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尚 紧跟着问了句:“那她是为什么啊?是被人算计了?还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 心?” 胡 人打了个酒嗝:“哦,谁说得清呢,太医们都说的很含糊,他们怕担责任嘛。” “那她身边的伺候人,听说都灌了药一一处置了?难道不是因为她们伺候的不 心吗?要是没出岔子,肯定不会这样吧?” 终于问到点子上了,马尚 支起耳朵,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灌药?” “对。”马尚 说:“听说她当时身边有两个得用的贴身 女,一个姓陆,一个姓方。姓陆的当时好象就没了,姓方的那一个也灌了药不能说话了。” 在马尚 看来,方尚 的把柄要比周禀辰好抓多了。周禀辰太难惹,马尚 也晓得他硬骨头难啃。柿子总要捡软的捏啊,方尚 就是那个软柿子。 当年贺妃小产, 中人明面上不敢说,但都觉得应该是皇后下的手。皇后绝不会容许别人比她早生下皇子来威胁她的地位。 贺妃身边的人之所以被处置,有可能是想直接把这个罪责让她们扛了,总得有人顶黑锅啊。也有可能是她们贴身伺候,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所以才被灌药。 “ 女?”胡 人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她不知道这酒的劲儿大,一时馋急了喝的又太快,醉意来的也快。 “对,你记不记得姓方的那个?她现在……” 胡 人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问:“姓方的那一个不是死了吗?” 马尚 哭笑不得:“没有。她没有死,而且她现在过得好着呢,跟着贵妃娘娘,虽然你在东六 消息不灵通,也该知道贵妃娘娘面前有几个红人吧?死的那个是姓陆的,你再细想想。” “哦,对对,死的那个应该姓陆。”胡 人托着头认真想了想:“姓方?姓方的?” “对对,”马尚 提醒她:“长的还算秀气,白白净净的,听说针线做的不错。胡姐姐你当初应该和她还算相 吧?你说她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儿,才在贺妃小产之后被灌了药啊?” 胡 人想了想,终于 出了恍然的神情:“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方慧吧?” “对,就是她。”马尚 心中一喜:“她肯定干了什么不妥的事儿吧?” “她那会儿好象本来就病着,有好几个月都见着她人啊。贺妃小产之前她就不见了。后来贺妃小产之后也没见过她。怎么她被灌了药?” 马尚 一怔。 “老姐姐,你没有记错?” “没错。”胡 人虽然酒意上头,但是还不至于到胡言 语异想天开那一步:“你要早说是方慧我早就想起来了。她人不错的,针线做的也好,我还寻她讨过花样子,她还帮我做过一个鞋面儿呢。对,没错,我记得那鞋面上绣的是竹叶,绣的可好了。” 马尚 对竹叶还是树叶没兴趣。 她来胡 人这里打听,原来也没有多大指望。可是没想到胡 人给了她一个这样奇突的答案,一下子让她措手不及,整个人都懵了。 胡 人接着说:“我记得那是 天的时候吧?对, 天的时候我还见过她的,她的脸 不怎么好,过了没几天就不见她人了,说是病了,先挪出去了。我当时还想着她可惜了,一要挪出去,那肯定是大病。大病出去了没人照看,八成是回不来了。” “ 天她就不在凤彩轩了吗?”马尚 有些 惘:“那她什么时候回去的?什么时候灌的药?” 胡 人笑着指她:“你也醉了,我刚才都说了,她没回去过啊,你看看你,醉的连话都记不清了。” 