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歌心头一动,拉住谢氏道,“娘,您要去哪儿?我陪您去。” “你给我留在府里坐镇。”谢氏拍了拍李英歌的手,诡笑道,“放心,娘还没活够,不至于嫌自己命长,直接打上门。俗话说人算不如天算,我自有主意应对。” 李英歌讶然,正待细问,就见李福去而复返,急匆匆进屋报道,“东来人,请夫人和二小姐赶紧去花厅接旨。” 谢氏和李英歌对视一眼,想不明白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二人不耽搁,换了见客的大衣裳就往外院花厅而去。 “李夫人、李二小姐免礼。这香案也不必摆了,杂家是来替太子妃传口谕的。”来人是东的管事大太监,笑呵呵虚扶了二人一把,袖着手冲李英歌一躬身,一面暗自打量,一面接着道,“东花园里花正,景正好,太子妃想着许久不见李二小姐,甚为想念,特备酒席,请李二小姐东赏花。” 谢氏闻言抬眼望天。 这特么都入夏了,赏个鸟花! 太子妃选的这个借口简直是睁眼说瞎话的典范。 谢氏暗暗吐槽,心念却不由飞转。 曾经的二皇子妃虽然已经贵为太子妃,但却未曾帮着皇后料理中内务、治理六,依旧只安安静静的打理着东的一方天地。 太子妃是皇后亲自挑选嫡亲长媳,与其说她背后站的是太子,不如说她背后站着的,始终是皇后一人。 皇后刚下口谕言即出,紧接着东就以太子妃的名义,邀请李英歌入 难保背后没有皇后的意思。 难道她刚才骂错人了? 言一事和坤翊无关? 谢氏忽然想不明白了,只觉得里好忙,左一道口谕右一道口谕,还不重人不重样儿。 果然中贵人的心思凡人很难猜。 她如是想,李英歌亦是疑惑,见那太监只含笑看她,就笑着问道,“多谢太子妃美意。不知是否现下就要动身?” 那太监摆摆手,道出的子竟和皇后召见各家闺秀是同一天。 谢氏暗暗皱眉,少不得暗示李福拿丰厚赏钱喂那太监,客气探问道,“太子妃设宴,可是另请了其他闺秀,若是有哪家相的小姐,也好让孩子搭个伴,省得她只身入,倒叫我在家中挂心。” 那太监垂眼,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不屑,嘴里恭声道,“杂家奉了太子妃的命,只是来给李二小姐传口谕的。至于是否宴请了其他人,恕杂家不甚清楚。” 谢氏一听这就是话,干脆直言道,“乾王殿下可知道?” 那太监面上依旧恭敬,“杂家不知。” 谢氏心下冷笑,赏钱照旧多给,客客气气送走那太监后,就让李福去外头打听。 “即只请了你一个人,说不得就是乾王殿下请动太子殿下出面的。”谢氏听罢李福的回报,得知并无他人受东所邀之后,仔细待李英歌道,“不管皇后娘娘意如何,太子殿下和乾王殿下都是嫡亲兄弟。太子妃将来就是你的嫡亲大嫂,到时候切记多听少说,多防备着些,切勿被有心人钻了空子。” 李英歌点头,“娘放心,我带常青和小福丁儿进,想来东不会拦人。” 官家女眷入,身边本就能带个贴身丫鬟,而小福丁儿是乾王府的人,随便编个借口进去见正经主子萧寒潜,想来并非难事。 一切的关节,始终在萧寒潜身上。 谢氏暗暗点头,让谢妈妈送李英歌回东跨院,“礼数不可错,不管外头如何编排,咱门也要光光鲜鲜的入。你帮着英哥儿拾掇进的穿用,不求打眼,只求不错规矩。” 谢妈妈神一振,一叠声应下。 李英歌一路回东跨院,脑海中不闪过那晚萧寒潜有意无意的提点。 他说无论外头有什么动静,她都不必理会。 萧寒潜果然言而不尽,她原以为他指的是李子昌和李锵的事,如今看来,他是不是早料到会有今这一着。 如果真是他请太子妃出面的,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他亲自出面破除谣言,岂不是比这一招画蛇足来得利落? 她若有所思。 