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到底藏了什么。” 声调有些森然,幽瞳微眯,半映着慕惊鸿平静的脸容。 “回皇上,我身上什么也没藏有。” “在朕面前装模作样,可知会是什么下场,”楚禹的声音冷得掉出了冰渣子,“朕可以给你机会解释,倘若你的解释不能令朕意,朕会亲自宣慕二夫人到殿前来替她的女儿解释清楚。” 威胁意味浓浓。 将她的弱点拿来捏,也确实是楚禹的处事风范。 可他这话说出来,就没有想过顾太尉那边? 或者,他以为自己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慕惊鸿。 听到这样威胁的话,慕惊鸿并未觉得害怕,那颗心反而越发的平静,目光也静得无一丝波纹,也就是她这个反应让躺着的楚禹有些心中不悦。 “朕看你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楚禹慢慢的撑着自己往上躺,慕惊鸿没上前扶,而是慢慢的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垂下了眸子。 楚禹看她这般动作,声音更冷:“慕惊鸿,朕从来没有觉得谁能左右是了朕。” 忽地,躺着的人站了起来。 两步上来,一把抓住了慕惊鸿的衣襟,猛地往后面的长软椅摔了去。 此举吓得殿内气氛僵凝,一个个更是不敢呼,眼不敢抬。 真希望他们此时候在外殿,而不是这里殿。 冒着内伤的大损,楚禹欺身而上,眼神鸷如鬼的居高临下视着慕惊鸿。 觑见帝王这动作,郑公公这位近侍老人也差些腿软,皇上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难不成皇上是想要对自己的弟妹行那等事?! 郑公公都吓得腿软了,其他人被吓得差些软倒。 衣襟再次被楚禹扯住,气息上来,眼神仿佛能吃了她。 “说,为什么你会知晓那些事,柳家后人的东西除了他们自己,也唯有端木一族清楚,”还有那个手势,他看得清清楚楚,端木樽月也有那样习惯的动作。 正因为那个手势,才点燃了他的情绪。 亲眼所见的那一瞬,说不出是惊恐还是愤怒。 抓着慕惊鸿衣襟的手有些微颤,连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僵硬。 看着发狠的楚禹,慕惊鸿脸上没有多余的惊惧,而是很平静的提醒:“皇上,您身上还有伤。若您想要问我藏了什么,我也是答不上来的。只记得当时启阵的时候,突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着我往前,如果这就是皇上口中的藏物,那就是吧。” 因这个解释,反而让楚禹更加的恐惧,他是帝王,他在努力的克制情绪。 然而近在眼前的慕惊鸿却真真切切的看见他眼中的惊恐一闪而烁,慕惊鸿的微勾。 对,就是这样。 楚禹,你越是害怕,我越是让你受这种近在身边的恐惧。 “或许,是因为柳祭司启阵时有什么东西跑了进去也不一定……” “砰!” 楚禹一拳击打下来,烈风掠着慕惊鸿的耳际落在软椅上。 身子一震,慕惊鸿随着软椅摔到了地上。 摔到的地方隐隐发疼,脸也有些发白。 楚禹冷冷的看着摔在地上的女子,眼神变幻无常,额头有青筋冒动。 这时只要有人再刺一下,就要爆发。 慕惊鸿被摔在地上,没有人敢去扶。 挣扎了好几下,慕惊鸿才慢慢的爬起了身,捂着摔疼的侧处,脸发白的站立,垂首。 “你以为朕会信你的鬼话,”声音冷硬,语气却告诉了慕惊鸿,他对她的话是信半分的。 有半分就是她赢了。 她要让他夜不能寐,饭食难下咽。 寝食难安的折磨,也让他受到一些痛苦。 “当时确实是那样的觉,皇上信不信我也……” “闭嘴!” 楚禹动得脸铁青,抓住了前襟,狰狞的盯着慕惊鸿。 顺着慕惊鸿的话,楚禹第一时间就怀疑了是端木樽月的鬼魂还飘在中,恰巧这一次九鼎布阵让那道鬼魂有了良机附在慕惊鸿的身上。 