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号,那天风和丽,暖高照,无论怎么看都是个诸事皆宜的好子,然而不管是对以前的程玉书来说,还是对以后的程玉书来说,那天都是他人生中最惨痛、最悲伤、最不愿提及的灰暗子。 三年前,他在这天永远地失去了他的父母,而今天,他又差点“害得”路鸣野永远地失去了他的事业。 那天早上,程玉书早早地起了,拒绝了路鸣野说要陪他一起去墓园看望他父母的提议,独自开车去了医院,给程珈安带了份早餐,询问她今年愿意不愿意和他一起去。 本来他没对程珈安抱有希望的,谁知道程珈安今年真的转了,不仅没有一听到他说这事就崩溃,反而还微微点了点头,同意和他一起去。 于是等程珈安吃完早饭,收拾好自己,他两开车先去了一趟花店,买了捧程母生前最的粉郁金香,随后又去纸火铺买了点祭祀用的东西,一切准备完毕,两人这才出发去了墓园。 从医院到墓园,再到走到程父程母墓碑前,程珈安始终沉默地跟在程玉书身后站着,偶尔抱抱花,拿一拿买来的水果糕点。 一家四口终于在今天得以短暂“团圆”,程玉书一边放东西,一边在墓碑前絮叨着他和程珈安的近况。 程珈安静静听着,默默看着,脑海里充斥着当年出事的场景,眼底尽是一片残忍的血。 她呆呆望着墓碑上的照片,身体下意识地开始微微发抖,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当年。 汽车急刹声、车体滚动声、玻璃爆裂声,以及车内人因恐惧而发出的尖锐喊叫声……一切在午夜梦回时不停惊扰她的惊骇声音全都在此刻无情地刺着她的官神经。 “珈安,你怎么了?”看她脸逐渐苍白失去血,身体摇摇坠,程玉书上前扶住她,伸手摸了摸她不知何时变得滚烫的额头,“你怎么发烧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程珈安这才有了些回到现实的实。她茫然无措地看着程玉书,眼眶里早已蓄泪水,张着嘴无声地疯狂大喊,双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拼命宣着她积多年的崩溃情绪。 程玉书怕她和以前一样情绪动伤害自己,一把把她拉入怀里紧紧抱着,而后和她一起跌坐在墓碑前。 程珈安积郁多年,突然发情绪有些收不住,再加上生病发烧,情绪更加脆弱,等她哭累了哭够了,身体再也撑不住,便直接昏倒了在程玉书怀里。 她的突发情况有些严重,程玉书不得不立刻把她送回医院,配合医生检查,等一下午拿到结果,医生说她这是情绪好转现象,无需过多担心,他这才放心离开医院,开车去往训练基地寻找路鸣野。 自从路鸣野和王林说了他要回去参加夏训,队里几乎每天都有人跑来向他求证,顺便问他几号回去。 一开始他还觉得是队友们关心他,没什么,但时间久了,问的人多了,他便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 其实所有人都明白,他回家修养的这段假期,是他短道速滑生涯的一道大坎,如果他能恢复好身体、调整好心态,顺利迈过去,那最好,可如果他不能,那短道速滑队又将损失一员大将、一员猛将,与此同时,属于他路鸣野的时代,也会彻底成为过去。 有力,才有动力。 距离归队的子越来越近,全队都在期待着他的修养结果,他心里比谁都更着急,比谁都更想要滑出一个好成绩。 因此,除了晚上和程玉书一起去训练基地训练,他偶尔还会在人少的时候去公园的活动中心偷偷加练。 程玉书每次都会严格把控他的训练量,尽力让他在不损耗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完成目标,恢复速度。 他一直以为路鸣野是在按照他的要求来做,却没想到他还是太低估了他的好胜心,也太容易相信他平时刻意表现出来的吊儿郎当想放弃的模样。 没有程玉书陪同,路鸣野今天滑得有些急,毫无顾忌地滑了一圈又一圈,仿佛不知疲劳似地。 他心里越是着急,滑得越是迅猛,对他身体所造成的负担也就越大。 渐渐地,他刚好的右腿再次传来了一阵刺痛,且一次比一次更为剧烈。 他咬着牙强忍着准备再滑一圈,然而在他即将到达终点,滑到最后一个拐弯处时,他猛地滑出了赛道,重重摔倒在了冰面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路鸣野那瞬间仿佛听见了人生崩塌的声音。 他坐在赛道上动了动身体,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这时,他彻底慌了。 程玉书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正坐坐在车里等红绿灯,再过两条街才能到训练基地,他刚跟他通过电话,说过他马上到,这时候看他打电话进来,他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想让他给他带点东西过去。 按下接通键,红灯刚好变绿,他一边拐弯一边问他:“怎么了?你要买什么?” “玉书……”路鸣野坐在冰面上,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我……我好像站不起来了。” “你说什么?”程玉书猛地踩下刹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不确定地问他。 路鸣野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另一只手死死攥住子,极力掩饰痛苦:“我刚又摔了,腿动不了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