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大浴室,分成四个小格间,一道浴帘挂在格间门口遮挡视线。 浴室用的是电热水器,门口有镜子和洗手台,浴室的旁边是洗手间。 叶泠没备凉拖鞋,好在道观里备有酒店用的一次拖鞋,温徵羽给了她一双。 她俩一起去的浴室。 浴室就在她们的房间旁边,与文靖住的屋子只有一墙之隔。 文靖正趴在栏杆上低声讲电话,听声音似乎是在和家人通话。 因为静,文靖电话的声音也大,温徵羽还听到电话里有个大妈的声音,在问她什么时候有假,过年能不能回家之类的。 温徵羽想起,文靖跟了她这么久,几乎没有休过假。 文靖见到叶泠和温徵羽过去,站直身子,微微低了低头问好。 温徵羽冲文靖点点头,回了一礼,进入浴室。 叶泠见文靖是站在浴室门口的,便知道这是特意在这里守着的。她雇的保镖全是男的,在这道观里都不能跟她们住一个院。她俩的安全只能全靠文靖了。 作为一个女人,用女保镖方便,但作为一个女同,用女保镖做贴身保镖,有时候就容易发生别的事情。她雇的第一个保镖是个女保镖,刚开始还好,后来处久了,那保镖便以关心和尽应的职责为掩饰有意无意地介入她的生活。她觉察到她的意图,将人辞退时,那保镖先是抱委屈,又再表白,再然后还想用强。自那以后,她再没用过女保镖,哪怕偶尔不方便,她也不用。 叶泠进入浴室,听到隔壁的水响声,想象着温徵羽在隔壁洗澡的模样,不由得心猿意马。不过偷窥这种下作的事,她是做不出来的,对着温徵羽,她连调侃句洗鸳鸯浴都不敢。温徵羽的界线划得特别清楚,她想越普通友谊的界线挤到温徵羽的身边,得格外的小心翼翼一点一丝地往前挪,唯恐触到温徵羽的雷区。 温徵羽比她先洗完澡,她出来时,温徵羽正拿着电吹风在镜子前吹头发。那电吹风是固定在墙上的,只能在浴室的镜子前使用,没法拿走借用。 天气已经转凉,夜里的气温很低。 温徵羽还穿着夏季的睡裙,只在肩膀上披了件披肩保暖。 叶泠还不如温徵羽,她没想到道观的浴室居然是公用的,客房里没有独立的洗手间和浴室,更没想到山上入夜后会这么冷,因此毫无准备。她的睡袍是夏装,丝质的,风一吹,从头凉到脚。 叶泠用半干的巾擦了擦头发,便睡备回屋。 温徵羽关掉电吹风的开关,将电吹风递给叶泠。 叶泠捂着嘴便打了个嚏。 温徵羽看着穿得薄薄的叶泠,便去解披肩,说:“你披我的披肩,我先回房了。” 叶泠赶紧阻止,“你别冻着,哈……哈啾!” 温徵羽说:“你别吹头发了,山上风大,当心冒。” 叶泠冷得身上的皮疙瘩都出来了,披散着的头发,发尾还挂着水滴。她冻得顾不得头发漉漉的,径直往房里去。她说道:“这么差的条件你也住得下去。”加快步子往房里钻。 温徵羽说:“我觉得还好。”她的视线落在快步走到她前面的叶泠身上。 叶泠着的头发把睡袍都染了。丝质的睡袍了后呈透明状紧贴在背上,连后背的金纹身都显出来。半的背部,微卷的长发,竟透出几分别样的惑和,衬上那在寒风中的白的细细长长的小腿,以及腿上趿着的答答的酒店用的拖鞋,又略显狈。叶泠环抱双臂,缩着身子,像寒风中的小鸟似的快步逃进屋。 温徵羽是真没想到,叱咤风云的叶总,居然有被秋的凉风打败的时候。她跟进屋,便见叶泠着身子就往上钻,头发上的水还往上滴。温徵羽半张着嘴,差点就喊出句:“你下来。”她的!可她看叶泠冻得哆嗦成一团,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她只能拿起自己的巾给叶泠送过去,让叶泠再擦擦头发,还提醒道:“你的衣服了。” 叶泠“嗯”了声,没接巾,而是麻利地把后背透的睡袍下来扔在头放东西的方凳上。 