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道:“没怎么。哪些是温宁手下的修士?废话少说,都出来!” 几人面面相觑,但魏无羡已抱着温情离去,他们不得不强撑身体,相互搀扶着跟上。一出屋子,他们还没来得及看清山谷中混的景象到底怎么回事,魏无羡便道:“各人找马,赶快!” 一个中年人道:“不行,我家温宁公子……” 这时,一颗人头从他面前横飞而过,众人齐刷刷转头,刚好看到温宁将一具手脚尚在搐的无头尸摔在地上,赤手去掏那人内脏。魏无羡喝道:“够了!” 温宁喉中发出低低的咆哮,似乎还不足,魏无羡却吹了一声哨子,又道:“起来!”温宁只得站起。魏无羡道:“还愣着干什么,上马!难不成还等着我给你们找飞剑来?” 一人想起来还有老人家在这里,赶紧把那老婆婆和幼子也带来,扶上马去。魏无羡自己也抱着依旧昏不醒的温情翻身上马,几十个人在混中只找到十几匹马,两三人一骑,马上甚为拥挤,老婆婆不能单独一人骑,还要勉强抱着那个小孩子,魏无羡见状伸手道:“给我。” 老婆婆连连摇头,那小孩子也紧紧抱住了外婆的脖子,就快滑下来了,可两人目光中有无法掩饰的惊恐之。魏无羡一伸手便把那孩子拎了过来夹在胳膊下。那老婆婆吓坏了,道:“阿苑!阿苑!” 那叫做阿苑的孩子虽然很小,但已知道害怕,却没哭,只是一个劲儿地咬自己手指,偷偷看魏无羡。魏无羡喝道:“走了!”双腿一夹马背,率先出发。十几匹马紧随其后,在夜雨之中,疾驰而去。 第73章桀骜第十六2 当天夜里,一场轩然大波席卷而至。 子时,金麟台上点金阁里,大大小小近五十位家主依席而坐。首席是金光善,金子轩出门在外,金子勋又资历不够,因此只有金光瑶垂手侍立在他身旁。前列是聂明玦、江澄、蓝曦臣、蓝忘机等家主、名士一级的人物,神肃然。后列则是次一等的家主和修士,都如临大敌,不时低声私语一两句“我就知道”、“迟早会这样的”、“且看怎么收场”。 江澄是众人目光聚焦的中心,坐在前列,面云,正和旁人一样,听席上金光瑶神恭谨、语气软和地款款道来: “……此次遭杀害的督工有四名,逃的温氏余约五十人,魏无羡带着他们进入葬岗后,便召了几百具凶尸守在山下巡逻阻挡,我们的人到现在都一步也上不去。” 听完之后,点金阁中一片静默。 半晌,江澄才道:“这件事确实做得太不像话,我代他向金宗主赔罪。若有什么补救之法,请尽管开口,我必然尽力补偿。” 金光善要的却并不是他的赔罪和补偿,道:“江宗主,本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兰陵金氏本来是绝不会多说一句的,可这些督工并不全是金家的人,还有几个别家的。这就……” 江澄眉头紧蹙,了太处跳动不止的筋络,无声地了一口气,道:“……我向各位宗主道歉。诸位有所不知,魏无羡要救的那名温姓修士叫温宁,他和他姐姐温情在之征中曾于我二人有恩。因此……” 聂明玦道:“有恩是怎么回事?岐山温氏不是云梦江氏灭族血案的凶手吗?” 这几年来,江澄每天都是坚持忙到深夜,今刚准备早些休息,就被这个炸雷般的消息炸的连夜赶到金麟台,疲倦之下本就着三分火气,再加上他生好强,被迫当众低头向旁人道歉,已是烦躁,听聂明玦再提起灭族凶案,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恨意。 这恨意不光无差别针对在座所有人,还针对魏无羡。 蓝曦臣沉道:“这位温情的大名我知晓几分,似乎没听说她参与过之征中任何一场凶案的。” 聂明玦道:“可她也没有阻拦过。” 蓝曦臣道:“温情是温若寒的亲信之一,如何能阻拦?” 聂明玦冷冷地道:“既然在温氏作恶时只是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妄想只在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就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 蓝曦臣知道,因家仇之故,对温狗聂明玦是最为痛恨,他又是完全容不得沙子的情,便不再言语。一名家主道:“聂宗主此言正是。况且温情既然是温若寒的亲信,说她没参与过?我是不信的。温狗哪个手上不沾几条人命?也许只是没被我们发现而已!” 一提到岐山温氏当年的暴行,众人便群情奋,嘈杂涌动。金光善本讲话,见状不快,金光瑶观其神,连忙扬声道:“诸位还请稍安勿躁。今要议之事,重点不在于此。”边说边让家仆们送上了冰镇的果片,转移注意力,点金阁这才渐渐收敛声息。金光善趁机道:“江宗主,原本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手,但事到如今,关于这个魏婴,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了。” 江澄道:“金宗主请讲。” 金光善道:“江宗主,魏婴是你左右手,你很看重他,这个我们都知道。可反过来,他是不是尊敬你这个家主,这就难说了。反正我做家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哪家的下属胆敢如此居功自傲、狂妄不堪的。你听没听过外面怎么传的?什么之征里云梦江氏的战绩全靠他魏无羡一个人撑起来,真是无稽之谈!” 听到这一句,江澄脸已十分难看。金光善摇了摇头,道:“百家花宴那么大的场合,当着你的面都敢甩脸,说走就走。昨天背着你就更放肆了,连‘我本不把江晚这个家主放在眼里!’这种话都敢说!在场的人全都亲耳都听到了……” 忽然,一个冷淡的声音道:“没有。” 金光善编排得正起劲,闻言一愣,和众人一样循声望去。 只见蓝忘机正襟危坐,波澜不惊地道:“我没听过魏婴说这句话。也没听到他表半分对江宗主的不敬之意。” 蓝忘机在外言语极少,就连在清谈会上论法问道,也只有别人向他提问、发出挑战,他才言简意赅地回答,惜字如金,直击要点,完胜旁人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雄辩,除此以外,几乎从不主动发声。是以金光善被他打断,惊讶之情远远大于不快。但毕竟是篡改原话、油加醋被人当众拆台,微觉尴尬。好在他没尴尬多久,金光瑶便立刻来为他救场了,讶然道:“是吗?哎,那天魏公子气势汹汹闯上金麟台,说了太多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可能是说了些意思差不多的话,我也记不得了。” 他的记比蓝忘机只好不差,聂明玦一听便知他在故意装糊涂,微微皱眉。金光善则顺着台阶下,道:“不错,反正他就是一直都态度嚣张狂妄就是了。” 一名家主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这魏无羡虽然在之征中有些功劳,但比他有功劳的客卿多了去了,没见过哪个像他这样自以为了不起的。说句不好听的他毕竟是个家仆之子。一个家仆之子,怎能如此嚣张?” 他说到“家仆之子”,自然有人联想到堂上还站着一个“娼之子”,金光瑶分明注意到了这些并无好意的目光,却依旧笑容完美,半点不坠。众人纷纷开始随大表示不: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