楚禹的视线落到慕惊鸿的身上,怎么瞧都觉得慕惊鸿就是端木樽月,那眼神变了又变,咬着一口腥血,冷声令道:“将啇王妃送出去。” “是。” 郑公公连忙过来请慕惊鸿出去。 慕惊鸿抿着苍白的,随郑公公出殿,到了殿外,楚啇是第一个发现慕惊鸿的不对劲,神不虞的上来轻扶过她,“怎么回事。” 郑公公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皇上在殿中那样对慕惊鸿,郑公公现在想想还觉得心有余悸。 慕惊鸿摇头:“我没事,只是被吓着了。” 郑公公松了口气。 “啇王妃在殿中吓着了,皇上让老奴送啇王妃出殿,皇上伤势有些严峻,就不见诸位大臣和王爷了,大家请回吧。” 往里走,看到那碎裂倒地的躺椅,恐怕明就有不少言四起了。 郑公公也是想要保住皇上和啇王妃的名声,刚才那番亲密的接触,已经是越线了。 想到皇上对啇王妃的质问,郑公公不住的瞧了眼楚啇的脸。 那双锋锐的美眸此时正静静的看着郑公公,郑公公被看得浑身汗竖起,忙躬身:“老奴进殿照料皇上,诸位请随意。” 转身匆匆入殿。 楚啇的手搭在慕惊鸿的脉搏上,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异常,神深沉的看了下来。 “方才本王听到殿中传来声响,若是你再不出来,本王可就要为了王妃闯一次大殿了,”楚啇语气有些半真半假。 慕惊鸿撑着身,尽量不靠着他,轻声说:“王爷,皇上受伤了,今的事也就到此结束了。” “啇王妃,皇上的伤势如何?此事到底是因为柳某的疏忽才造成的,若是皇上有个三长两短,柳某就是赔上全族的命也不足以弥补过错。” 柳疏狂很是关心帝王身体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皇上无大碍,只是气有些不太乐观。” 何止不乐观,还想要杀了自己。 柳疏狂微松了口气,望过来的眼神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当时那情形,柳疏狂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设的阵法威力多大,又能起到什么作用也都清楚。 绝对不是刚才那个样子。 阵法被慕惊鸿无意间改动了! 柳疏狂深如夜的眸子微眯起来,盯在慕惊鸿的身上。 “如此,柳某就宽心了许多,”柳疏狂的视线投向楚啇,“今事皆因柳某,还请啇王能够宽恕柳某的过失。” “既是无心过失,本王岂会迁怒于柳祭司,内子受了惊吓,本王先告辞。” 说着,扶着慕惊鸿先走了。 柳疏狂目送二人离去,望向慕惊鸿的眼神十分的锐利。 就是顾太尉等官员也是深深看着离去的慕惊鸿,在内殿,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慕惊鸿自己没注意到,可站在她身后的人却清楚的看到,在她的后背上沾了一些药渍,还有一点点的血迹。 说什么也没有发生,谁也不信。 顾太尉目光锐利的看向柳疏狂,声淡语轻的道:“柳祭司,皇上这次受了内伤,本来此事也是与你无关,但现在皇上也确实是因为你设下的阵法受的伤,责任还是在柳祭司身上。” 柳疏狂扬眉,这老狐狸想要将事情推给自己,好拿捏自己的把柄。 那碰上面,他言语间提示自己为他效命,被自己拒绝了,现在找到机会,顾太尉怎么可能会放过。 恐怕等见了皇帝,还会在皇帝的面前说些自己坏话。 柳疏狂肃然道:“责任自然也是有柳某的一份,顾太尉也不必担心柳某会逃避责任。只是这件事也涉及到啇王妃,该怎么处理,还得等皇上的决定。” 闻言,顾太尉那黑沉的眼眸更加的森寒了,“柳祭司说得极是,此事事关皇上自己,也确实是该由皇上自己来做处置。” 江中书站在一边,并未参与进去,对慕惊鸿单独进殿又那副样子出来,心中有诸多的疑惑。 * 出前,江中书特地到后接见的延承殿见江相婵。 因得了皇上的宠幸,江相婵最近这几在后混得风生水起,气也比初入时好了许多,看到神彩奕奕的女儿,江中书也放心了许多。 