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会有期呀!”她笑着挥手。 陆景行也挥手,心里却想的是:还是后会无期吧! 对家的仇掌柜厉害,在朝中有人,欺 得陆记节节退让,甚至还给他下了套,关他进了大牢。陆景行做生意一直本分,彼时还不会“官商勾结”,在牢里呆着,以为自己要呆好几年了。 然而第二天,他就被人放了出去。官差解开他的镣铐,示意他往外走。 陆景行不解,茫然地走出天牢大门,就看见李怀玉站在外头叉着 ,一看他出来就骂:“就这脑子还经商呢?不如回家种田养猪?” 他怔愣地看着她,不明所以。她却上前来,拽着他就往外走:“区区个京兆尹都能把你欺负成这样?走!我给你撑 去!” 看着她身后长长的仪仗队,陆景行终于意识到,这人没撒谎,她好像真的是个公主。 就是委实 鲁了些。 有了这个 鲁公主的撑 ,陆记绝地反击,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不仅拿回了失去的铺子和货物,还将仇记挤兑得关了好几家店面。 “不就是官商勾结吗?”李怀玉拉着他一起蹲在关了门的仇记门口,伸手 给他一个 腿,“老子教你什么叫真正的官商勾结!” 帮了他天大的忙,却什么回报也没问他要,只吊儿郎当地说着这些话,同他喝着酒啃着 腿。 “我的烦闷没了。”他深深地看着她问,“那你的呢?” “不用担心。”李怀玉大大咧咧地摆手,“我自个儿能解决。” 说得轻松,他后来却是听说,她与平陵君斗得你死我活,几次都差点没了 命。 他只是个商人, 帮不上忙。 伸手给面前的江玄瑾倒了半杯茶,陆景行问:“你知道无能为力是什么 觉吗?” 江玄瑾垂眸:“未曾尝过。” “哈哈,权倾朝野的紫 君,自然是不曾尝过那滋味儿,可我清楚得很。”放下茶壶,他道,“你每天都能看见这个人,她冲你笑,和你划拳喝酒,你知道她处境艰难,但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看着。” “如今我终于有能帮到她的机会,为什么你要来问我利弊?” “我是商人,可商人就不是人了不成?” 他说到最后,微微有些 动,江玄瑾沉默。他以前的确只当这两个人是酒 朋友,不曾想还有这样的过往。 “罢了。”他道,“是本君多虑。” 这两封信虽说古怪,但的确是冲着帮他来的,青丝若真把信藏在主屋里,算算 子,信上有梵香也不奇怪。 一直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江玄瑾起身就打算走。 “喂。”陆景行喊住他,“珠玑近 可好?” 不悦地回头,江玄瑾道:“阁下既与长公主情谊匪浅,又为何如此关切旁人?” 废话,这两人是同一个,情谊匪浅当然得关切一下了。陆景行撇嘴,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摆手就道:“当我没问。” 江玄瑾冷笑,拂袖离开,也不去廷尉府了,径直回了墨居。 觉得自己怀疑错了人,接下来的两 ,江玄瑾都呆在墨居里陪着白珠玑,任她调戏打闹,态度十分宽容。 怀玉一度觉得天上是下红雨了。从窗户伸出脑袋去看,小声嘀咕:“也太难得了吧?” 伸手把她拽回来,江玄瑾道:“好生更衣。” 今晚 中有宴,老太爷一早就让人送了几套礼服来让他们选。怀玉回头看了看,发现江玄瑾已经换好了一身暗绣仙鹤的银织宽袖袍,身姿 拔,华茂 松。 怔愣片刻,她突然想,这样风华绝代的一个人,要是有个孩子,会长什么模样? 见她呆立着不动。江玄瑾轻轻摇头,过去伸手,将她 侧的系带一一系好。 “ 宴上人多,你跟着我些,莫要跑丢了。” “嗯。”漫不经心地应着,怀玉一心摸着他 口的绣纹。 别人绣的怎么就这么好看呢?她那么认真,短短四个字,现在都还没绣完。 轻轻拍开她的手,江玄瑾拧眉:“进了 要规矩些。” “知道啦!”回神笑了笑,怀玉抱着他的胳膊就随他一起往外走。 “主子。”青丝低喊她一声。 怀玉回头,就见她朝她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是都安排好了?怀玉颔首。若无其事地继续看向前头。 喜乐 很大,是皇室专门用来开宴的地方,离明山 不远。江家的人一到,里头登时更热闹了些,不少人上来寒暄,东拉一个西扯一个,没一会儿就把江家众人给扯得四散了。 怀玉是一直跟着江玄瑾的,他负责与人说话,她就负责吃面前桌上的东西,分工明确,合作愉快。 只是。没过多久,这些个朝廷重臣们就趁着月圆佳节上下无忌,开始劝酒了。 依稀记得江玄瑾的酒量不太好,看着面前徐仙敬上来的酒,怀玉很是护内地道:“云大人韩大人还在座,将军如何能先让君上喝?” 徐仙挑眉:“君夫人连酒都不让君上喝?” “不是不让喝,得有个规矩呀。”应付这群人,李怀玉简直是 练得很,“云大人刚升了官,于情您是不是得先同他喝一杯?” 有道理!徐仙立马看向云岚清,后者神 复杂地看了这位君夫人一眼。端着杯子一饮而尽。 “好!”韩霄傻兮兮地在旁边鼓掌喝彩。 云岚清看得气不打一处来:“好什么好?你是不是也该喝?” “为什么?”韩霄不解。 端着酒盏往他面前一放,云岚清道:“平 里我就没少为你 心,让你喝杯酒你还问为什么?” 