温徵羽愕然地看着奔放的叶泠,呆呆地回不过神来。她在心里说:“这样……不太好吧?”可又真不好意思把冻得直打嚏还光着上半身的叶泠赶下。她看着叶泠的头发还滴着水,把被子和枕头都了,只好用巾兜住那滴水的头发。 叶泠喜出望外地叫道:“居然还有这待……哈啾!遇!” 温徵羽没理这个不讲究不卫生着身子就上还不打算擦头发的叶泠,默默地给叶泠把头发擦干,又把叶泠掉在上的头发一地拣起来扔进垃圾桶,保住了自己干干净净的。她把叶泠洗澡时的那双拖鞋扔进垃圾桶,又再去拿了双全新的酒店用的棉拖鞋过来放在边。她一抬头,便见叶泠抱着被子两眼放光,脸上是笑容地看着她,跟着又猛地捂住嘴,打了个大嚏。 温徵羽看叶泠这样子,像是要冒。她又去把自己备的冒药找出来,从保暖壶里倒了热水,让叶泠吃点药预防冒。 第九十七章 冒药有安眠成份,叶泠好不容易才有和温徵羽共处一室共睡一张的机会,哪舍得吃药睡觉。她把热水喝了,把冒药回给温徵羽,说:“打两个嚏而已,哪至于吃药。即使偶尔冒一场,还有助于身体健康。”她说着,从被子里起身,向温徵羽借披肩:“我换下来的衣服落在浴室了。”以前不管是在家还是在酒店,浴室都是和房间一起的,衣服换下来自然就扔浴室,但在这却是不行的。 温徵羽的外套不用天天洗,但内衣是每天都有要换洗的,她还要过去洗衣服。她说:“我去给你拿回来,你别冒了。” 叶泠下,趿着拖鞋就往外走,说:“内衣还在那,哪能让你帮忙拿。”干净的还好说,穿过后换下来的内衣还让温徵羽帮拿,那成什么了。她冒着秋风,一路小跑地奔过去,拿起自己装衣服的袋子又一路小跑地赶回来。 温徵羽淡淡地扫了眼冻得直打嚏还跑得非常实的叶泠,默默地端起盆子洗衣服去了。 叶泠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除了上的被子就只有条毯子,她又裹着毯子去看温徵羽洗衣服。温徵羽没洗外套,就洗了条长和内衣,还有件打底衫。 她站在洗手台旁边,一点点仔仔细细地洗衣服,那神情和上班及画画一样认真。 她看温徵羽洗衣服那慢条斯理如同绣花的劲,再想到温徵羽以前的家境,估计这大小姐以前儿就没干过活,这洗衣服说不定是新学会的。她看得出来,温徵羽是真的有出家的心,也在努力适应出家的生活。她穷过,很明白,在不愁花销的时候,是不会考虑到自己去学着做家务的。 叶泠的心头有点泛酸更有些不好受。 她紧紧地裹着毯子,站在温徵羽的身边,似闲聊地问:“自己学着洗衣服,是担心哪天请不起家政要自己洗衣服做家务吗?” 温徵羽说:“道长们都是自己洗衣服。他们还要值守,除草、洒扫院子和殿堂。每天早上,道长们五点就要起。” 叶泠说:“那是观里的道士,你又不出家,不用这样。” 温徵羽没接话,继续洗衣服。 叶泠可以确定温徵羽是真的存有出家当道姑的心。她想劝温徵羽不要出家,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才好。想问“我怎么办?”,她估计在温徵羽心里会觉得她和温徵羽出家是两码事。况且,有些道士出了家还可以娶生子,一点都不耽误出家修行。 她只能庆幸温家和连家还有三位老人家,有那三位在,这位大小姐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成家。她还有时间和机会跟温徵羽拉近关系,把温徵羽出家的可能扼杀掉。 温徵羽洗好衣服后,将长衫和打底衫晾在屋檐下,内衣则晾进了屋里,又用盆子在下面接着,里面还放了块泡沫垫,以防有水滴到屋子里或滴水声吵到人。 她看时间才八点半,先打开笔记本电脑查看是否有需要她回复处理的邮件。