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的眉眼渐渐拢上凝重,细巧的鼻头直着,樱红的薄抿紧。 垂着眸,瞧不清她的神情。 捏在他手上的力度,却是一点点的加大。 虽然这些力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拂尘一扫的力量,低眸却能看见她指骨的突起,泛着不太健康的白。 视线往上移动,落在她巧的耳朵处。 鬓角,有细密的汗浸了柔发。 贴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更突显雪肤细白如绸。 放在旁边的手,下意识的一抬,半道又猛地收了回去,握成了拳。 慕惊鸿猛地松开他的手,忽地抬起头,那张小脸上全是凝重,波澜不兴的眼中漾着让人心疼的沉重! 要笑的声音生生堵在喉咙处,花谢影愣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跟着她沉默。 那种觉,又来了。 眼前的女子,好似在什么遥远的地方见过。 距离得太远,他的视线也变得不清晰了。 “你……” 花谢影张了张,刚要说话,就见慕惊鸿猛地后退几步,脸煞白难看,一扭身,一手撑住墙面,用力咳嗽。 气息急,像是刚才费了多大的力气般。 花谢影一时间也没敢碰她,眉头却越发蹙得紧。 “你可无事?” 花谢影盯着她单薄削瘦的肩头,伸手想碰一碰又想起她的身份,有些无措了起来。 慕惊鸿摆了摆手,好容易平缓住了,从怀里拿出已经串好的卦钱,用一红绳子绑着,正是端木樽月常用之物。 可以说是贴身物,花谢影却没瞧出来,这卦钱的特别,视线落在她苍白的俏脸上,直到她再次拿过自己的手才回了神。 手缩回去,却看到他手腕上已经多了一枚串着红绳的卦钱。 慕惊鸿表情严肃又认真的看着他,“小花大人,这是请求的,回礼……”只求你放过端木一族。 花谢影伸手要取下来,被慕惊鸿按住,“开过光,莫取。” “……” “你此去……劫难重,尚书令大人,小花大人,护好。”慕惊鸿深深的看着花谢影,艰难的吐字。 花谢影一愣,眉间凝重之拢紧,“你看到了什么。” 虽然不承认,可是方才慕惊鸿的样子,让花谢影有了一些猜测。 也许慕惊鸿能够看到未来一些东西也不一定。 问完这话,花谢影又有些想笑。 若是慕惊鸿也有这等本事,早就被顾太尉利用了去,何须等到现在,自己这是怎么了。 花谢影苦苦一笑,“多谢啇王妃提醒,父亲的安危,本官自会紧身看护。倒是啇王妃的请求,请恕本官不能答应,啇王妃让本官用全家的命换端木一族的命,本官做不到。若是换作啇王妃,又如何?” 慕惊鸿垂眸,抿紧了。 是啊。 己所不,勿施于人。 慕惊鸿惨然的一笑,苍白的小脸尽显疲。 花谢影伸出另一只手,紧紧按放在那枚卦钱上,不住的作出一些承诺:“只要不损害到花家,我会找机会,我能做的,仅是这样而已。” “多谢。” 花谢影看着这张苍白的笑容,心微紧,不知怎么的,竟是想起了端木樽月那清冷无波的脸容。 那个女人…… “啇王妃,莫做那端木樽月,没有什么好结果。” 花谢影抬手,朝她一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进去。 站在台阶前,着沙沙作响的风向,凝神。 藏在宽袖下的那只手,仍在颤抖。 花家这几十年来,未再参与争,就是好的也是没有几家,低调行事,做事更是慎之又慎,从来不去行那些伤天害理或是违背道德之事。 花家家庭和睦无争,连后宅的女人都团结一致,从未有过那些私事。 整个京都城,人人羡慕花家的和乐无争。 然而。 有些时候,你不争,却越发受人猜忌。 尤其是坐在上面的那位。 方才那一瞧,慕惊鸿也没想到,他的命格竟已大改,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似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影响。 是因为自己吗? 是她将花家推向那种地步吗? 慕惊鸿抬头去看后门,那里已经没有了花谢影的身影。 “花自在,此去,一切小心。” 声音轻慢得几不可闻。 站在楼阁的大门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王妃娘娘,该回了。” 