而今天这大起大落的两个消息,早已传遍了李府各个角落。 清风院内正房屋里,李娟挑着窗看了眼院门,确定几位女先生尚在午歇,就啪的一声放下窗扇,扭头笑嘻嘻的看向李妙,“阿姐,花她们说的你听清楚了没有!李英歌一向自视甚高,对我们搭不理的,如今外头那些言可够她喝一壶的,终于轮到她栽跟头了! 如今四伯父还关在牢里不知死活,眼看着皇后娘娘也不要这个准儿媳了,我看四伯母和李英歌还能怎么嚣张?天道轮回,真是报应不!” 她比之四年前,已经褪去婴儿肥展出娇俏的瓜子脸,长相依旧甜美,说出口的话,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恶毒。 ☆、第176章 道长好美 李娟说着似突然想起什么,折身拖出个半人高的妆奁匣子,随手拿了张锦杌往匣子跟前一坐,看着一层层拉开的匣子两眼晶亮,面上笑容越发甜美,“四伯父穷讲究,四伯母好公平正派的名声,他俩端着架子不嫌累,对我们来说倒也不是没好处。 李府这家分得好,倒叫我们提前白得了两份妆。加上我们这几年攒下的体己,谁还指望母亲大发善心,给我们备的那些只有面子内里空的嫁妆本儿? 阿姐,等姐夫出了孝你顺利出阁后,我就回族里陪着姨娘去。你说,我们挑几件好变卖的首饰,托吴先生帮我们先送回族里给姨娘,她应该不会拒绝吧?” 四年相处,几位女先生也难免分出远近亲疏来。 这吴先生是教她们琴棋书画的,受谢氏聘请自然对她们十分严厉,但这吴先生却是个伤悲秋又讲究规矩的子,拿孝道大义“打动”她,屡试不。 只是说到被关在家庙的七姨娘,李娟眼眸微暗,嘴里咬牙道,“祖母翻脸不认人,母亲最落井下石,姨娘这事,我就不信没有四伯母从中作梗阿姐,李府八成是靠不住了,等将来姐夫出息了,我们一定要为姨娘报仇!” 窗边书案后,一直默然悬腕练字的轻柔侧影听到这里,才收笔挽袖偏过头来,一面悠然净手,一面微微笑道,“你既然知道李府靠不住,少了四伯父和锵大堂兄在朝中提携,你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别一口一个姐夫的叫。” 李妙斜睨着李娟,出口的话比之脸上轻柔的笑容,不暖反冷。 她年已十八,四年深居简出令她本就清美的容貌更娴雅气质,本就娇柔的身形清瘦之下越显轻盈,当真如出淤青莲般叫人忍不住侧目,眉眼一睨,看人时又透出丝丝若有似无的妩媚。 李娟暗叹阿姐真是出落得越发好,闻言却皱眉,“阿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外人不知,她却是清楚,那些送去未来姐夫家的孝经,哪里是李妙亲手抄的,不过是花秋月夏雨冬雪模仿了李妙的笔迹,李妙白得个好名声罢了。 “姐夫虽因守孝耽搁了仕途,但进士功名可是凭真本事考上的!”李娟早已不是四年前的懵懂孩童,当下面一变,推开妆奁匣子跑到李妙面前,盯着她道,“你别看不上姐夫,张家和袁家退婚的事闹得如何?张家小姐占着理,最后还不是要远嫁他乡! 你再看看李英歌又如何,四伯母装着没事儿人似的,还不是被中接连出的消息得家都无心管,推给了学了四年玄术半点真本事不见的李英歌? 如果李英歌真被皇家退婚,以后还能许什么好亲事?任四伯母本事通天,谁敢上门求娶个皇家不要的女人?李英歌倒霉自然好,但婚事不顺,说到底还是女方吃亏! 你别忘了,四年前那三副护膝闹出的笑话。阿姐,嫁给姐夫迟早能做上官太太的,你就是族里的独一份儿!我代你回族里孝敬姨娘,将来挑个澧县的商贾嫁了,我有钱,你有权,我们姐妹互相帮衬,总有让那些人倒过来求我们的时候,这样不好吗?” 她财,凡事算计得比谁都清楚。 这四年虽装乖装得憋屈,却也让她更加清楚利弊,只想着李妙出嫁后就拍拍股,带着她的小金库离开这是非之地。 如今专等着看李府笑话,总归牵扯不到她们上头。 