唯一担心的是怕女儿在里防不胜防,中了小人招数。 虽然江家也算是跟顾家有一份姻亲在,可到底还是淡薄得很,顾太尉那样的人,对这种所谓的亲情是一点也不重视。 触及利益,亲兄弟都不会放过,更遑论是这样淡薄的姻亲关系。 江氏是继室,顾太尉并非江氏亲生,小江氏只是个庶女,嫁入顾家多年也只有一个女儿,一直没生出儿子,前段时更是频频惹事生非,害苦了她自己。 现在在顾家已经没有了翻身的机会,内宅里又有杨氏把持,顾家嫡子也是个人中龙凤,在底下也担任着一些要职,更难得的是,顾家嫡子行事极为低调。 若说高调,也就是上回打了屠家嫡子了。 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打,也实在叫人没有办法拿他如何,因为错在屠家。 看似鲁莽,却极为智慧。 以前自己还未提中书时就是站在顾家那边,可随着自己的晋升和女儿的入,两家的关系走势已经偏反了。 可以说,现在的江家已经真正站在顾家的对立面了。 处益前无亲情,江中书想到的很多。 事情可能会波及到女儿,特地的过来给女儿提个醒。 “父亲。” 坐在殿中好半响也没见江中书开口,江相婵就主动打破沉默。 江中书看着女儿,道:“皇上方才在御花园受伤了。” “什么!” 江相婵吓得不轻,随即脸就变得难看。 难道说父亲特地过来,皇上受伤是与江家有关吗? 看江相婵这反应就知道她心里面在想什么,目光沉静落在她脸上,肃然道:“在这后中,你如今已经站在浪前,不得不争一口气。你贵为贵妃,现在又得圣宠掌后权柄,顾皇后必然不会服气,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为父能帮你的,也尽可能的帮上忙。” “父亲,皇上的伤势……” 听到皇帝在御花园受伤,自家的父亲又突然跑到后来见自己,江相婵怎能不担心此事会与江家有关。 江中书淡若的道:“皇上受伤是柳祭司的阵法失误造成,皇上未宣他人入殿,为父也不知晓伤势如何。” 目光闪动,语气夹着几分古怪的道:“皇上唯独宣了啇王妃入内殿,知晓皇上伤情的,也唯有啇王妃了。” 江相婵听了很是讶异,“此事可是和啇王妃相关?” 慕惊鸿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竟敢伤皇帝! 江中书将当时的情形复述了遍,除了隐瞒当时皇帝自己走向阵法,该说的都说了。 观察着女儿的反应,见她柳眉紧蹙,也并没有表现出皇上与啇王妃有什么异样的样子。 难道只是因为太生气的原因? 江中书回想当时的情况,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江相婵不知江中书心中所想,又忙问:“柳祭司怎么会选啇王妃?” “为父也在纳闷,”江中书目光闪动,拂了下宽袖的褶皱,“可听说皇上与啇王妃之间有过什么异常?” 江相婵眼睛都瞪大了,“父亲是怀疑皇上跟啇王妃有那……”后面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江中书想到在慕惊鸿的身上看见的痕迹,目光又是一闪,“皇上看啇王妃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 注重观察的江中书也将当时的细微处瞧得清清楚楚,现在坐在这里又分析了当时的情况,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帝王与啇王妃之间有些微妙的东西在转。 江相婵觉得荒谬,看向江中书的眼神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父亲,您这猜测实在是有些……有些……”那个词怎么也吐不出来,怕隔墙有耳。 对比江相婵的紧张,江中书倒显得十分的淡定,还提醒江相婵:“此后啇王妃若是入,贵妃娘娘也多注意一些。” “父亲!”