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还是不进,这是一个问题。 赵又锦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最后选择向恶势力妥协,转身走进电梯。 她决定装死。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可惜她想装死,有人偏不同意。 陈亦行瞥她一眼,淡淡地问:“我是鬼吗?” “……不是。” “那你跑什么?” 因为你比鬼还可怕。 赵又锦在心里说,嘴上却在跑火车:“我才没跑,就是突然想起还有东西忘了买,准备去趟门口的超市。” 电梯四周纤尘不染,镜面反光,照出两个人的身影。 陈亦行盯着镜子里的人,问:“那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你明明在电梯里,我让你等一下,你为什么不开门?” “……我当时在走神,没听见你叫我。” “是吗?”陈亦行瞥了眼那颗乌漆嘛黑、仿佛一辈子都不会在他面前抬起来的后脑勺,“那我怎么看见你拼命按关门键?” “……” 你都看见了还问我干什么? 电梯镜面里,虽看不见她的脸,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两只白皙如玉的耳朵正以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陈亦行眉眼微抬,“昨天还说想方设法要接近我,今天就跟见鬼似的避之不及了?” 他的声音低沉和缓,带着有几分难以忽略的玩味。 “……” 她倒宁愿他还是生人勿近一点,也不要跟她开这种玩笑。 昨晚的尴尬,她恨不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他还一而再再而三提起! 赵又锦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告白失败,不想看见你,不行吗?” 行。 怎么不行。 陈亦行:“那这么说来,采访稿换人负责,不用再跟行风扯上关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他一,赵又锦果然抬起头来瞪着他,“……辛辛苦苦做的采访被人截胡,你觉得这叫好事?” 电梯里安静了片刻,她又移开了视线。 就知道那个于副总不靠谱,说什么“哥找人帮你”,结果找了个仇人,不落井下石就算了,指望他雪中送炭? 那不如指望周伟良心发现,去总编那儿自首。 她正想些七八糟的,陈亦行忽然问:“你在哪里拿走他证件的?” 又是这个问题。 下午于晚照也在微信上问过。 赵又锦先是一怔,回过神后,立马警惕起来,“关你什么事?” “随口一问。”陈亦行还是看着她,不徐不疾道,“真不记得在哪儿拿的了?” “不记得。” “这么重要的事也能忘?” 他的目光平静而明亮,像电梯里充沛的光线,照得人无处遁形。 赵又锦噎了噎,盯着别处,理直气壮地说:“这不是最近有了喜的人,一心想着怎么求,脑子废料吗?谁还记得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是吗。”陈亦行不知看到什么,忽的笑了,“随便聊聊而已,你不用这么紧张。” “谁紧张了?” “不紧张你握拳干什么?”陈亦行的目光落在她身侧,“准备给我一拳,做不成情人就做仇人?” “……” 赵又锦这才意识到自己双拳紧握,霍得松开手,“我,我这不是喜你吗?面对喜的人,难免紧张。” 紧张的氛围还在持续,他口中说着随意问问,她却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是犯人,正被某陈姓警察审讯。 叮,电梯终于抵达十二层。 赵又锦简直松了口大气,率先冲出去。 身后的人叫她:“赵又锦——” “你别出声。”她头也不回,低头开门,“我有一个不成的小建议:给失恋的人一点起码的尊重。” “比如说?” “比如说,纵使相逢应不识。受了情伤的人需要时间治愈伤口,我建议咱俩保持距离,最好见面就当不认识,免得彼此不自在。” “是吗?” 他明明说过她演技拙劣,偏偏她演得起劲,还浑然不觉自己漏百出。 口口声声说喜他,眼里却不起半点涟漪。 如今声称自己受了情伤,语气里却又听不出半分伤心。 就在门开的那一刻,陈亦行忽然伸手,一把拉住她。 赵又锦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只要跑进屋,锁上门,尴尬就追不上她。没想到某人突如其来的一拉,她朝后一倒,一个趔趄,差点跌进他怀里。 好不容易站稳,姿势也十分尴尬。 陈亦行的手牢牢锢住她的胳膊,两人面对面,距离大概只有…… 可以忽略不计的几厘米。 赵又锦一惊,心跳骤停,连呼都慢了半拍,下意识往后退,试图拉开距离。 可陈亦行牢牢握住她的手臂,一丝一毫都不放松。 更可怕的是,他朝她靠近,面容越来越近。 近到纵使灯光昏暗,她也能数清他分明、浓密如织的睫。 它们在他的眼睑处留下一圈温柔的影,令素来冷清的人看上去也多了几分缱绻情意。 “你,你干什么你?” 赵又锦艰难地说,连声音都不敢太大,声怕一呼一间温热的气息直达对方面庞。 亲密的姿势,他居高临下俯瞰她时像海风一样温柔的呼,和那双仿佛深海一样能把人进去的琥珀眼眸…… 赵又锦无可避免红了脸,一阵滚烫热气升腾而起。 腿发软。 救命。 可陈亦行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她,仿佛要穿破她的眼睛,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好在他没有继续贴近,而是停在了咫尺之遥。 她手忙脚挣扎出来,像兔子一样蹦进家门,慌慌张张地用愤怒的质询掩盖羞赧:“我问你干什么,陈亦行!这这这,这是在耍氓吗?” 陈亦行安静地看着她:“不是说喜我吗?喜我,为什么这么抵触我靠近?” “……就算我喜你,你也是个异,突然一言不合把我拉过去,一副要跟我接吻的样子,还不准我故作矜持、拒还一下?” 赵又锦说完就窒息了。 她在说什么? 什么故作矜持、拒还? 下一秒,她有气无力地扔下一句:“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娶何?放在古代,你这样是要浸猪笼的!” 然后像是掩饰什么,砰的一声关上门。 可门关了,视线被阻隔了,那种灼热的羞依然在空气里弥漫着。 腿还有些软,赵又锦靠在门上,捂了捂脸,试图用冷冰冰的手进行物理降温。但捂住了脸,却捂不住狂野的心跳。 门外,陈亦行定定地站了半晌,忽而轻哂。 第26章 夜里, 赵又锦躺在被窝里,试图催眠自己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刷刷朋友圈, 看看微博。 只要善于遗忘, 尴尬就跟她没什么关系。 照例和老赵问了声好, 父女俩的话题依然围绕在“不要只顾着埋头工作, 年轻人要朝气蓬地生活”这个永恒不变的主题上。 于是赵又锦不可避免地回忆起, 上一次老赵这么说的时候,还是她刚加上陈亦行好友的那天。 那天她还发了一条朋友圈,陈亦行给了她四字点评:烟花不错。 赵又锦:“……” 说好的尴尬追不上我, 这不就跟博尔特似的追上来了? 不过吃一堑,长一智, 这次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为安老父亲的心, 赵又锦斟酌字句, 发了条卖萌的朋友圈,顺便艾特老赵同志。 小赵今天也很努力:哎鸭, 大晚上的肩膀好, 可能在长小翅膀3 ? 老赵很快回复她:没错, 我女儿是可的小天使。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