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止损。 四字滑过脑海,棋圣就止了步,没有再走棋。 “在下输了,北唐啇王妃名不虚传!一山还有一山高,老夫佩服!”棋圣起身对慕惊鸿郑重的一揖。 “棋圣谦让晚辈罢了。” 慕惊鸿也起了身,朝棋圣也作礼。 “棋圣二字已不敢当了,啇王妃才是棋中之圣。” “前辈乃东岐棋圣,必然有超越晚辈的地方,也不必自谦。” 慕惊鸿恭敬道。 棋圣心里面虽然有些不太舒服,可也是实实在在的输给了慕惊鸿,不得不承认自己从一开始就轻敌了。 慕惊鸿的话并没有让受到人人崇敬的棋圣到真心实意的高兴,反而觉慕惊鸿是在拿话讽他。 “啇王妃也不必自谦,老夫也输得起,老夫那徒儿输给啇王妃也是不冤,”棋圣朝楚啇他们一揖,转身就离开。 走到门处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去看,倏然看见楚啇扶着慕惊鸿离开桌子前,而慕惊鸿用手摸索的那一下震惊了棋圣。 他方才就觉得慕惊鸿的动作有些奇怪,眼神也是偶尔闪过一些空。 走在前面的嬷嬷和女见他突然回头,又是那副表情,不由得疑惑跟着看过去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 棋圣负手笑着出了驿,那笑笑得人有些莫名其妙。 到底棋圣看到了什么这么好笑? “终归是我输了,此女心非常人啊!” 棋圣自嘲的笑了。 嬷嬷和女们就跟疑惑了。 驿里。 慕惊鸿走了几步又回头。 “怎么?”楚啇看出她的异样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这位棋圣前辈若是走那一步必还可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他胜算很大,而我的白子却是未必了。” “哦?阿鸿觉得他走哪一步更合适?”楚啇将她扶到棋盘边上。 慕惊鸿执黑子落下。 等他们所有人凑过来看个究竟时不由吃了一惊,黑子很明显占到了最大的优势,已有反败为胜趋势。 “这……” 宋彦林震惊的看向慕惊鸿,越是看到多了,越是觉得慕惊鸿的可怕! “不愧是我的阿鸿,也只有阿鸿才会想到这一招棋。” 楚啇很高兴的将她揽住,脸上的笑容骗不了人,对慕惊鸿的这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更是明显! 慕惊鸿道:“此棋局本就是无穷无尽,一步错便极难扭转乾坤,但肯走险棋,也未必不能反败为胜。” 话音刚落慕惊鸿就执白子落到了棋盘上,乍然间就看出了白子的优势。 “阿鸿棋技超然,我甚是佩服!” “东岐棋圣就此认输,对于我来说未必是件好事,走了一个棋圣,再来的人就有可能是端木家的阵法圣手了。” 慕惊鸿“看着”前面,神情有些恍惚,这个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被握紧,慕惊鸿回眸,只看得见眼前模糊不清的影子。 “不过是区区端木家,王妃应该更对自己有信心些才是。” “王爷说得是!” 楚啇执着她的手,回头对花谢影道:“小花大人先行回殿,迟些时候本王再去跟小花大人商量。” 花谢影看了慕惊鸿一眼,点头离开。 慕惊鸿跟楚啇回殿。 议事殿。 东岐皇帝面沉如水的看着垂首立在前面的棋圣,道:“依你之意,泱泱东岐大国竟无一个能对付得了一个慕惊鸿的人了?” 东岐皇帝非常的恼怒。 本以为派出棋圣就可以将那个啇王妃拿住,没想到反倒被慕惊鸿给打住了气焰,东岐皇帝深深到了辱! “陛下,草民已经尽力了!北唐啇王妃确实是个极为难得的人物。” 听他夸赞慕惊鸿,东岐皇帝有些不高兴了,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没用! “看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这个啇王妃拿住了,”东岐皇帝目光深深的看着棋圣,问:“你可有什么好法子。” “若要对付啇王妃,恐怕还得请端木家。” 棋圣大摇其头,对于慕惊鸿的才能,他很佩服,也很可惜。 在皇帝问起时,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将她的情况说一说。 到底还是收住了话。 想到慕惊鸿以眼盲与他下的那盘棋,更是大为佩服。 也罢,能不能度过一劫就看她自己了。 以她之能,未必会有人对付得了。 东岐皇帝看了棋圣好久才收回目光,道:“你的建议朕会好好想想,下去吧。” 棋圣告退。 他也就刚走到外面就看见齐王和丞相走来,朝二人揖礼。 “听闻棋圣去给北唐的啇王妃下了战,不知结果如何?” 棋圣道:“回齐王,草民输了。” “输了?” 齐王皱眉,诧异道:“竟然连棋圣也输给了啇王妃,这个啇王妃果真是厉害得紧,看来我们东岐也是该好好招拢人才了。” 此话说得意味深长,听着有些怪异。 这个所谓的人才又是指的是谁,棋圣和丞相都听明白了。 慕惊鸿这个人恐怕已经成为东岐国目前最为忌惮的敌人了,也不知道陛下又是要如何对付。 “如今我们东岐在北唐的眼里也就是个随意往来的国家了,”丞相说完这句就进了议事殿。 齐王也是意味深长的笑着走进去。 棋圣不替慕惊鸿捏了一把汗,他们北唐这些人岌岌可危啊。 …… 慕惊鸿赢了棋圣,在东岐国内翻起浪花,一些有志之士有些不敢相信,特别是崇敬棋圣的那些人,更是有磨拳擦脚的想找慕惊鸿切磋一二,看看是不是传闻中那么厉害。 奈何他们这些人没有门路得见北唐来的啇王妃,那些才子们就言批当官者或是指责东岐世家女子拿不出手,一时间在东岐帝都刮起了一股啇王妃大风。 所到之处无不是在议论北唐啇王妃。 “小花大人,看来东岐国是要将啇王妃推向浪尖口,让这些人的言语抨击啇王妃。” 花谢影走在帝都城里,听到的全是这些言语,虽未直接指骂慕惊鸿却借着指责东岐世家女,变相的将慕惊鸿推到了前面。 身旁人都听得出来,花谢影自然也听得出。 当下这样的言论,他没有办法阻止,若是在北唐,完全没有这些顾忌。 在东岐国里,想要做事却不是那么轻而易举。 万载楼。 东岐帝都文人雅士聚集地,正好比如北唐京都城的宏文馆,只不过他们的万载楼没有宏文馆那么多的约束,在这里,任何一位学子都可以来高谈阔论一番。 只要你有胆量,很多话都可以往这里来说。 花谢影带着人走了进来,还未坐下就被人认了出来。 几个东岐年轻官员走了过来,对着他一揖,“小花大人!” “原来是曾大人。” 眼前这位曾大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岁左右,模样长得俊朗,身着东岐国墨黑的官袍,显得他身形修长,劲力暗藏! 他气息内敛,嘴角微微含笑,黑眸里却无一丝笑意。 在东岐国朝廷里官居礼部侍郎,之前时常和花谢影走近,也是为了招待他们花家父子。 从楚啇来了之后就由齐王招待,倒是清闲了许久,没想到会在这万载楼碰上。 看着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花谢影的视线在几人身上,又一一问候过,请了曾辛他们入座。 “小花大人看来很是喜这万载楼!” “曾经得曾大人引路,来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言下之意是你曾辛引的路,他花谢影也不是专程过来听什么消息。 在万载楼里能看到不少东西,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人会常来的原因。 官场里人也喜连此地,主要还是能看到意想不到的人才,更能听见一些不同的意见和民意。 曾辛听到下面议论起北唐的啇王妃,无不将这个北唐来的啇王妃神化了。 曾辛也是见过那位长得端庄绝丽的啇王妃,也见识过啇王妃的厉害,虽然没有他们这些人所传的那样神,也是相差无几了。 他侧目含笑看向花谢影,“小花大人,现在人人都在传北唐啇王妃如何的厉害,这些人争论着,若是有机会,本官也是很想亲自见识一番!” “啇王妃的事,本官还做不得主。曾大人若是想要一睹啇王妃真才,恐怕还得说服我们北唐啇王。” 花谢影笑眯眯的将他后面的话给堵住了。 慕惊鸿岂是你们东岐想要见就见的,更何况是要让她走出来“表演”给你们看。 以楚啇对慕惊鸿的保护,恐怕没等你提完话就先给你一击了。 想到楚啇对慕惊鸿的护,花谢影的手不摸向左手的那枚卦钱。 “小花大人说得是,是本官孟浪了!当啇王妃打败我东岐棋圣,想必小花大人也是在场,能否给我等描述一二?好叫我们也长些见识。” 曾辛的话一出,其他人连忙附和。 花谢影笑眯了眼,有点像狡猾的狐狸,“曾大人,当时情形说出来只怕是要毁了你们东岐棋圣,不说也罢。东岐棋圣败在我北唐啇王妃之手,此事确实是真,各位只要记着这些就足够了,”不要过后翻脸说我们北唐使诈如何如何。 曾辛扯了扯嘴角在笑,眼里的笑有点冷。 “棋圣败在啇王妃手中,我们东岐自不敢忘。若有机会,还是想要再见识北唐啇王妃的棋技!” “如若东岐还有下一个棋圣,曾大人会看到那一天。” 此言已是有些讽刺意味了。 曾辛皱了皱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起了花善扬,“怎么最近一直没有看见花大人?” “父亲最近一直在驿里不曾出殿门半步,那天受了伤,一直在驿里养着,多谢曾大人的关心,回头本官一定会向父亲替曾大人转达关切之意!” 曾辛皮笑不笑的点点头,又有些讶异的说:“没想到花大人竟是受了重伤,本官一直未曾听闻这样的事,从小花大人这儿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意外。待得空,一定会亲自到驿探望。” 曾辛的话音刚落,但见万载楼的门口走进一条修长儒雅的身影。 只身进来的人穿着霜锦袍,环梅花暗纹玉带,微微背着一手,步入影处,侧首而立,一片淡淡的影落在他温润儒雅的脸庞,使得他五官深邃了许多。 抬眸一扫,那双清润如水透着一股冰雪气息,与楼上那一桌人来了个正视。 花谢影皱紧了眉头,觉得此人有些眼。 脑中突然滑过一道影子,脸微变。 端木雅醇! 他竟敢独自一人现身在万载楼,还撞上了花谢影。 这人到底是不知所谓还是本就不怕。 花谢影微眯着眼,端起手边的酒杯,慢慢饮用。 