江相婵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江中书慢声说道:“当年为父是见过皇上如何待那位端木祭司的,方才皇上看那位的眼神,就跟看端木祭司如出一辙。” 江相婵惊愕了,“父亲,您这话的意思是说,皇上他对慕惊鸿有不一样的情?既是如此,为何当初没有直接将人纳入后?” “或许是因为顾忌到顾皇后那里。” 这是江中书的猜测。 延承殿内一时安静,茶香味也淡了许多。 江中书走了好久,江相婵还坐在殿内愣愣发呆。 或许是因为江中书带给自己的信息太过惊世骇俗了,震得她一时回不了神。 等回过神,江相婵也明白了父亲为何对自己说这些,是让她去查,去防着,以免意外发生。 同时也是在提醒她,该争的争,该下狠手的就下狠手。 不管是对皇后还是别的妃子,在这后中,你不争不夺,迟早是要被人推到前面沾血腥的。 江中书也是替女儿,替江家考虑。 他们不是花家,处理这些事的方式也是有所不同。 江相婵既然入了,又贵为贵妃,就已经注定不能平平静静的生活,唯有狠才能保护好她自己。 这些,江相婵都懂。 * “王爷。” 被男人大力摁在马车里看伤的慕惊鸿很是难为情的红了脸,此时正面红耳赤的在楚啇的腿上挣扎着。 “别动。” 一个轻轻的巴掌打在她的上,让慕惊鸿瞬间僵直了身,不敢动。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在殿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惊鸿咬着牙不说话。 楚啇觑了她一眼,将视线投放在她侧的淤青上,还有背部染血和药渍的位置,他也伸手按了按,发现并不是她的血,俊眉蹙成了一个小疙瘩。 这女人说谎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连他也敢一次又一次的骗。 女人的嘴,果然不能轻信。 “你不说,本王可会多想。” 特别是想到当时楚禹看慕惊鸿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若不是身份摆着,楚啇当时就会挡在前面,将楚禹甩到一边,打醒对方,再放狠话。 这个女人看着平平凡凡,却到处惹桃花,即使是成了自己的子,那人也窥视。 楚禹这是瞧他的子过得太平淡了,想要点乐趣吗。 受到楚啇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森寒,慕惊鸿的身子更僵,伸手拉开他按放在上的手,“不过是碰了点瘀伤,王爷看了也没法子治。” 楚啇挑着俊眉看她提防自己的动作,美眸更冷了,“怎么,本王瞧不得?” “……”敢情你还承认自己想要占我便宜了。 慕惊鸿向来严谨,碰上楚啇这样的,往往只能脸红摆冷脸了。 “本王身为你的夫君,碰不得瞧不得,你想让谁碰谁看?花谢影还是楚禹。” “楚啇!” 慕惊鸿怒得脸都白了,低喝一声。 “恼羞成怒了,看来本王说中了你的心思。” “……王爷这是干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是想要污辱我,还是想要证明什么。”慕惊鸿的脸一会青一会白,非常的难看。 楚啇瞧她这样,有些愣。 气得这么狠。 “本王从一开始就不该那么捧着你,忍着你的胡为,也不要再想着借着本王的名义让本王名声尽毁。” “王爷且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声誉开玩笑。” 慕惊鸿气恼的盯着眼前这个不可理喻的男人,他话里话外都说些污辱人的话,是佛都有三分气了。 楚啇美眸森冷,凛然的盯着慕惊鸿。 二人在无声中吵架了! 气氛尴尬又抑,外面的人都能受到来自马车内散发的那股郁森寒气息。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