却不想清风院再闹出什么事,她真心嫌腻味! “小守财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李妙亦不是四年前那般急功近利,既不解释,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有什么盘算都会提点李娟,闻言轻轻捏了李娟的小脸一下,嗔怪道,“我说一句你就能回十句,像个嘴碎的老婆子,小心嫁不出去! 不是要送东西给姨娘?我们一人出一半,你去请吴先生来。光送东西回族里怎么够,我们请吴先生出面作陪,去青玉观打醮,一为四伯父和锵大堂兄祈福,二为姨娘捐点功德。” 前者是幌子,后者才是重点。 李娟一听是为了七姨娘,哪里还有心思留意李妙的话别有深意,当下就笑嘻嘻的拣了几件沉手的鎏金首饰。 等李妙随手将三件鎏银首饰丢给她时,李娟不暗暗皱眉。 她安自己,阿姐不久就要出嫁,往后用钱的地方多,孝敬姨娘的东西她多出一点倒也罢了。 继而笑脸重展,将东西仔细包好,小跳着去请吴先生。 李妙目送妹妹快的背影拐出院门,脸上浅笑疏忽不见。 她隐忍四年,如今老天都站在她这一边,送上了难得的时机,她从不曾甘心过,又怎会像妹妹那般心大短浅,只求一时的安稳和利益? 想让她乖乖嫁个不知前程在何处的穷进士? 她不认命! 机会近在眼前,这一次,她会稳扎稳打,不会再让谢氏抓到任何把柄! 清风院暗中涌,群芳院却是飞狗跳。 大姨娘费尽人力物力打听到李英歌不就要进,哪里还坐得住,吵着闹着要见谢氏,只求李英歌进能问到李锵一星半点的消息。 群芳院已是半空,处于变相看管的状态,然而关得住人,关不住大嗓门。 三姨娘装聋作哑,大姨娘的丫鬟急得跳脚,拉不住人,只能听着大姨娘从哭求无果,变成了破罐子破摔的大声咒骂。 小福丁儿飘过群芳院,听得眉头大皱,进东跨院见李英歌,先说正事儿,“王爷这几连大理寺都没去过,在里不出来,连汪公公递了牌子求见,也被人拦下了。我干哥哥就更无法了。” 除了萧寒潜,里只有启帝和皇后能拦下汪曲。 小福全儿亦是无法,只得照着之前的吩咐,留守大理寺。 萧寒潜在中到底什么境况? 李英歌眉心微蹙。 又听小福丁儿接着道,“夫人不在,小王妃也别太手软了。哪家后院的姨娘能像群芳院那样嚣张,张口闭口的攀扯正院如何如何?小王妃要是不管,我替您出面,保准怼得她爹妈不认!” 想到小福丁儿是怎么指着老太太杨氏的鼻子骂的,李英歌不由忍俊不,摇头道,“不必自降身份。也不用你出面,谢妈妈挑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替下守群芳院的人。 再待大厨房一声,群芳院先停三天伙食。什么时候不闹腾了,就先送素菜白粥,为父亲和李锵积福。要是谁要继续闹腾,谁又事不关己装瞎子不管不劝的,就继续空着肚子。 告诉群芳院,一天抄一本女训,每天熄灯前到正院去,不按时按量齐,吃用的水也一并停了。” 这是连冷眼旁观的三姨娘也一并扫进去了。 这种惩罚听着不痛不的,实则最折磨人的心智。 三天不进食,就是套马的汉子威武雄壮也受不住! 越到后头越难熬,越知道这处置手段的厉害之处,是个人都没心力再作妖。 这种轻拿重放的熬人手段,内务府刑房最用。 小福丁儿默默一抖,暗道小王妃知道的真多,竖起大拇指拍马,“小王妃这招杀人不见血,实在是高!” 说完颠颠的缀在谢妈妈身后,跟着去群芳院看热闹。 李英歌摇头失笑,心里惦记的却是谢氏。 昨天没能成行,谢氏今天一早招呼不打一声,就带着杨妈妈套车出了府。 也不知是去了哪儿。 坐在车内的谢氏打了个嚏,暗骂哪个闲出了念叨她,一等马车停下,就了鼻子扶着杨妈妈的手,站定在兴园大门前,抬头看向启帝的亲题的“兴园”二字,问道,“确定是老麻叔亲自接的口信儿?”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