方尚 不是因为贺太妃小产病逝的事情被灌药的? 那她是被谁灌的药?贺太妃小产之前她就已经不见人影了,贺太妃死后她又到了针工局…… 马尚 本来以为今天怎么也能把事情 清楚一点,没想到越打听,反而越胡涂起来了。 除了胡 人,当年认得方尚 的几乎全不在了,想再找别人打听也没什么人可找,毕竟已经过去那么些年了。先帝去后 里清肃了一回,从皇上登基到现在,又放过好几回人了,马尚 寻摸了一圈儿才扒拉出胡 人这么个算是知情的人。 马尚 还想再问,胡 人已经趴桌上打起呼噜来了, 本叫不醒,也没法儿从她嘴里再套话了。 ☆、二百七十三 晴天 马尚 回去之后,先把被雨打 的衣裳换下来。为了哄着胡 人喝酒,她也喝了几杯。酒确实是陈年的好酒,后劲儿大,所以她现在也有点晕乎乎的,心里完全没有平时那么清明。 马尚 吩咐伺候她的小 女沏壶浓茶来,自己靠在那儿一动不动闭目养神,心里在飞快的盘算。 这事儿和她事先想的大不一样。方尚 再次发迹之后,关于她从前的事情也不是没人议论,当然,都是偷偷的议论。 说方尚 当年进 后,先是在针工局当差,后来因为手艺出众,贺太妃得宠后问针工局要了人,她就在贺太妃身边伺候。贺太妃有孕过,但小产了,身子还伤的很重,后来拖了些时候也没了。方尚 她们这些人算是没伺候好主子的人,贺太妃一死,她们也就树倒猢狲散了。很多人都没有活到现在,方尚 还算好的,保住了命又回了针工局混 子,现在攀上了贵妃这棵大树,就重又显赫了。 人人都这样说,马尚 也从来没有怀疑过。 可是胡 人虽然有了酒意,话却说了两遍。 那应该不会错。 这怎么回事儿呢?贺太妃有孕的时候正是需要贴心的人手伺候着,方尚 怎么那时候不在她身边呢?她那时候去了哪里? 如果贺太妃有孕、小产前后她都 本没有近身伺候,那又是犯了什么忌讳被人灌了药呢? 小 女悄悄把茶送了进来,马尚 也顾不得烫了,只觉得 口有火苗在烧似的,嘴巴喉咙都干渴难熬,提起壶来对着壶嘴就痛快的灌了一气。 热茶一下去,这样的 雨天里也闷出一头汗来。 出了汗心里反而更清楚了。 马尚 心里越发亮堂了。 这么算起来,从贺太妃有孕,到贺太妃死,胡 人也离开凤彩轩,前后得有一年的时间,方尚 的去向都没人知道。 在 里无故失踪的人不少,尤其先帝后 美人多,那不是普通的 法。马尚 都数不清自己见过多少次荒唐骇人的事。有个小 女,马尚 认识的,因为皇上看了她一眼,第二天她就发现死在假山石 里。 方尚 是因为什么事情一年不见下落的?不不, 里死个人少个人一点不稀奇,稀奇的是她被灌了药之后居然活下来了。 这人真是命大。 她身上的事儿应该也不是一般的事儿。 马尚 突然有点心慌。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心跳的特别快。 马尚 坐不住,捂着 口在屋里转了几圈。 脚下不停,心里倒没有那么 了。 慢慢的,她理出一点头绪来。 看来,想用贺太妃小产这事拉下方尚 只怕不行了。 单凭一点 言蜚语动摇不了她的地位,可要找真凭实据,却实情又与事先知道的事全不相符。 如果要拿方尚 无故失踪的那一年做文章,马尚 只想了一想就赶紧把那个念头从脑海中赶走了。 那事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一定不是小事。往下深查一是不容易,时间太久了。二是方尚 眼下不是一般人,马尚 想查她的事,只怕还没怎么查呢,人家那边已经得着消息了。到时候方尚 要是出手,自己只怕就是人家一盘菜而已。想怎么炖就怎么炖。 太危险了。 马尚 是想往上爬,是想掌权,是想要钱财,要风光。可她也知道,人家不是吃素的,要是吃素的也坐不到今天那把椅子上。 还是先保住自己的 命要紧。 可她在谨妃那儿把话说得太 了,谨妃一天让人叫了她几回,问她事情办的如何了,马尚 嘴里发苦,只好先用话搪 着。 