画室进入淡季,目前也没有上新项目,旧项目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再有就是筹备冬拍的事。这些事自有各部门和项目组的人张罗,她只需要盯紧进度就行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会每周一把进度汇报到她这里,如果有突发情况,会打电话给她。今天没什么事,有几封抄送邮件,她看过后,转发给了叶泠和温黎,便合上了笔记本电脑,又拿起《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翻看。 叶泠裹着毯子坐在上,看着端坐在四方桌前翻看经书的温徵羽,不停地磨牙。她盯着经书的眼睛,恨不得飞出两团火去把书烧出两个。 院门口传来声音:“熄灯了。” 温徵羽合上经书,起身走向。 叶泠则是愕然地看了眼窗外,心说:“我的生物钟了?很晚了?”她明明觉得才天黑不久。她问温徵羽:“几点了?” 温徵羽说:“九点。”她绕过叶泠,爬到的最里侧,对叶泠说:“关灯,睡觉了。” 叶泠惊愕地眨眨眼,再次确认:“九点钟熄灯睡觉?” 温徵羽说:“是的,道观的作息,晚上九点熄灯睡觉,早上五点起。” 叶泠崩溃地长叹一声:“杀了我吧。”她仰头倒在上,那脑袋正好落在温徵羽曲起来的大腿上。她抬眼望着脸诧异地看着她的温徵羽,说:“这种生活,你居然能受得了。” 温徵羽说:“好的,早睡早起。早上起后爬到山顶,刚好可以看出。” 叶泠半点把头从温徵羽的大腿上挪开的意思都没有,说:“晚上九点睡,早上五点起。九点……这个点,我平时不是在加班就是在饭局,居然就睡……了……”行,睡就睡吧,跟温徵羽睡,早睡多好。可关键是,她下午刚补完觉,这会儿正神,旁边要是再睡一个温徵羽,她又不是那什么清心寡的人。她平时又忙又累,有点时间都拿来补觉了,可今天…… 温徵羽对叶泠说:“你睡好。”叶泠挤她的就算了,还要横着睡。她二姑的睡姿都没叶泠的睡姿差。叶泠下午睡觉,枕头被她扯来扯去不说,怀里抱着被子,腿还横过被子,人在沿外侧,脚蹬在沿内侧。一米五宽的,不够叶泠翻滚的。温徵羽很担心晚上自己会被叶泠挤到墙上去。 如果不是不合适,她真想去和文靖挤一晚。(请加君羊:伍贰壹叁贰捌捌肆柒) 温徵羽发言,叶泠只好把睡姿摆正。 虽然已经可以预见今天晚上的煎熬,叶泠还是很开心。她怕自己敛不住笑容,赶紧把灯关了,至少黑灯瞎火的,她笑起来温徵羽看不到。 温徵羽把被子给了不扛冻的叶泠,自己盖那条小薄毯。 叶泠说:“别冻着,这被子够我俩盖。” 温徵羽说:“我不冷。”说着又往边挪了挪,紧挨着沿,努力地与叶泠拉远距离。她背对着叶泠,侧身睡觉,在心里自我催眠:“那是二姑,那是二姑,那是二姑……” 叶泠睡觉有个习惯,喜抱着东西睡。小时候是抱绒熊,与前女友同居后,要么是她抱着前女友,要么是前女友抱着她,她抱着前女友的胳膊睡,分了后,就抱着被子睡。如今旁边睡着温徵羽,她倒是想把胳膊伸过去抱温徵羽,不过,看温徵羽这离她八百里远的模样,没敢伸这手,她只能继续抱着被子。她怕温徵羽冻着受凉。又挪过去些,把被子盖在温徵羽的身上。 共睡一张,共盖一条被子,她能清楚地觉到温徵羽身上的温度,嗅到温徵羽身上的馨香气息。 叶泠的心绪不受控制地往温徵羽那里飘,她甚至能听到温徵羽低缓的呼声,从那呼声能听出,温徵羽也没有睡着。她说:“太早了,我睡不着。” 温徵羽说:“数绵羊。” 叶泠说:“那不行,我这会儿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你。” 