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却要她当众拿出“诚意”来谢他,这个无赖! 李英歌暗暗磨牙,眼中狡黠神一闪而过,拱啊拱把脑袋拱上萧寒潜的肩头,偏头对着他的耳廓小声嘟呶道,“寡虞哥哥,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好喜你呀。” 看似在和萧寒潜耳语,实则掩人耳目的,偷偷轻啄了一下他的耳垂。 “寡虞哥哥。”李英歌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这样算不算有诚意?” 她没能听到萧寒潜的回答,却眼可见,眼睁睁看着被她亲过的耳垂,慢慢的,慢慢的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李英歌睁大了眼睛。 萧寒潜这个无赖也会害羞! 李英歌忍俊不,暗的拿手戳了戳他泛红的耳垂,趴在他的肩头无声的笑。 全然没发现萧寒潜宽厚的脊背一颤,她看不见的正脸亦是薄晕染颊,从来不知道脸红为何物的萧寒潜,背着她双颊氤红。 心下却无声哀嚎又来了! 他媳妇儿怎么又说喜他! 以前怎么没发现,喜二字落在耳中,竟能令他心悸如斯。 萧寒潜一时欣一时郁闷,哪里敢再逗小媳妇儿,进了枫院直奔拱桥上的敞厅,一脚踢远矮几旁的冰山,也不放李英歌落地,高大身形一弯一转,就将李英歌安置到了矮塌上。 “这里凉快,你和衣歇个午晌。在里忙了大半天,今天晚膳我们就在枫院用,不去别处。”萧寒潜斜坐榻边,替李英歌褪了绣鞋首饰,抱着她双腿放到自己膝头上,动作轻柔的按着着,口中接着道,“我再帮你捏一捏,你好好睡一觉,明天就不怕筋抻不开” 他要是一心对人好,真是能好到无微不至。 李英歌舒服的叹了口气,拽着萧寒潜的袖口,和他闲话,“我娘说,中午不睡下午要疯。寡虞哥哥,你也睡一会儿吧?” 谢氏这都是哪儿来的歪理? 萧寒潜剑眉微挑,嘴角却扬起来,低头亲了亲抓着他袖口的葱白纤指,哄孩子似的道,“我还有些事要做,你乖乖的,嗯?” 绕是他现在身上没有差事,诺大乾王府也有大堆的事务,等着他处理。 李英歌没有多想,被他按得眼中泛起朦胧的困意,嗫嚅着道,“那你别忘了喝醒酒汤” 萧寒潜哪里有心思喝醒酒汤,哄着李英歌睡着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矮塌,立定于矮几一侧,长指点着矮几旁装卷轴的半人高曲颈美人瓶,出卷图纸细看一遍,嘴角出意的笑,折身拿镇纸住四角,将展开的图纸平铺在矮几上。 风吹起敞厅四面挂着的帷幕,层叠白浪下,矮塌上的李英歌侧卧酣睡。 萧寒潜静静看了一会儿,才拾阶而下,转入院中竹林。 汪曲早就从连接竹林的暗道而入,等在萧寒潜惯常打拳的老地方。 他一听小福全儿禀报过里的时,稍一联想,就晓得自家王爷一路背着小王妃回枫院的用意。 虱子多了不怕。 以前懒怠管那些钉子眼线,不过是让里外的某些人能放心。 如今借那些钉子眼线,也好叫府内外都看清楚,王爷有多疼维护小王妃。 他此时前来,一为例行公事,看王爷有无特别吩咐,二为提醒一声自家王爷,府里有了女主人,有些蹦哒得太的钉子,该动手处置了。 汪曲皱着眉头,心中正快速过滤着名单,听见悉的脚步声才收敛思绪,一抬眼,皱起的老眉控制不住的了。 他几乎是本能的察觉到,一向对他笑得儒雅矜贵的王爷,此时此刻,又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这才出去不到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不等他开口说正事,萧寒潜就抿着止不住上翘的嘴角,似在努力板着脸,将李英歌又突然说喜他,而且半天内说了两次的事,告诉了汪曲,飞扬的剑眉微微蹙起来,“汪曲,她怎么能这样?