曾辛几人观察着花谢影的反应,见他如此淡定就有些看不懂了。 曾辛做为礼部侍郎,当然见过端木雅醇。 端木家的人现在正受北唐追击,本该躲起来却突然冒出来,还撞在花谢影这里。 曾辛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是要出手保护还是旁观? 正是曾辛天人战之际,端木雅醇却是走进了一楼其中一间用帘子隔挡的雅间里。 花谢影皱了皱眉,放下酒杯,“曾大人,在下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了。” 说罢,人已经匆匆下了楼。 “曾大人……”身旁的人有些拿捏不准的偏头看向曾辛。 “下去瞧瞧,刚才那人是端木家的人,不能坐视不理,”眼下他们东岐正是要拉拢端木家,不能凉了端木家的心,走到了楼道,又回头吩咐身边的随从,“你去汇报齐王。” “是!” 端木家的人有危险,他们得找个主骨心做决策。 是不是要出手,上面的人来决定。 花谢影掀开了帘子进了雅间,里面只有几人正侃侃而谈,突见花谢影他们进来,眉头大皱,“你们干什么……” “小花大人,没有。” 花谢影的人进去搜,哪里搜到什么端木雅醇。 可是他们这么多双眼睛不可能看错,难道这里有什么机关? 和花谢影的想法同时涌来,属下立即再次细细检查了个遍,里面的几人有些薄怒,正要起身怒喝,突然又看见走进来的曾辛等人,一时也没敢起身,眼睁睁的看着花谢影他们搜查得干干净净。 属下搜过后,朝花谢影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有。 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就像那天一样。 花谢影的脸有些沉,锐利的眼睛四下扫视了几遍,转身大步离开。 来到万载楼的后面,也没有发现端木雅醇的身影。 曾辛他们也觉得奇怪,跟着走出来,站在外面回头。 突然看见有一人从他们刚才的雅间走了出来,一个个眼目大睁,好似见到了鬼一般。 端木雅醇淡雅一笑,朝曾辛一揖,“曾大人。” “你……是从何处出来?” 他们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花谢影他们甚至是进去搜了好几遍也没有搜出来,莫不是这人是鬼? “曾大人,请。” “你……” 曾辛咽了咽口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跟着他往里面走。 其他人也是有些惊魂的跟进去。 外面,花谢影再次重新站在万载楼前,微眯着眼道:“人肯定是在万载楼里,回去继续搜。” “是!” 等花谢影再次出现在那间雅间,还是那几人。 这一次,几人终于是忍不住了,怒拍桌而起,“你们北唐人怎么回事,我们在此商谈又碍着尔等了?真是晦气,我们惹不起,还躲得起。” 几人呼啦啦的往外走,又在旁边要了一间走进去。 花谢影盯着那几人看了又看,还是没能看出什么门道来,难道真的是他们眼花了? 绝对不可能。 “进去搜,”花谢影决定再搜一次。 花谢影的手拍在桌子上,正发心头郁闷,突闻一声响,一道门竟然开了! “小花大人,是机关!” “是往楼!” “可恨,竟然从楼上离开了。原来机关在桌面上,太狡猾了!那几人一直坐在这桌子前,我们也一直没有碰到。” 花谢影拍开的机关门,里面有上升的机关通道。 以往那些机关哪个不是往下走,这个倒好,是往上升。 在他们下楼的时候,端木雅醇就已经在二楼了。 花谢影转出门,飞快的来到二楼的对应雅间里,里面只有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衣裳有些不整,被他们突然闯进来,女子惊慌失措,男子黑着脸忐忑的喝骂了起来。 看见是北唐的人,长松了口气,骂人的话就更是层出不穷。 花谢影冷眼一扫,又匆匆转了出去,来到走廊的窗口往下看。 后面是一片安静的园子。 他总觉得端木雅醇就在这里面,身形往窗上一迈,干脆利落的飞身朝后面的园子进去了。 走了几圈,都只是看见一些男男女女,本就没有什么端木雅醇。 奔走了几圈出来,天也渐暗了下来,站在帝都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花谢影抿紧了,眉宇间隐隐笼上一层淡淡的霾。 端木家的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达了一圈,而他却没能抓住对方的尾巴,简直就是辱! “小花大人,没有任何发现。” 属下从另一个方向奔过来,有些咬牙切齿的的道:“小花大人,他是在耍着我们玩,同时也是在示威!可恶!” “先回驿。” 花谢影已经不打算再追下去,对方已经跑没影了,再追也是徒劳。 现在他也知道,端木家的人就在帝都城里就足够了。 有的是机会逮住他们! “今天的事,不要向啇王透。” 虽不知花谢影的想法,他们还是连忙答应一声。 今天这事对他们来说就是辱,哪里还敢声张出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