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老宅地理位置偏僻,早上去,临近中午才赶到,禾筝不敢进去,在外等了会儿,等到明姨出来,见她穿的单薄,忙了她的手。 “筝儿,怎么来了不进去?” 还是其他佣人来通知她,她才知道。 禾筝若无其事,神态恬淡,自然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哥在吗,我找他。” “不在,他昨晚就没回来。” 方陆北的老病了。 他这个时候一定是在某个酒店的温柔乡里还没醒。 明姨看出了点怪异,“怎么了,找他有什么急事,我帮你打电话叫他回来。” “没什么大事,他不在我打电话通知他就好了。” 方陆北不着家不是一天两天。 正因如此。 禾筝才要提前来。 还是没守住他。 离开方家这几天,禾筝似乎又瘦了,那双手在清冷的寒风下都显得瘦骨嶙峋,明姨握着,怎么都捂不暖,立刻便心疼的哽咽起来,“回去是不是又受苦了?他们家的人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禾筝这些年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我们就快离婚了,没事的。” “就离了?” “嗯,爷爷已经同意了。” 这么大的事,在她说来,好像只是柴米油盐用完了,要出去买一趟那么简单的事情,没有任何实质的重量。 哪怕在明姨听来,沉重且哀伤。 可这份哀伤终究是在禾筝面无表情的神态里削减了,明姨只绵长的叹了口气,“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真的考虑好了?” 禾筝动了动手指,柔软的指腹在明姨掌心有了知觉,像是在安抚她。 她没有回答。 反而微笑着,“哥哥不在,我先回去了,就不进去打扰妈妈了。” 明姨缓缓说:“怎么会是打扰呢……” “离了婚,我会经常回来的。” 只有摆了季家。 一切才算是尘埃落定。 转身要离开的瞬间,却有车子从远处开过来,响了下喇叭,似是在示意禾筝先别走,她还没清楚车里的人是谁,明姨便擦干净了泪花,“是贺先生回来了,他前几天还念叨你呢。” 自从贺云醒回来。 禾筝只跟他相处过那么几天。 后来便被季平舟带了回去,如今再见,只觉得更难面对了。 车身停稳。 凛冽的风在这时吹来,掠过发尾,掀起了一些弧度,从禾筝眼前飘过,她苍白地望着贺云醒走过来,冲她不冷不热地笑了下。 “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 明姨见禾筝不想吭声,及时站出来替她说话,“筝儿来找陆北的。” 贺云醒还是看着她,“找陆北,什么事?” 明姨要说。 禾筝却拽了她一把。 笑容干涩,虚虚浮浮,“没什么事。” 就算她有意隐瞒,贺云醒也能猜到个大概。 这些天出了不少事,季平舟和孙在遇在俱乐部打架的事,零零碎碎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们两人都是面上和气的。 突然动起手来。 其中缘由便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贺云醒笑眯眯的,分明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他将自己藏在一张纯粹的面具下,手掌温热的放在禾筝肩上,“进去吧,正好,我有点东西要给你。” 禾筝记得自己小时候跟他最亲密。 因为他是叔叔。 可人会变,终归是长大了。 像季平舟说的那样,已经二十出头了,不能受点委屈就回来找叔叔哭诉了。 “什么东西?”禾筝自然地转动了下身子,让贺云醒的手拿开。 他也就那么轻轻放了一下,“我拿出来给你?” 进去的话要走的程太多太繁琐。 若是遇到方夫人,还要挨一顿批评,再说好话,要是有婶婶们在,还要和她们挨个打招呼,这些经过光是在脑袋里过一遍,禾筝都觉得窒息。 “好,我在这儿等你。” 贺云醒走了。 禾筝的呼系统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拽了下,又松开,喉咙沉沉的,面目也仓皇。 明姨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隐瞒,“贺先生和夫人都很疼你,为什么要瞒他们?” “不想让他们为我的事奔波。” 这是实话。 可已经晚了。 当确认了禾筝是想要跟季平舟离婚开始,贺云醒便开始四处为她打通关系和人脉。 在离婚这件事上。 替她做了许多努力。 贺云醒出来时明姨已经进去了。 天了下来,毕竟是寒冬,烈少见,十天内有八天都是这样雨蒙蒙的子,很寂寥,冷风面拂过,那种冷度,禾筝已然习惯。 她独自站在方家院子外白的排栏小门边儿。 风吹过。 她凄冷地面颊像是被冻住了,周围的风景都枯萎了,她好像也要凋谢了,无论如何竭力维持着沉静,却还是被风掀起了波澜。 那画面让贺云醒想到她小时候每次过年千里迢迢的来方家一趟。 说是千里,一点都不过分。 没有人去接她。 她的亲生母亲便将她送到白排栏门外面,给她裹紧了衣服,背好了小书包,拍拍她冻红的脸蛋告诉她,“在这等着里面的人来接,不可以跑。” 禾筝那时还小。 记忆里。 只要站在这扇门外,接她的,就是漫长到无穷无尽的等待。 贺云醒打开门,跨出去,他手上拿着一只牛皮纸袋,很厚,层次不齐,送出去的时候,笑容里沾着点自己都没有发觉都得意,“这个,你要是想离婚,这里面的东西应该能帮你。” 时间落到了傍晚六点钟。 禾筝都没能打开来看看里面是什么。 她在一家方陆北长期包房的酒店找到他,坐上车,他才刚醒,急的脖子上的红印都没擦干净。 在堵车的路口。 方陆北终于能口气,他举着备用的小镜子,用纸巾一点点擦掉脖颈上的口红印,“你们吃饭,喊我去干什么?” “我只能找你了。” 在她的亲人中。 只有方陆北愿意过去。 她也想不到别人了,“季平舟他爷爷让我带一个家里人过去,应该是要谈离婚,毕竟当初谈结婚,也是两家人一起的。” 车厢里有广播声在绕。 广播结束,便是轻声慢调的音乐,悠扬舒缓,软软糯糯,听不清歌词,但却像浸了水的海绵,一点点挤着,进人心里。 方陆北擦干净印,没好气地将镜子随手一扔,“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那块海绵堵住了所有。 禾筝低着头,碎发在眼前飘浮,“这事结束了,我一定好好谢你。” “就你这德行,你拿什么谢我?管好你自己吧。” 轻嗤了声,方陆北启动车子,目光睥睨的落在禾筝脸上,“待会见机行事,学聪明点。”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