这倒也是哦?韩霄点头,跟着就耿直地灌了一杯下去。 本都是来敬他的酒,眼下竟然自相残杀了起来。江玄瑾看得好笑,觉得这群人其实也 有意思。 然而,就算有怀玉替他挡酒, 宴上人实在太多,左右也得喝上几杯。江玄瑾喝了两杯就沉默着不说话了,拉起她就往喜乐 边上僻静的地方走。 怀玉了然,半扶着他问:“醉了?” “没有。”他硬邦邦地答。 低笑出声。李怀玉寻了一处假山石让他坐下,温柔地道:“我去给你倒杯茶,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圆月高挂, 灯四明,远处觥筹 错的宴席上笑闹声不断。江玄瑾醉眼朦胧地看着面前这人,很是乖巧地点头:“好。” 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怀玉没忍住,狠狠亲了他一口,然后提着裙子就走。 若是没醉,江玄瑾还能察觉到她走的不是回宴席的路,可他醉了,脑海里只记得她要他在这里等。 那他便等。 端端正正地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江小朋友眼巴巴地看着前头那没人了的路,想着等她回来,非得要表扬两句。 然而这次,他等了很久,眼前那条空 的 道上也没人再回来。 第55章 微臣恭 殿下 李怀玉凭着记忆走小道绕去了明山 。 月 寂寂,给这原本就冷清的地方更笼一层 森,她踩过地上横着的枯草,轻轻推开了 内侧殿的门。 历朝皇帝都会有一个密室,用来存放重要的物件和文书,明山 就是孝帝的密室。 父皇临终的时候告诉她,等怀麟 了十五岁、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她就可以来这里找他留下的东西。 大兴八年二月廿,李怀麟 了十五岁,她也如约来了这里, 怀期待地打开机关,以为父皇一定是给他们留了什么宝贝。 然而很不幸,明山 没有宝贝,有的只是一个她承受不起的秘密。 当时李怀玉没能接受,看完恍惚地回了飞云 ,都忘记要把那东西拿走亦或是销毁。后来司马旭一 ,她被监 ,再也没了来这里的机会。 如今换了一副面貌重新站在这侧殿的书架前,怀玉想,等这件事做完,她就可以彻底安心地当白珠玑了吧。 “咔!”书架上的机关被扭动,轻响一声,接着整面墙都从中间断开,退往两侧。 想起还在假山那边等着的江玄瑾,怀玉勾 ,一边往里走一边笑,心里已经想好等会要怎么逗 这喝醉的人了。 然而,抬头往密室里看了一眼,怀玉的笑容全凝滞在了脸上。 密室里燃着烛火,一身藤青锦绣长袍的柳云烈站在离她十步远的书案前。手里拿着一折明黄 的文书,一双眼震惊地看着她,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心里一沉,一股子凉意从脚踝爬上来,将李怀玉整个人都冻在了地上,差点要站不稳。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下意识地吼出这句话,怀玉觉得不对,慌忙转身想跑。 “站住!”柳云烈上前来抓住她的手腕,反应极快地按上旁边的机关,将密室的门重新合上。 最后一股溜进来的风把桌上燃着的蜡烛吹得忽明忽灭。 “你到底是谁?!”他呵斥一声。手上力道极大,声音都有些颤,显然也是被惊得不轻。 怀玉浑身僵硬,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人,半晌才道:“柳大人连我也不认识了?” 怎么可能不认得,他每次看见她都会觉得浑身不舒坦,原以为是上回打架留下的后遗症,如今一看倒不尽然。 “白珠玑……”柳云烈喃喃着重复她的名字,极力 着她的挣扎。 他查过白珠玑,这个人在恢复神智之前,跟府外的人是半点 情也没有,突然认识陆景行就已经很蹊跷,眼下竟还出现在了这里。 这里除了他和陛下,只有长公主知道。 李怀玉 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了嗓子眼,扭着手腕想挣开他,力气却是没他大,只能靠在墙上等时机。 她与他 过手,心里很清楚,要是真的让他放开了手脚打,白珠玑这副身子绝对不是对手。 打消了心里的杀意。李怀玉眼珠子转了转,放弃了挣扎:“柳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还想装蒜?”柳云烈回神,手肘一横就抵着她的喉咙将她按在墙上,眼神狠戾地道,“白家四小姐,痴傻三年突然痊愈,不仅能说会道,还突然会了武功。陆景行给你 嫁妆,徐仙、韩霄、云岚清给你坐娘家席,如今你又出现在这里。” “殿下,微臣有失远 啊。” 李怀玉一震,别开眼道:“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手上力道渐渐加重,柳云烈冷笑:“听不懂也罢,今 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你既然这么喜 明山 ,那不如就长眠在此吧。”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