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笑着伸手提起酒壶,替姜秀润斟酒道:“你我分别时那般的匆忙,竟不及说声离别,我哪里会好?” 姜秀润看着酒杯里粼粼清酒,然后抬眼望向凤舞道:“不知您此来京城所为何事?若是与太子有要事相商,且要等一等,不过幸好太子虽然不能进城,这城里城外都是他的亲随卫队,您要是想找人带话,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人就能在您的面前了。” 凤舞怎么能听不出姜秀润话里含蓄的威胁,那就是千万莫想在她兄长的府上轻举妄动,太子虽然不能进城,但他的兵力也在城外,就算凤舞有端庆帝撑,也要掂量掂量。 凤舞倒是笑了,道:“我已经在此受了公子姜的殷勤招待,只是一会还有事要处理,就不耽搁你们合府团聚了。对了,还请姜少傅给太子带话,就说我有事求见太子,还望他能在营外,见一见故人。” 说完,便起身告辞。 姜秀润怎么能任着他这般轻飘飘地走了,便借口相送,将他送到了长巷子之外,低低开口道:“你故意来我兄长府上,是何意思?” 凤舞的脸上也是笑意黯淡,只嘲讽地勾着嘴角:“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的兄长是否如你一般狡诈。可惜那么一个谦谦君子,怎么有你这样一个谎话连篇,险狡诈的妹妹?” 姜秀润嘴头的功夫少有人能及,眉都不挑地道:“哪家府上不得生出几个歹竹?太子殿下不也有个行事下九,脑子歪门道的庶出弟弟吗?” 第99章 第 99 章 说这话时,姜秀润背手, 将个猖狂之人的德行演绎得十足, 奈何生得模样俊的人,一颦一笑皆是画儿。 那话尖利得刺耳, 可是人儿入了眼中却是十足的惑人。 凤舞一时也是拿捏不住心里的恨,却是认定了这是个十足势力眼儿的女子! 想那凤离梧无趣到了极点,虽然模样好些, 可又比他强到哪里去? 可是这个波国王女,却死心塌地去帮衬着凤离梧,大抵也不是情, 无非是攀附凤离梧的权势罢了。 若凤离梧一遭被打落尘埃, 看她还会对那木讷疙瘩留着几分的情? 凤舞忍着心底的气, 只当没有听懂她的嘲讽,半勾着嘴角笑道:“我那皇兄天生疑心重,你我相处那么久,在一处,他不介意吗?” 姜秀润的身旁就是凤离梧派来的侍卫。因为在魏地遇险的缘故, 她身边跟从的侍卫更多了,而且有两个还是看上去快要五十多岁的老者,面目沧桑,话语不多,平看人时, 眼角堆皱纹, 皱着的眼如同幽暗的潭水。 据说这是太子重金请来的江湖高手, 平里行走江湖的经验丰富,看人都往里盯,再有人易容前来,也逃不过那俩人的眼儿。 是以姜秀润确定,方才凤舞说得那句“在一处”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肯定是要传入太子的耳中。 她猛地抬头,正要争辩自证清白时,凤舞却不给她机会,大步星挥袖而去。 姜秀润身边的浅儿可是看不惯这落难皇子的潇洒样,只声冲着那凤舞喊:“先前给公子喝的水,是我一口口吐出的麻药,攒足了几才够,事出无奈,还请公子见谅!” 浅儿嗓门大,一直穿到巷子口的马车那。 凤舞还好些,背影略微僵硬,但还算潇洒地上了马车。可是他的随从却受不住了,一个个伸着脖子干呕了起来。 姜秀润回头笑看浅儿一眼,浅儿却犹不解恨,低声问:“要不要将那小子再拉下来打一顿?” 姜秀润摇了摇头,凤离梧的舅舅蔚旬还在凤舞的手上,此事乃是凤室皇家的家务事,她这等外人怎么得了手? 不过他刻意接近自己的兄长,着实可恨。姜秀润要回去告知兄长此人的可怕,提醒他以后万万提防。 待姜秀润细说了此人来历后,姜之着实吓得不轻,只担心自己今宴请姜之,会被国储误会他勾结逃亡的皇子,意颠覆大齐皇权。 稳娘也在一旁出自责之,只觉得自己怀了身孕非要去上香还愿,这才招惹了祸事。 姜秀润倒还宽道:“明明是他藏了祸心故意接近你们,依着我看,那马车都说不得被他动了手脚,兄嫂何必太过自责?” 姜之担忧道:“那太子会不会……为难你啊!” 姜秀润递呈给兄长一杯茶,说道:“太子也不是不明事理的,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地责罚我?” 正说着话呢,府里的管事一脸紧张地跑了过来,颤声道:“殿……太子殿下来到了府门前了,二位公子看是不是要一?” 姜之正担心着呢,听闻殿下亲来,登时脸一变,只觉得殿下说不定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姜秀润也很诧异。端庆帝明明下令不准太子入城,可他怎么就这么进来了?岂不是明晃晃地违抗了圣旨吗? 其实凤离梧也是刚接了圣旨,准他入城的。 一国的储君,杵在城门口搭帐篷,见天的溜米粥配咸菜,外带跪在城门外等待父皇开恩,准他入城,实在是好说不好听。 这在大齐的民间百姓看来,太子母子简直是被薄情寡义的皇帝欺负到家了,甚至有乡民百姓组织起来给太子送来鸭鱼。 洛安城中的铁笔翰林们也纷纷上书,言说储君乃一国之本,岂可动摇?莫说现在事情未明,皇后是否尚无定论,即使果有其事,也当谨慎从事而不可涉及储君。否则储君孱弱,纵观史书,弱干强枝,国必有祸。请皇帝马上请太子入城,平息民怨。 端庆帝也是骑虎难下,只好顺了台阶,算是给翰林们脸面,准了太子进城。 可凤离梧进了城里还没等回转太子府,就接了姜秀润身边的侍卫快报,说是那凤舞出现了。 至于凤舞与姜秀润的对话,也一五一十地入了凤离梧的耳朵。 尤其是那一句“在一处”凤离梧的表情都冷凝了。 凤舞出现后,那些侍卫不用人吩咐就做了分工,只跟梢着看他回转的乃是皇,可见这位皇子是回到了父皇的身边。 凤离梧现在懒得去理会凤舞跟父皇父子团聚的戏码,只先去了质子府,接姜秀润一同返回太子府。 可是到了质子府的门口,太子想了想,岂有凤舞进去与姜秀润的兄嫂吃了饭,自己却过门不入,坐在外面的道理。 想到这,凤离梧心里老大的不乐意,竟然觉得凤舞处处占得先机,当下便下了马车,径直入了质子府。 姜之虽然见过太子数次,却从未曾深言。 这位名义上的妹夫,为人冷漠,手段铁血,其实于姜之而言,两人之间如同死囚狱长一般的,只处处谨小慎微的逢,换得洛安城中安身的一席之地罢了。 如今凤离梧亲自来到府中,然后坐在席上,似乎想长坐的样子,实在是叫他有些手足无措,浑身都不自在。 姜秀润倒是大约猜出凤离梧这般是为何,大约是听见了凤舞之言,心气不顺要找兄长的茬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