刘嬷嬷看了看这天儿,上前来提醒。 慕惊鸿回头看了眼楼阁内,仿佛是心事重重,目的凝重。 “王妃是瞧什么呢?” 碧钰跟着往里瞧,只见有一童子走出来,作礼道:“阁老让小的送啇王妃下山!还有,这是阁老给王妃娘娘的礼物,说是未能去参与婚宴,算作是给王妃娘娘的新婚礼!” 慕惊鸿让身边的碧钰收下,道了谢:“替我谢谢,骆阁老。” 小童子一点头,作了一个请势。 童子送到山下,就折了回去。 慕惊鸿站在车前回首望了许久才进了马车。 在她的马车刚走不久,梨花台的侧路奔出一匹悍的白马,马背上,坐着的正是从山上下来的花谢影。 风奔驰,宽袖下的那红绳了出来,贴着手腕的那枚卦钱在光线照下,泛着淡淡的柔光! 马直奔城外的方向,在一处茶棚停下,前面过来的几名官兵上来作揖:“小花大人,东西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小花大人,此次一走,恐怕就得隔一段时才能再相见了!东蛮之地凶险,还请小花大人好自保重。” “多谢!” 花谢影嘴角浮笑,拿过他们送上来的大包袱,往马鞍一挂,又返回了城内。 他这一举动落入有心人的眼中,有些怪。 晚间花善扬看到儿子提着个大包袱进来,往他面前一丢,不由得愣怔。 “父亲,这是孩儿给您准备的东西,是军中最好的软甲衣,可挡利器暗箭。” 说着,从里面抖出一件淡银的软甲。 花善扬道:“为父不需要这些。” “今有人说您此去凶多吉少,孩儿心中害怕,父亲穿上它也算是安孩儿的心。” “你去求神了?”花善扬脸一黑。 “神算不上,”花谢影往旁边一座,倒茶水,想起梨花台的一幕,手腕处的卦钱有些真实的烙着皮肤,“或许将来会成为真正的神也不一定。” “什么七八糟,”花善扬未理会这件软甲,而是坐下来与花谢影谈及了这次出使东蛮之地的事。 提起正事,花谢影收起了所有的笑容,认真的与自家老父推测着楚禹真正的想法。 出使东岐国说得轻松,可其途中险恶,他们也能够猜得到。 “端木一族已经在那里休养生息多,皇上必然还会想到他们其中有人能预测得到这未来发生的事……我们花家过去,只怕他们已经算到了。父亲,我们此去,当真是凶多吉少。” 楚禹就是想让他们花家父子去送死。 “即便如此,这也是我们花家的命,牺牲为父倒是甚要紧,此去,你一定得活着回来。花家,需要你。” “父亲!” 花谢影皱紧了眉,捏紧了手里的杯,神坚定,“父亲,孩儿不会让您出事。” 花善扬豁达的一笑,“倒是第一回看见你紧张。” 花谢影苦笑,“父亲将自己的命说得这般轻易,孩儿心中难受。” 花善扬笑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去将你弟弟他们叫过来,今天晚上,我们父子几人一起吃吃小酒,说说话!” 以后,怕是没有这机会了。 花谢影深深的看了花善扬一眼,起身出去了。 * 脚迈入府,天已晚。 前厅,楚啇已经靠坐在灯下等着她了,那如仙的侧颜映着辉的灯光,泛着惑的泽。 慕惊鸿一眼过即收。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以及行礼声,楚啇将手里的木头一放,回头。 那一眼,摄得人神魂一。 “数不出府,还道你要在外头宿下了。” “……路上耽搁,王爷见谅。” 见她规矩的行礼认错,楚啇曲指掸了掸衣间的木屑,大手一摆,“坐吧。” 慕惊鸿这才发现桌上刚摆上了佳肴,还冒着热气。 面有些不太自然。 他是掐算着自己回府的时辰让人准备晚膳的,还等着自个。 这倒是有些让人受宠若惊。 她以为…… “去了梨花台?” 刚坐下,就听他问。 慕惊鸿轻轻嗯了声,没否认。 “这么喜那东西,本王明叫人准备这方面的书卷,”楚啇未动筷,而是笑眯眯的说了这么一句。 慕惊鸿摇头:“倒是不用,那么,麻烦。” “本王无事可做,可以做娘子的对手!”楚啇幽幽道。 慕惊鸿:“……” “若是喜上梨花台,往后本王也可以随时相陪,那位小花大人一走,你也没了对弈的对手了吧。” 慕惊鸿忽地抬头,惊愕的看着他。 楚啇一张脸绽放出慑人的笑,伸手给她夹了菜,“饭菜要凉了,吃吧。” 慕惊鸿倏地捏紧手里的筷子。 他的人跟着自己!是怅鸠吗。 慕惊鸿下心中的惊讶,嚼着软香的饭菜,却没有注意到,楚啇闪动的眸光。 夜已深。 用过晚膳,慕惊鸿就回屋歇着了。 今有些疲倦,让她没有心思去应付楚啇的怀疑。 夜下。 