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瓶身上贴着“饮之,引气入体”的体,仅一口落肚,便顷刻让她们进入了灵气灌体的状态。加上她们前一晚有好好读过那本记载着引气入体与练气修炼简单法诀的书册,两妖就那么顺顺利利地度过了修真路上的第一道坎,进入了练气一层。 从普通妖,到练气一层妖,她们已经可以凭借自身转的灵气,抵御着极寒之地的寒气。好处却不仅只是这一样,在进入练气期之后,她们虽然还不能完全辟谷不吃食物,但是至少几天不吃东西那是没问题的了。 至此,她们总算是为自己争得了更多生存下去的可能。 因为短期的生存没有问题,所以她们又在那山多逗留了两天,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看阿白的父亲是否在外寻找不到阿白之后,会再来这里看看。 然而等待最终还是无用。 两天之后,两只小妖随意寻了一个方向,开始结伴而行。 只凭八只小短腿,她们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绕过了许多无法攀爬的山崖峭壁,许多不知会延伸到何处的冰封河面,最开始前进的方向渐渐丢失,行进的路线变得自由散漫没有了目标。为了果腹,在最饥饿的时候,她们吃过路边矮木丛上的叶片,树上剥下的树皮,一些植株埋在土下面的茎。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生活简直艰苦到只剩下了生存。 不过还好,元昭在进入练气一层之后,很快就学会了怎样聚集灵气凝发出小火球,让她们拥有了更多的温暖之余,总算不用生啃树皮树叶草,煮一煮虽然味道也不会好,但是却是容易入口多了。 另一桩让她们觉得安的是,引气入体的顺利,似乎奠定了后头修炼的顺利。每天白天一直在赶路,就晚上那么一点儿修炼时间,结果不到两个月,她们几乎前后脚,进入了练气二层。元昭的火球更大了,而阿白凝出的冰片也让她们获得树皮草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走到四个多月时,有天阿白睡了一觉,起来就发现那奇怪的团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让兔有些眼衣裙的小女孩,正坐在一旁。 许是修为不断进益,她们对这片严寒的觉也更加详细,在后面的一个多月里,她们开始凭借那微妙的觉,每天都向着觉稍稍暖一些的方向前进。直到一次,她们用七八天的时间,走过了一段如上坡一般,夹于两座山峰之间的羊肠小道,到眼前豁然开朗之时,身上也明显地减了许多寒意。 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练气三层的元昭和练气二层的阿白,终于走出了那一片极寒之地。 后来,她们遇到了一队正在举族迁移的大雪山掘地立耳鼠妖,才从其中带队的筑基期鼠妖口中得知,那困住了她们差不多半年的那块地方,是寒冷度在北域大雪山排得上号的昭谷。 和立耳鼠聊了之后,她们真是不知道该不该到庆幸。如果像是她们这种落单的,又不知道安全线路的幼崽,若不是在几乎没什么物资,也没什么人和妖愿意步行穿越的极寒昭谷,恐怕未必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立耳鼠说,那里在很久很久以前,还不是什么极寒之地昭谷,而是北域最高的山峰,朝峰。 据传千年前那次大批化神莫名飞升,引起天地动时,其中一位化神期大能正在朝峰上。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那高耸入云,温度还算适宜的山峰,便成了现在的极寒之地。当时此地属于北域定穹寺界内,寺中只觉山峰已无,朝难胜其名。这 才改成了现在的昭谷。 再后来,那只挂着元字金属圆牌的奇怪团子,就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元昭。 初时,阿白还以为是因为那团子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随便用地名做了名字,顺便纪念一下那半年的苦难。 可是随着后来,阿白一年一年长大,经历了更多的事情。再回头看元昭那些年,每套衣裙上都特地绣上的黑橘云纹,才开始渐渐明白,当年那个团子以元为姓,昭为名,或许更多的,是存着希望可以寻得家人的那么一份心思。 算起来,当年大雪山那会儿,元昭也真是不容易。 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猫崽子,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番,也来不及好好考虑一下猫生,就为了生存糊里糊涂地踏上了修仙之路。此后严寒饥饿,辛苦跋涉,从记忆的最初开始便是漫长的艰辛求生…… 从相遇开始,即便元昭什么都不记得,但是两妖中,始终是她更吃得了苦,挨得住累。多少阿白在经过白天的跋涉后,好不容易寻到落脚点,想着休息一会儿再起来寻找食物。一休息就休息得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往往已是夜深。温暖的火堆,热乎的草树皮汤水,多少次阿白羞愧着囫囵下,想着下一次一定不能只让元昭一只团子干活,然而有的时候,挨不住真的是挨不住。维持灵气转御寒,不可间断,对于还是幼崽的阿白来说,已经是一种超重的负荷。有的时候阿白想,如果没有元昭,即便自己那时候进入了炼气期,怕是也不太可能走得出昭谷。 在还是幼崽的阿白看来,那奇怪的团固执又坚韧,明明失忆了却似乎完全不需要别人,哦,别兔的照顾,简直是一只非常独立的幼崽。 如此的形象,深入幼崽兔的心底,留存至今。而这百余年,元昭也的确一如初见时那般坚强独立,充了韧。苍冥山上,从十分有潜力的苗子,到大家都不看好的永远的筑基,元昭从未自暴自弃。苍冥山无路,她便下山去寻条路走。就如当年从昭谷的困境中走出一般。 许是最初的印象太深,元昭这些年也保持得太好。阿白竟不曾去想过,元昭,是不是真的,独立到并不需要别人的照顾与帮扶。 这次元昭为了突破金丹,变成幼猫留在林棉棉身边。每次阿白去看她们,都有种元昭比上一次见时,更在意林棉棉一些了的觉。一开始阿白只觉得,元昭这猫向来重情义,她待林棉棉的不同,只是基于隐瞒身份汲取香气的愧疚。可是越往后,阿白就越觉得,不只是因为这样,可是阿白又说不好,是因为什么。 也正因为如此,阿白好几次被那一人一猫的腻歪闪得兔眼发晕,再被元昭冷漠脸一,数次落荒而逃。 可这回在外面浪了几个月回来,看到了林棉棉院子里和屋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再被那甜水的事情勾起回忆,阿白开始觉得,或许……元昭心里,是希望被那般温柔妥帖地照顾的吧。至少是,曾经那样希望过吧…… 在极寒之地,纵然运转灵气依旧有些寒冷的深夜里,她是不是也曾想过,如果可以拥有一个绵软的小暖窝窝。当熬着奇怪植物的汤水时,看着旁边又偷懒睡了的兔子,她是不是也曾期望过,可以吃到有人为她心烹制的食物。 林棉棉啊……这个人,全心全意做的那些事,只为了她,仅为了她。 假如元昭真的曾经有过那些期待,即便现在一切只是基于一个谎言,恐怕她也很难看得穿吧。 所以金丹什么的,还要不要凝了啊! 衡水峰上,阿白望月长叹。 过去的回忆太过沉重,阿白晃了晃兔头,在这寂寞一兔的夜里,还是想些开心的事情吧! 说是说想点开心的,可是一只兔在家,又有什么好开心的。 想来想去,不过是些旧事罢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