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老板佝偻着 ,大手一挥拨开冰柜外边还没冻透的汽水,拿了瓶最靠里的可乐, 到他手里。 小超市没有空调,风扇呼呼地转着,江子鲤往风口挪了挪,打开可乐瓶盖。 塑料瓶上蒙着薄薄一层霜,在他的指尖下渐渐化开,江子鲤仰头灌了几口,那霜就化作白气,附在了他的头发末梢上。 “你是这个学校的?”旁边老板的声音突然传来。 江子鲤放下可乐,“嗯”了声。 “开学就要军训了吧,”老板看向塑料帘外面, 慨道,“北城附中,百年老校了,好学校。” 江子鲤顺着他的目光探头,看见学校外墙上成片的爬山虎,郁郁葱葱地铺 了灰白的墙皮。 他缓了会上头的热劲才离开,不紧不慢地办好了入学军训等等一切手续,托着行李,往宿舍走去。 附中有规定,高一开学比其他年级早一星期,提前来军训,期间得在学校住,没有特殊原因不让离校。 不少人在教学楼前抱怨学校不做人,他们从没离开家住过,头一次住校还要面临高强度的军训,深刻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坚持过这一个星期。 江子鲤倒是没什么心理 力,他初中就开始住校了,一个月回家一趟,早适应了这种住宿节奏。 本打算到北城也继续住校的,但他回家看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姥姥,又在住校学生统计中,删去了自己的名字。 江子鲤拎着一个暖水壶,一大包被褥及一小包军训服,实在没办法支撑时时将滑落的书包带子往上提这一动作了,只好规规矩矩把包背好。 小少爷哪干过这等累死累活的苦力,可惜他家里不知道军训强制住校,不然还是会来送一趟,再不济也会请人帮个忙。 但此刻也来不及了。旁边有几个男生殷勤地帮搬不动的女生抬行李,江少爷面子比天大,拉不下脸请别人搬,遂一个人吭哧吭哧绕过半个校区,终于看见了自己的宿舍楼。 “靠。”他咬牙切齿,只有这一个字想说。 怎么这么破? 宿舍楼像几百年没装修过的违章建筑,好些地方还破破烂烂地挂着墙皮,活像下一秒就要 落一样。 楼门前有个小花园,树长的几乎要比天高,立在这个违章建筑旁边,洒了一大片 影,活 恐怖片拍摄场地。 早来报道的学生三三两两聚在树下,见周围没有老师,正举着手机笑闹地拍照。 江子鲤完全没有玩的心思,酷暑蒸腾下酝酿已久的烦躁在他一步一挪中渐渐浮了起来,然后在他上了三层,看见自己舍友的一瞬间炸了膛。 “怎么是你?!” 宿舍是四人间,里面只来了一个人,正从 台往回走,听见动静抬起眼,见到来人,似乎也愣了一下。 那人个高腿长,宿舍里的 光一半被 帘遮了,一半被这人挡着,因背着光而看不清神情的脸上眉 轻轻一挑。 看起来也想和他问候同样的话。 但最终,那人还是开口说道:“好巧。” 嗓音清清冷冷,给江子鲤一脑袋炸 的火咻的浇灭了。 他退后一步,看看门口贴着的人员表上写的夏景两个字,心想,能换宿舍么? —— 宿舍自然是换不成的,江子鲤甚至心想干脆不上这个学了,大不了军训请假。 但一想到就这么回到家,姥姥肯定要抓着他担忧地问东问西,指不定要怎么折腾。 江子鲤提暖水瓶的手紧了紧, 了气,心想,算了。 爷懒得和你计较。 他假装没看见屋里人似的,对照表格找到自己的 位,把 零狗碎的东西往桌上一丢。 附中宿舍是上 下桌的布置,桌上放着书立,每人 下一个不是很大的衣柜,宿舍里还有独立 台和卫生间。 这么一看,其实条件勉强算过得去。 他看似心无旁骛地自顾自忙碌,身后的人目光落在了他单薄短袖下微微突显的肩胛骨。 光细碎,在少年身上勾了个金边。 江子鲤三心二意地拿 巾擦着桌子,分神朝后面瞥了一眼,见夏景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像是在给什么人发消息。 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气质几乎是有些锋利而冰冷的, 致的五官并没有给这个人增加一丝友善,反而更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门口突然传来动静,江子鲤莫名心虚了一瞬,有些慌张地收回视线。 余光好像看见夏景的头朝这边偏了偏,不知道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偷看。 随后,门口那人得天独厚的大嗓门 引了他的注意。 “夏景!真的是你,咱们考到一个学校,还能分在一个宿舍,真是缘分啊!” 他俩认识? 江子鲤闷头收拾,心想完了,敌方阵营加入新人,我这边气势弱了。 似乎听到夏景“嗯”地应了一声,与此同时,自己的右肩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江子鲤扭回头,敌方新人摸了摸后脑勺, 出个 朗的笑,冲他打招呼:“你好啊新舍友。” 那人一头天生的黄棕 ,活像被狗啃过似的, 糟糟地 在脑袋上。他指指一旁的夏景,笑道:“我俩初中就是一个班的,他叫夏景,我叫焦候,兄弟你叫啥?”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