总得想个法子分分谨妃的心,别让她总盯着,不然马尚 子真难熬。 好在这理由是现成的,顺手拈来就能用。 “圣上万寿?”谨妃听着也没打起 神来:“皇上不是已经发过话了,说今年不办了 。” 谨妃也觉得这事儿 憋气的。去年赶上谋反,今年又发大水,连带着她封妃的场面完全都没有应有的排场。本来想着今年总该好过一些了,又赶上大水。新衣裳也不能做了,新首饰也不能打了,再加上这些 子 雨连绵,玉玢公主又吃上药了,寿康 里外死气沉沉的,谨妃有时候坐在屋子里都觉得闷的 不过气来。 “哎呀我的娘娘,皇上说不办,那是皇上体恤百姓不易。可是 里的人不能当真没有点儿表示啊。皇上说不办圣寿是皇上的仁德圣明,可娘娘和公主也要表一表心意的,这才是娘娘的贤德和公主的孝顺啊。” 谨妃被她一句话提醒了,顿时两眼一亮:“没错。虽然不大办,我们该表的心意还是要有的。” 于是谨妃的心思就转到预备圣寿节礼和照料玉玢公主身上去了,马尚 这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谨妃又为寿礼的事儿为难了。 寿礼不能太金贵,既然不大办,自然送贵重的寿礼不合适。但是也不太寒酸。 谨妃想来想去都举棋不定。 马尚 出主意说让她给皇上做点儿什么?谨妃觉得这主意也不错,但是做什么呢? 做件衣裳?绣条 带?做个荷包香囊? 谨妃这儿倒是好办,可玉玢公主呢? 听说玉瑶公主都能给皇上写寿字当做寿礼了,可玉玢公主还小,写字不会,针线更不会,要是给她预备个什么物件那倒容易,可是别人预备的,又不能算是公主的心意了。 谨妃自己不如贵妃,可是她绝不愿意承认女儿不如玉瑶公主。 总处想想办法,让女儿能在皇上面前博个出彩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谢宁的祈愿真的有效,在皇上生辰的前一天,天倒是放晴了,而且一下子就晴的特别好,白天 高照,被雨水浸泡的石路、泥土,被太 一晒,散发出有些腥臭的气味。 但天晴了终究是好事。方尚 指挥众人,把永安 能拿出来晾晒的东西都拿出来晒了。不但是衣料、被褥这些,连书房里的一些书本也得晾。 白天太 把外头晒得仿如一片白地处处刺目耀眼,晚间就是 天星斗,晶莹灿亮。 谢宁终于松了口气。 想必皇上那里也能轻松一点吧? 方尚 忙不多时就出了汗,谢宁隔着窗子看见了,让青梅出去,请方尚 进殿内来。 方尚 进来时谢宁笑着请她坐,又叫夏红给方尚 端了一盏茶来。茶水是温热的。永安 里现在不能用冰,谢宁这里连凉茶都没有一盏。 方尚 也不能吃冷的,她身子不好。 “您坐下歇歇吧,那些事情自有人办。”谢宁笑着把自己做的针线活取出来:“您瞧,我做的这个还行吗?” 方尚 还没看就先夸了一句:“主子做的,皇上必定喜 。”然后又把手里那件汗衫展开来看了看。要说贵妃的针线活儿比以前做的好了不少,跟专门靠手艺吃饭的人不能比,但针脚细密均匀,已经很难得了。 “主子现在身子一天比一天重了,这些活计能少做还是少做吧,太费眼伤神了。” 谢宁笑着应着:“我也没赶着做,就这么一件汗衫,又没绣花又没有镶边,我还做了小半个月呢。” 方尚 想,皇上肯定会喜 ,而且今年夏天想必会常常穿着。 皇上对贵妃的宠眷是越来越深了。 方尚 是旁观者清。 皇上很不容易,政务繁忙,一天里头多半时间心都累,也就来了永安 能松快踏实的歇一歇。看看贵妃,看看孩子,吃一顿可口舒服的饭食,再睡一个好觉。 方尚 陪谢宁说话。 谢宁问起皇上以前生辰都是怎么过的。方尚 想了想:“皇上没出 开府前,生辰时先帝和太后会赏些东西,年年应该都差不多。再赏些菜,皇上那时在宗室中也有几个说得来的伴,坐一起聚聚。奴婢那时候不伺候主子,知道的也不多。”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