温徵羽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闭着眼睛继续睡觉。她已经习惯了道观里早上五点起晚上九点睡的作息,这会儿已经困了。她虽然不习惯与人离太近,但对于叶泠睡她的,并不觉反,也想不到会有什么不妥。她说了句:“晚安。”便安心地合上眼睡觉。 叶泠侧过身,看着温徵羽的背影,悄悄地伸出手,勾住温徵羽的一缕发丝把玩。她的手指绕着温徵羽的发丝绕着圈,心里很好奇温徵羽到底懂不懂。 没过几分钟,她听到温徵羽的呼声转沉,显然是睡了。 她心说:“原来是真不懂啊。”她悄悄地凑过去,借着透过窗帘透进来的路灯光芒,见到温徵羽恬静的睡颜。 温徵羽的睫长长,五官格外致,再衬着那均匀悠长的呼声,显得格外可。 叶泠很想凑上去亲上一口,又不敢。 她又躺回去,暗暗长叹声,心说:“好折磨人啊。”她又扭头看着蜷成一团的温徵羽,忽然想把温徵羽叫起来,让温徵羽摆正身子重新睡,又怕打扰到温徵羽。她又在心里哀叹:“才九点钟,睡什么觉呀!” 别看温徵羽瘦,但身子底子特别好。她这会儿还是手脚冰凉,温徵羽已经把被子捂暖了,阵阵热气从温徵羽那边传过来,一起传来的还有温徵羽身上的香气。 叶泠想到温徵羽又香又软又暖,抱起来肯定很舒服,就很想伸过手去,但她不敢,那是真的不敢。她要是敢有半点越雷池的举动,温徵羽以后得跟防贼似的防着她。冲温徵羽能让她睡一张的信任,她也不能做什么唐突人的事。 叶泠睡不着,她怕吵到温徵羽,不敢随意翻身,偏偏手脚冰凉身上却有些燥热。理智归理智,可边上睡着自己喜的人,被窝里全是她的气息,思绪想不往那边飘都难。 叶泠暗叹口气,她悄悄坐起身,准备去用冷水洗脸冷静下。 洗手间和浴室离这有点距离,她之前裹的那薄毯还在温徵羽的身上盖着,外面还了条被子,至于温徵羽的披肩,她也没注意到温徵羽放哪了,屋里光线黑,看不太清楚,不好找披肩,开灯又会打扰到温徵羽睡觉。 叶泠只能穿上自己的睡袍顶着寒风,悄悄地打开门,出去,洗了把冷水脸,又把胳膊洗了,然后顶着身皮疙瘩瑟瑟发抖地跑回来。 她关上门落下小锁,扒下睡袍扔到头,钻进被窝一把抱住小暖炉似的温徵羽。 温徵羽被叶泠开门的声音惊醒,以为叶泠是起上厕所,也没在意。她半梦半醒间,冰坨似的叶泠一下子钻进被窝贴到她身上,冷得她打个灵,顿时醒了。叶泠那揽住她的胳膊上还有水。 叶泠带着颤栗的声音传来:“冷,让我取个暖。徵羽,你可真暖和。” 第九十八章 温徵羽还没回过神来,叶泠的脚已经贴到了她的脚上。叶泠连脚趾尖都是凉的,她被窝里的这点热气,瞬间全让叶泠走了。 浑身冰凉的叶泠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那光溜溜的身子紧贴在她的后背,她穿的又是夏季的吊带裙,薄薄的一层,后背也是着的,没了那层衣料的遮掩,她甚至能觉到叶泠连前都是凉的,还沾着水。 上厕所能上得身水? 温徵羽有点转不过弯。她下意识地想到叶泠出去淋雨了,但外面并没有雨声。好半晌,温徵羽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身上怎么了?”这情况不太对劲。苦计?叶泠故意得浑身冰凉好贴上来抱着她? 叶泠颤栗着说:“我去洗了个脸。” 温徵羽到莫名其妙,叶泠都睡下了还跑去洗脸?闹什么?她说:“叶总,请您放开……”话到一半,叶泠突然快速地缩回手,侧身背对着她,连续打了好几个嚏。 叶泠听了前半句就没敢再去抱温徵羽,乖乖地睡在的外侧,缩在被子里,把自己捂严实。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