难道对女孩子来说,喜一个人是可以挂在嘴边,随口说的?” 汪曲心里直冒汗,忍不住抬头望天。 要不是他和王爷悬殊的身份摆在那儿,他都要以为自己是哪家吃了撑着的闲老汉,正和隔壁老萧家的傻儿子掖手对站,成风花来雪月去,简直纨绔又堕落。 他忽然意识到,事态有点超出他的意料。 他家王爷于男女情事上,好比一张罄竹待书的纯净白纸。 才子佳人的话本到底是道。 没得扰他家王爷的心境。 他也不能再和他家王爷狈为啊呸,他不能再和他家王爷一起瞎捉急。 他拿他当半个长辈,他要做的,不应该是跟着出主意。 他心疼他,却不能再纵着他。 汪曲心念大定,脑中不由想起谢妈妈随手给他的那两把糖,老眉不了,温和的笑意从脸上直达眼底,“王爷,依老奴看,李夫人教出来的人,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有颗至情至的赤子之心。 您与其自阵脚,患得患失,不如顺其自然,该如何还是如何?您仔细想想,以前您对小王妃如何,现在对小王妃又如何?小王妃,或是谢妈妈他们,可曾因时过境迁,而对您转变过态度,来往之间可曾有过落差?” 萧寒潜闻言神一冷,凤眸微微眯起,眼中若有所思。 汪曲心头一松,笑容越发真挚,“您心中喜,若是无处可诉,尽可说给老奴听。您高兴,老奴只有更高兴的。不过,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老奴回头就一并烧了。您再要找老奴问计,老奴斗胆,只愿出耳朵,不愿再出嘴。” 萧寒潜心头微凛。 小时候他不住脾气,在外头闯了祸闹出事,谁都不敢劝他,也不敢管他。 只有汪曲,总是像现在这样,笑着闲话着,温言劝谏着。 患得患失,自阵脚吗? 他还真是失了平常心。 萧寒潜哂然一笑,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看着汪曲道,“我知道了。” 他说知道了,就是真的知道了。 汪曲眼中笑意又深又浓,点到即止不再多说,转而道出一串名单,请示道,“那些个暗桩,之前留意的是外院的动静。如今小王妃入主内宅,就怕他们把主意打到松院,或是王嬷嬷的竹院。王爷,所谓时机,正是当下。” 他脸上笑容尽收,徒然显出太监特有的恻神,抬手比了个格杀无论的手势。 萧寒潜凤眸半垂,眼睫打在脸颊上的影,令他看起来冷酷而无情,语气却透着慵懒的笑意,“不急。且让他们再蹦哒几天,总要让人知道知道,我的王妃,这几天在府里是个什么情况。 明天我会陪她见见竹院的人,等后天回门之后,你再动手。到时候不必遮遮掩掩,拉到二门上军法处置,让乾王府所有的人都去观刑。” 正好叫那些喜盯着他的人看看,为了他的小媳妇儿,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汪曲心领神会,脸上狠神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润意态,却行退下的脚步微微一顿,掖着手抬眼看向萧寒潜,到底还是含笑说了句,“小王妃真情,老奴盼只盼,王爷能和小王妃琴瑟和鸣。小王妃言行娇憨,老奴深觉,小王妃果然如王爷所说,十分可。” 萧寒潜眸倏忽亮若星子,缓缓出清朗笑容,轻轻嗯了一声。 李英歌却轻轻“咦”了一声,她坐在矮塌上眼睛,环视一圈空的敞厅,乍醒的目光就落在了榻前矮几上。 风吹着图纸沙沙轻响,透过白帷幔的光线较之她入睡前,略显昏暗。 却仍能清晰的照出,图纸上错落有致的庭园堪舆图。 李英歌顿时清醒过来,探身靠上矮几,讶然半晌,喃喃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 ☆、第243章 我很喜 枫院上空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 和上次的短促而有规律不同,今天的铃声随意而零。 