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像是没有听出木槿言下反对,漫不经心微挑起头顶的帷篱长纱,难得退让道,“你所言不无道理,不过来都来了,何必改 ,且由你跟着进寺吧。” 木槿为容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提拔怔住, 明面容下透出讶异。 众所周知,六公主孤僻 静 独,主意正得很。 从小到大只让嘠珞一人近身伺候,余下几十名 人管他三六九等,全部只能守在明德堂外殿当差。 这个习惯延续至今,哪怕她们这批人是由皇上亲自选送的,六公主仍旧我行我素,不假辞 ,只留下 子温软的云芝顶替嘠珞近身服侍,其余人全安排在 山阁外围。 若非今 出行,等闲她连凑到六公主跟前说句话的机会都寻不到,更遑论是得到抬举随侍左右。 她与云芝同等资历,出身甚至更胜一筹,却只能顶着一等 女的名头不尴不尬值守闲差,轻松得像个笑话。 在这踩低捧高的 廷,想要不被踩下去必须得有奔头,抓紧机会敢冒头。 于她目前处境而言,她既被皇帝赏赐给了六公主,断没有当爹的改口从女儿殿中要人的道理,她肯定不可能再回到乾清 伺候了。 再说,如今乾清 明显更看重云芝,对她不咸不淡,大半年没得理会与赏赐,她可不想彻底沦为弃子。 木槿心思一动,富贵险中求,这或许是个翻身良机…… 如果她能借随侍之机窥得六公主的秘密,没准儿能盘活这局棋。 届时,若遇大事她可暗中禀告皇帝邀功;若是小事她便替六公主隐瞒卖好,稳固地位。 左右都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木槿飞快权衡完利弊,不再出言阻止,低眉顺眼随同容淖与嘠珞跨进了寺庙山门。 容淖由嘎珞引路,到正殿佛前一通虔诚上香叩拜,谁知末了还是摇了支下下签。 旁人出了坏签,多半是要重摇的。可容淖既不起意重摇,也不 给坐值的和尚问解。反倒是握着那支下下签,步履匆匆去往后头禅房找德高望重的老主持。 木槿觉得六公主自进寺起一举一动看似正常,实则紧绷张惶,难免留了心眼儿。 故而,在六公主留她守在屋外,仅带嘠珞进禅房找主持师父解签时,她矮身贴墙往北窗走了几步,伸长耳朵。 屋内刻意 低的 谈声隐隐传来…… 木槿听见六公主言语始终围绕一人——家母。 六公主的母亲,可不就是那位落难的通贵人。 木槿顿时了然,难怪六公主这般遮遮掩掩又谨慎重视的。 原来此行是为通贵人卜算凶吉,捐赠功德。 通贵人见怒皇帝,被皇帝幽 明德堂一在事 内外传得有鼻子有眼。不仅不许通贵人探望重病 身的女儿,听说上次六公主进 为小佟贵妃祝寿,仅仅隔着承乾 正殿一堵墙,也没能见到通贵人。 由此足见通贵人处境艰难,保不齐还有 命之虞。 六公主身为人女,走投无路之下,会想到捐以重金为通贵人占卜祈福不足为奇, 中多得是遇事便烧香拜佛的女人。 不过六公主此时此举未免有违逆皇帝之嫌,怪道不敢声张。 木槿又多听了几句,主持和尚言辞之间无不昭示通贵人此关难过,六公主急得咳嗽一阵,不知低低说了什么。 片刻之后,屋内倏然响起诵经声,丝缕檀香飘 而出。 木槿大着胆子悄然从轩窗 隙望去,隐约瞧见屋内简单摆起香案,主持掐诀侍立玉佛之前,六公主跪拜诵经,轻敲木鱼。 ——看样子八成是六公主请求主持秘密做一场逢凶化吉的法事。 木槿还待看得更仔细,窗前突然传来脚步,紧接着便是上锁的动静,显然是屋内之人做贼心虚,紧闭了门窗。 木槿眼神微闪,不动声 站回廊下。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功夫,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携裹一身禅意推门而出,飘然离去。 古刹青檀, 下蝉鸣,木鱼声自紧闭的门扉缥缈 出。 木槿只当是容淖在禅房内继续跪佛祈禳,法事费时费力,连做半个月的都有。她并未生疑,继续静立门外候着。 殊不知,此刻的寺庙后门大大方方走出两名衣着简朴的少女,相携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青棚马车。 其中一人头顶帷篱,面容遮得严严实实,正是金蝉 壳的容淖主仆。 嘠珞到底是头一遭‘拐带’公主下民间,坐立难安,紧张之下,絮叨不休。 “公主,奴才方才分明瞧见那个木槿鬼鬼祟祟躲在禅房窗外窥视,显然不是个本分人,她当真靠得住?虽然出来前奴才已几次检查门窗是否从里面合紧,断了她再次窥视的途径,可她还能偷听屋内的‘木鱼’声!” “万一她耳尖,听出那几乎能以假 真的‘木鱼声’实际上是小金木摆件发出来的。或者那金木摆件的小锤子在咱们回去之前卡壳没声了,昨 奴才夹带它出王府时太紧张了,好像磕碰过一下……” “停!”容淖慢条斯理摘下帷篱,她实在不擅长安抚言辞,直截了当就事而论道,“唯有借木槿的眼和嘴,乾清 才不会起疑。”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