何错之有? 随钰道:“时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今,你没来过这。”说罢,陆宴拿起了搁置在一旁的乌纱帽。 转身离去之前,陆宴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保下她。” 原路返回时,陆宴对杨宗道:“你即刻回府,从我的私账里八千贯出来,如果不够,就把京里的宅院拿到文氏当铺去当。今酉时之前,定要把这笔钱送到金氏去。” 一听八千贯,杨宗自然明白了其中的暗喻。 他想出言劝阻,可自家主子的脾气他也是知晓的,他一旦决定了何事,便不会再由人左右。 任何人都不行。 须臾过后,陆宴再次回到了京兆府狱,看了看趴在杌子上一动不动的沈甄,对一旁的衙隶道:“你们先出去。” 随后行至沈甄身边,轻声问:“还能起来吗?” 沈甄抬起小脸,十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大人?” 陆宴去扶她的手臂,才刚一动,沈甄便喊了一声,“疼。” 他眉头紧皱,对着她道:“稍忍忍。” 当晚,沈甄便被陆宴带回到了澄苑。 那时的澄苑,只有他们两个人。 六个板子看着不多,但长官监刑,底下的人下手只会重不会轻,像沈甄这样十指不沾水的姑娘,便是连第二个板子都受不住。 陆宴拿出个药瓶,递给她道:“记得擦药。” 沈甄接过,对上陆宴的眼睛,小声唤了一句大人。 陆宴低低地“嗯”了一声。 沈甄的手微微颤抖,双目接连不断地着泪,哽咽道:“今承蒙大人恩惠,沈甄当没齿难忘。” 话音甫落,陆宴心口一疼,瞬间睁开了眼。 他环顾四周,又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侧,她正睡着。 他睨着她的眉眼,一时间本分不清,哪个是梦境,哪个是现实。 他长臂一勾,将沈甄揽入怀中,低声道:“沈甄。” 沈甄本已睡着,被他这么一,自然是醒了。 她上下睫都偏长,半睁半闭之时,不免显得有些离,她低声喃喃道:“大人。” 沈甄也不知眼前的男人了哪门子的风,竟是把手伸进了她的里衣,按着她的部,问道:“疼不疼?” 他这动作一出,沈甄不由更懵了,什么疼不疼。 陆宴以为她没听清,便又问了一次。 沈甄摇了摇头,道:“不、不疼啊。” 话音坠地,陆宴便将高的鼻梁挤到她的颈窝深处,细细密密地,极其轻柔地吻了起来。 沈甄以为他是想行那事,便绷着个身子,红着脸道:“大人,我小子来了。” 陆宴抬手了她的脸颊道:“我知道。” 他的心里一片茫然,突然觉整个思绪都了,前世的,今生的,好似正如破镜一般,正在一片一片地,回到原位…… 第32章 婚事(捉虫) 四周漆黑无比,却因为男人接连不断的亲吻声而平了几分旎。 陆宴做这档事的时候,向来和他那张风光霁月的脸不太相同。谁能想到,他那双一本正经抄写呈文的手,一旦入了夜,竟也会为了一处柔软,青筋暴起。 沈甄被他的分外紧张,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记得上次她说小子到了,他可是瞬间就把手回去了。 她害怕他要硬来,便连忙唤了一句大人。 陆宴低头看她,眼神里莫名多了一股“专注”。当然,专注这词,也是从沈甄角度得出的。 她正犹豫着如何开口,陆宴先一步道:“怎么了?” 沈甄知道他一旦兴起便很难停下,于是将头贴到他的膛上,撒娇道:“今不行、真不行。”说完可能还觉力度不够,又道:“绝对不行。” 陆宴心里忍俊不,但面上却不显,故意沉声问她,“那你说,哪天能行?” 沈甄朝他伸了五个手指头,意思是五天。 陆宴眉头微挑,表示不。 沈甄心里“咯噔”一下,暗暗嘟囔了一句,难不成他还数着子的吗? 她想了想,又放下了一手指头。现在是四。 可男人的表情仍是不为所动。 接着,只见小指也放下来了。变成了三。 就沈甄这幅割地赔款,节节败退的模样,搁谁看了都得叹上一句天真。 这种事,哪里能商量呢? 要知道,天下的男子,最擅长的便是得寸进尺。 好在陆宴没打算真欺负她,沈甄的第三手指头正向下弯曲,他便蜷起中指,弹了她的额头道:“睡吧。” 就她这幅样子,多亏是没让她带着沈泓逃出城,不然只怕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顺便再帮人家把账记清楚。 陆宴转身躺下,了眉心。 反复回想着方才的梦来…… —— 就在年前,赵冲又得了个小女儿,老来得子,自然欣喜,便在家中大办了个百宴。扬州城的达官显贵纷纷前去祝贺,陆宴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种场合,陆宴近来都是带着扶曼去的。 平倒是无甚,只是明便是除夕,旁人家都是热热闹闹的,陆宴扔她在府上,便不免有些寂寥了。 棠月怕她觉得闷,晚膳过后又特意让小厨房多做了几样她吃的甜食。羹,是世子爷特意代过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陆宴恰好出现在了门口。 沈甄连忙起身唤了一身大人。 陆宴前行两步,拍了拍她的肩膀同她道:“吃你的。”说罢,便坐到了她面前。 显然一幅有话要说的样子。 沈甄惴惴不安,吃了几口,便停箸道:“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陆宴“嗯”了一声,然后道:“你可是吃好了?” 沈甄赶紧点头。毕竟吃饭哪里能胜过好奇心呢? 陆宴笑着看了她一眼,又道:“那你等会儿可别吵着饿。” 四目相对后,他便将沈甄拽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紧接着,她就被他送上了马背。 论琴棋书画,沈甄可谓是无一不通,但骑马,她是真的不会,“大人,我们去哪,不能坐马车吗?” 陆宴翻身上马,将她揽入怀中。 随后也不理会沈甄的紧张,他单手拽起缰绳,夹紧马腹,扬长而去。 速度之快,沈甄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去拽他的袖口。 他们从广济桥一路向南,穿过街巷,穿过密林,甚至都快出城了才停下来。 陆宴高拉缰绳,翻身下马,伸手去扶沈甄,“下来吧。” 颠簸了这一路,冷不丁踩回到地上,她双腿都忍不住发颤。 站稳后,一抬头,便看到了一张赫赫的匾额——楚府。 沈甄回头看他,“大人,这是哪儿?” 陆宴含笑看着她,勾了勾道:“去敲门吧。” 听了这话,她抬头又看了看楚氏的匾额,心脏一阵狂跳,有个答案呼之出。 沈甄小跑过去,提裙上了台阶,手放到门环上,轻轻叩了三下。 很快,她便听到了一阵悉的步伐,大门缓缓打开,清溪探出身子,一见来人,手里拿着的灯笼,“啪”地一声就扔到了地上。 她沙哑地喊了一声,“姑娘?” 沈甄站在原地,眼眶微红,半晌,她攥了攥拳,一把抱住了清溪。 她这边金豆子刚落,果然,身后男人的脸便跟着一沉。 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