那双闪着星辰的幽眸正注视着浓稠的夜幕,背着的手,慢慢的拢到了一起。 幽邃的视线落在卧房的明亮处,那里面的人,已经入睡了。 灯是留给他的。 黑幕里,突然飞掠出一道黑影。 不过须臾就到了面前,快步往前几步,一揖,“主子。” 微仰的那张昳丽面容在夜幕之下,幽的光斜照在上面,铺出一边的斜斜暗影,使得那双幽瞳也了几分神秘的黑亮! 过了会,那俊美无双的脸容转了过来,凤眸里明明一丝波动也没有,却是一眼仿佛能将人的魂魄了进去。 被这双危险的眼睛注视一刻,怅鸠骇得脸一白,忙垂眸避开。 深潭般沉静的眼眸再转向他处,削薄的微微勾动着,拉扯出惊蛰的弧线,好生慑人! “本王似乎戴了绿帽子。” 那胜似天籁的嗓音低低沉沉,蕴含着极致的危险。 美人都是带刺的话,果然没有说错。 怅鸠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主子多虑了,王妃只是走了一趟梨花台,也是没有想到那位小花大人会在那处。” 楚啇忽地一笑,有些低哑的沉。 幽静的夜里传来这么一声笑,有些诡异的惊! 怅鸠又咽了咽口水,没敢发声了。 王爷似乎真的怒了。 越是看不出生气的痕迹,越是危险。 “也是,她的本事也没到那种地步,”楚啇眯了眯深邃的凤眸,“倘使,这个人能有端木樽月一般的能耐呢!” 什么? 怅鸠惊得抬头,触及那双泛着寒星的眸子又猛地垂了回去。 “本王怀疑一件事。” 怅鸠耳朵一动,很想问问是什么事。 然,楚啇却是吊着没往下说。 怅鸠郁闷极了,这话一半留一半,吊得忒难受了。 大手一摆,王爷美人大步回屋了,也不去听他的汇报了。 怅鸠更郁闷了。 糊糊间,慕惊鸿觉有人靠近,睡梦里,却是怎么也睁不开眼。 突然觉脖子后面的位置被人按住,拉下领子。 楚啇幽深的视线落在干净的后脖子处,眉头皱了皱。 自己不可能看花了眼,那个雨夜确实是瞧得清清楚楚,是刺青没有错。 盯了好一会儿,只好作罢。 拉回领子,掖上被角。 在他这个动作做完的那一刻,藏在衣裳下的那块皮肤,隐隐跳出一道极浅的刺青! 熄了灯,楚啇依旧斜靠在柱边,和衣而眠。 清晨的鸟叫声传进来,慕惊鸿猛地睁开了眼,有些呆滞的盯着帐顶。 “王妃您醒了!” 一直在屋里候着的碧钰和碧萝看到睁开眼睛的慕惊鸿,赶紧将另一边的帐帘挂起来。 一如既往般,屋里面并没有楚啇的身影,榻边的被子有被过的痕迹,知道他昨天夜里又靠在身边歇下了。 慕惊鸿的眼皮跳了跳,觉得他这人很是奇怪。 “王爷让您起身后,就先自个用膳,之后再往里走一趟。” 碧萝传达着楚啇的话。 慕惊鸿一愣,“他入了?” “是,王爷一早起身就入了,”碧萝想了想早晨的情景道:“看王爷走得有些急,想来是里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是玉太妃那里?” 这只是猜测。 因为这里头能让楚啇紧张的,还真的只有玉太妃一个。 慕惊鸿也觉得是这般了。 也没耽搁,匆匆用过了早膳,慕惊鸿就坐着马车进。 刚到门就看到守门的侍卫增派了好些人,比往常更加的森严。 一个个神紧绷,仿佛是真的发生了大事般。 慕惊鸿心中一紧。 难道真的是出事了。 慕惊鸿住心中的不安,拿出牌,但马车只能行到第二道门就得自行下车走。 看到这般严重,慕惊鸿神更是凝重了许多。 往后去,一路见到人瞧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更是皱眉。 难道发生的事与自己有关? 慕惊鸿站在廊下,拦住了一名女,沉声问:“发生,什么事。” 女一脸惊恐的摇头,“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 “抓住她。” 见她要跑,慕惊鸿忙令碧钰和碧萝将人按住。 那女一脸苦相的看着慕惊鸿,“啇王妃,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那就把你,听到的,说一说。” 女一咬,道:“昨夜,里遭行刺,杀了好些人。” 所以? 女被慕惊鸿的眼睛一瞧,双腿一软,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颤颤巍巍道:“他们都说,是啇王联合了京都世家谋事!” 说完,女就挣跑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