李英歌心头一动,循声起身,起帷幕望去,才惊觉暮四合,竹林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她折身卷起图纸抱在怀中,提起裙摆小跑下拱桥,寻着亮光,钻入竹林。 竹影婆娑,飒飒轻响,空气中是翠竹的清香,渐行渐深又隐约有丝丝缕缕的焦香味萦绕鼻端,李英歌面讶然,提着裙摆站定在火光大盛之处。 一方细沙铺就的空地,经年晒雨淋的陈旧木桩,青竹扎成的桌椅,四角立着的石柱灯,支着铁架的篝火,散、简陋、旷,搭在一起却独成一副悠然画面。 “媳妇儿真乖。”萧寒潜抬眼,看向李英歌的眼中是浓浓的揶揄,“我一拉铃,你就知道找过来。若不是确定你只比我小十岁,我还以为你也是属狗的。” 李英歌果断无视犯幼稚病的夫君,抬手摸上木桩上凹凹凸凸的痕迹,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大又亮,“寡虞哥哥,你就是在这里打拳吗?” “你要是不怕辛苦,每天早晚跟我一起?”萧寒潜嗯了一声,拍了拍身侧竹椅,“媳妇儿,坐过来。我烤给你吃。” 五月天,竹林里,烤。 萧寒潜这是哪儿来的奇思妙想? 李英歌莞尔,这才发现正掖着袖子烤的萧寒潜,已经褪去亲王补服,换上她做的居家道袍,遂边往竹椅蹭,边解诰命服的暗扣,眨着眼睛问萧寒潜,“寡虞哥哥,我能不能把外裳了?” “。”萧寒潜语气几近叹息,以前要他哄着骗着,现在成了他媳妇儿,倒是“奔放”得很自觉,瞪着李英歌的明亮凤眸半是无奈,半是纵容,“这里没人敢闯看,你喜怎样就怎样。先坐过来,乖。” 李英歌笑着应声,随手将外裳和礼服大摆裙搭在木桩上,只穿着中衣衬裙,倚坐到萧寒潜身侧。 “怎么出了一头的汗?”萧寒潜皱眉,长指擦过手巾,就拢上李英歌睡的小脑袋,三两下就用簪子替她绾起一头青丝,又出汗巾围到李英歌的前,指腹摩挲去她额前细汗,这才意而笑,“嗯,不丑了。” 这是真拿她当孩子照顾了。 李英歌哑然失笑,低头看了看充作围兜的汗巾,抬手摸了摸高高束在脑后的马尾,眉眼不由自主就弯起来,“寡虞哥哥,你真好。你说的,以后我就跟你一起来这里打拳,我不怕辛苦。” 她辛辛苦苦跟着常青学了四年多的拳脚,可不打算就此落下。 萧寒潜一时没作声,他看着眉梢眼角都是笑的李英歌,见她说着“你真好”时面坦然眸纯净,心下不叹笑。 汪曲说得对,他媳妇儿拿他当最亲密的人依赖,他也只需遵循本心就是。 她是他的嫡正妃。 他不需要对她使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 萧寒潜无声勾,低头蹭了蹭李英歌的额角,沉声笑问,“是不是只要和我在一起,做什么事你都觉得好?” 李英歌锐的察觉到,此刻的萧寒潜,和之前回程马车上短暂的晴不定不同,周身气息柔软得比最宜人的夜风还要温柔,她怦然心跳,有些恍惚的答道,“嗯” 萧寒潜眼中就泛起坏坏的笑意,轻轻在她眉梢落下一吻,语带蛊惑道,“那你亲我一下?” 就知道这人没安好心! 李英歌又好气又好笑,随口啄了一下他近在眼前的翘鼻头,敷衍道,“好了。都要烤糊了” “傻媳妇儿,我算着时辰呢。”萧寒潜不的挑眉,偏头挡在她脸前,追着她躲闪的殷红瓣,时而描摹时而轻咬,丝毫不让她糊过去,间漏出的断续话语,裹着热烫的气息,“为了烤给你吃,我忙了半个下午。你奖励我一下,嗯?” 未落的话音卷在他的舌尖,霸道而温柔的缱绻进她的檀口。 李英歌紧紧闭着眼,放在膝头上的双手不蜷起来。 她正襟危坐,小脸微微仰起,萧寒潜端坐的身形若即若离的贴在她身侧,只偏过头来在她瓣间辗转连。 竹林静的只听得见篝火偶然爆出的噼啪声响。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