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早已病入膏肓,说话都费劲。 她看着眼前的人,勉为其难地扯了扯嘴角,伸手抚摸程父的脑袋,轻声安:“建军啊……别怕……有妈妈在呢……” 此话一出,程父再也制不住心底里的难过,抱着程的身体,趴在边放声大哭了起来。 相聚的团圆并没有给程家带去半分喜,反而让所有人都明白过来,程的身体是真的熬不住,快要不行了。 尽管所有人都竭尽全力凑够医药费,想要救活程,希望她能在这个世界上再多活几天,能再多享几天儿女福,但命运本就是一种不可抗力的存在,让人本无法左右。 程玉书他们回去的第三天,程便在睡梦中与世长辞了。 办完葬礼,送别亲戚,程父的姐姐从屋里拿出一本存折和一本房产证来,她坐到程父面前,将折子递到他手里,“建军,这是妈留给你的,你收着吧。” “姐,这我不能要”程父了鼻子,推辞:“你和姐夫生活不容易,妈这几年也都是你们在照顾,我和沈楠在河州过得好的,不需要你们拿钱给我们,也不需要这边的房子……我只希望妈她……” “拿着吧,不需要你也拿着”程梅不但没接,反而把东西再次摁了回去,“妈这一走,我和你姐夫也准备离开这儿了,小他马上就要十岁了,他想让我们把他送去北江读书。”说着,她抬头看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程遗照,长长地叹了口气,“再说了,这是妈留给你的,你二话不说地就把它们给了我,这不是在糟蹋妈的心意吗?” “这怎么能是糟蹋?”程父兀地一愣。 程梅淡淡一笑,摇头没说话。 生活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是她一生的不幸,但遇到了一个总向着她的弟弟,一个对她很好的丈夫,以及一个很她的儿子,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幸运。 “我和你姐夫准备把妈的头七过了就带小回去,你们呢?” 程父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河州的旅馆不能长时间关门,这边的事情也不能不让他在意。 程母看出了他的为难,率先替他做了决定,开口回答程梅:“姐,我们和你们一起走。” “嗯”程梅点点头,拍拍程父肩膀,“建军啊,以后我和你姐夫、和小,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妈的东西我不要,也不想要,你是她最的孩子,她想留给你,你就拿着,不要觉得亏欠了我什么,姐不会在意这些东西的。”末了,她起身往窗外看了看,招呼着门外的三个孩子回家。 “大姑”程玉书拉着两个小的跑进来,将手里提着的一大袋零食放到桌上,“家里有来电话吗?” 程梅朝他摇摇头,从桌子上了两张纸,扯过袁的手把人拉到跟前,蹲下去替他擦了擦嘴,回头问程玉书,“有谁要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就算了。”没有就说明路鸣野还在河州,程玉书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没完全开心起来,就听见他爸他妈跟他说他们得再待几天才能回去。 一听这安排,程玉书立马耷拉着脸,失落地抿了抿嘴,有些不开心,嘟囔道:“可是我答应了鸣野他我要去……” “程玉书!”程母厉声叫住他,一脸严肃地盯着他,眼神示意他注意场合。 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程玉书住了嘴,不情不愿地扭头进了房间。 说实话,程玉书从出生到现在,一年四季除了过年,基本上就从没回来过,对于这个地方,这个家,甚至是这个家里的,他本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回忆。 在这里,他除了妹妹程珈安、表弟袁以外,也本没有什么识的玩伴。不仅如此,弟弟妹妹们喜玩的,和他喜玩的又有所不同,所以,此时此刻,他无比想念跟在他身后到处跑的路鸣野。 本来路鸣野要离开河州,他两能相处的时间就越来越短,结果他家又毫无征兆地遇到了这种事,他还被突然告知不能提前回去,这让他本就烦闷的心情也跟着变得越来越难受了。 但是没办法,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他也肯定拗不过他父母,只能被迫接受这样的安排,毕竟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任何人都不曾想过的,也是任何人都不希望发生的。 但接受归接受,顺从归顺从。 “沈楠,玉书是上初中了吧?”看到程玉书接连好几天都一大早地就坐在了电话旁,晚上又很晚才进房间睡觉,再加上他除了上厕所和吃饭以外几乎不挪地,程梅心底生出一股好奇和担忧,她用手肘碰碰程母胳膊,提醒道:“这孩子是不是早恋了?” 程母闻言一愣,接着大笑一声,解释道:“他在等路鸣野给他打电话,就我们家隔壁那条街的那个孩子,上次你带袁来我们家玩的时候,他还送了袁一颗大柚子呢。” 程梅有些印象,记得那孩子长得很乖,人也懂事,却还是不解,继续追问:“他两这么要好呢?分开几天也要打电话?”不嫌电话费贵啊?当然,后半句话她没问出口。 “鸣野和他爸妈过几天要离开河州去其他地方生活,两孩子舍不得对方呢,没事,等过段时间上都新朋友了就好了。” “难道了新朋友,旧朋友就不重要了吗?”听到两大人的讨论,原本静静趴在桌子上等电话的程玉书猛地抬起了脑袋,他看着他妈,“我答应了他,我要亲自去送他,如果我没去的话,那不就是我食言了?我撒谎了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