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过年,你一个人在那边冷吗?” 霍启正听她问话,疲倦地说:“这么多年了,您就不能当我死了吗?干什么还要这样?折磨自己,也折磨他。” 霍妈妈:“你既然知道折磨他那干嘛还要对他那么凶?他对你那么好,你们就不能太太平平相处吗?” 霍启正哼笑一声,冷冰冰地说:“您可真自私啊,和平相处?这话您敢对他说吗?您当初生他的目的就不纯,还指望他能和我和平相处?我是个没良心的人,您以后别再念叨我了。疗养院很好,我一个人惯了,孤单冷清那是您自己的想法,我不需要可怜,您非让他把我绑过来才叫真侮辱我。” 霍妈妈被他气得说不出话,过了半天才颤抖着问:“你们都怪我?!” 霍启正看向她,认真地说:“他像爸,我像您。他遗传了爸的负责有担当,就连长相也像爸,眉目英周正,而我像您,长得也像您,我们生来就凉薄,只知道一味地索取,把别人对自己好当做理所应当,做事凭喜好,喜就是喜,讨厌了怎么都不可能变喜,别人的好选择地看不见。小谦长得也像我们,”他看向楼梯的方向,“不过好在这孩子是他养大的,至少有良心,对我这样的混蛋就该冷眼冷情,像您这般,真不知是祸是幸。” 霍妈妈脸难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刚想说什么,被对方一个手势打断。 “您前半辈子被爸宠着,后半辈子被他宠着,衣食无忧,真得被惯坏了。” 霍妈妈被他说得差点要倒下,晃了晃才稳住身形,心心念了这么久的孩子居然这么想她?她眼泪落了下来,一字一顿厉声说道:“我自私?在你眼中,我就是自私的人?!你是想气死我吗?” 霍启正笑笑:“不会的,您福气好,肯定能长命百岁,我估计走在您前头。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别再挂念我了,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吧。”他说完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你去哪儿?!” “回疗养院,我在这儿,这个年谁都过不好。” 他本来就不愿意过来。对方去疗养院劝过他一次,被他赶走了,后来又来了,二话不说直接来硬的,把他从上抱起来就往轮椅上,气得他拿桌子上的物件砸伤了霍启鸣的头,对方冷静了,他也冷静了,不有些心疼。 那孩子说:“你以为我愿意过来吗?谁愿意和你一起过年?看你这张脸我他妈就吃不下去饭!可你至少看看她!她今年都七十多了,还有几年活头?你他妈就不能让她省省心吗?” 说实话,他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反而看那孩子眼睛发红的模样有些难受,再看看对方额头上的伤他妥协了,不过他不是来过年的,而是和老太太把话说清的。 他原来觉得愧对老太太,话不敢说太绝情,而今发现,不绝情对谁都没好处,倒不如狠下心说个清楚。 “还有,您真的很自私,明知道我过来谁都过不好年,可您呢?好好的一个年闹成这个样子。”他说完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我过来的时候让那边开车晚点过来接我,看看时间应该快到了。”他说完就出去了。 霍妈妈这次连拦的力气都没有,她跌坐在沙发上,开始发抖。 等霍启鸣处理完伤口下来,霍启正已经离开了。 “他呢?”霍启鸣看客厅空的,他妈在沙发上傻傻地坐着一动不动,赶紧走过去,“您怎么了?” 霍妈妈看向他,眼眶通红:“我真得那么坏吗?” 霍启鸣一愣,皱眉说道:“那混蛋和您说什么了?别听他胡说!他人呢?” “走了,他让那边来接他了。”霍妈妈失魂落魄地站起身,“鸣鸣,我上楼去了,饭好了你们吃吧。” 霍启鸣紧张地扶住她,“您……” “我没事,”霍妈妈推开他的手,“我只是需要好好想想。” 霍妈妈上楼去了,霍启鸣知道她这人倔,也不勉强,只是叮嘱她身体不舒服就说,不要憋着。 温睿和江悦庭做了一大桌子菜,只剩下他们五个大男人吃。刚开始几个人周身都萦绕低气,没人说话,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 不过霍谦看他爸滚了,心情愉悦,高兴地多吃了两碗饭,还拉着他们喝酒,喝了点酒氛围就活泛起来,说说笑笑,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霍谦给你送点饭,你不吃你就别下来了。”霍启鸣还是担心老太太饿。 霍谦看了眼吃得七七八八的菜,“这怎么送啊?” “厨房有,我留了一份,在电饭煲里,你去端。”温睿说。 霍谦端了菜上楼去了,敲敲门,老太太问谁,他回答说:“我给您送饭。我进来了。” 老太太倚着枕头,疲倦地挥挥手:“我不吃。” “不吃怎么行?多少吃点。” 霍妈妈看着他,眼神儿温和下来,“行了,我知道了,待会吃。” “不行,我看着您吃,”霍谦不肯,把筷子她手里,“喝点汤,温哥做的,好喝,我喝了两大碗,您尝尝。” “嗯。”霍妈妈端起小碗,尝了口。 “吃点这个,开胃的。” 霍谦伺候着霍妈妈吃了点东西,见老太太实在吃不下了才没继续劝。 “您别不开心了,我们这一大家子不好好的吗?” 霍妈妈没反应,过了会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对你小叔真得那么不好吗?” 霍谦脸上的笑意僵了僵,而后说:“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自然是真话。” 霍谦认真地说:“不提今天以前的事,就单刚才说,小叔为了您开心把那混蛋领回来了,还受伤了,您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现在还让他心,他连吃饭都不安心?您觉得呢?” 霍妈妈闭上眼睛,摆摆手:“我知道了。” 霍谦见她不愿意说话,收拾了餐盘就下去了。 “吃了没?心情好点没?”霍启鸣一看他下来就问。 “吃了,心情好了些,不过还是很难受,休息休息就行了,不用太担心。” 霍启鸣松了口气,“那就好。” 吃完饭,霍启鸣和陈朝负责收拾桌子洗碗,等清理完几人去楼上的休闲室玩。 里面放了台麻将机,还有张台球桌。 霍启鸣:“老太太不在,这五个人怎么玩?”往常都是霍谦和江悦庭玩台球,他们四个人正好凑桌麻将。 “这不来了?”霍妈妈推门就进来了,“你们五个人真是……土匪一样,上个楼脚步声都能把楼梯震塌。”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被惯出了一身病,也练就了强大的心,再难受的事,她自个儿关起门来想想,很快就能把打碎的心拾缀拾缀,拼个完整。 她大儿子说得对,她这人也很薄情,换了别人,被疼之人那么责备怪罪,恐怕得气病,她倒能很快能爬起来。 行吧,他既然不认她这个妈,也不回这个家,她就当没这个人。 温睿喝了点酒,眼里是笑,输了钱也笑,乐乐呵呵把钱往人家手上递。 “睿睿你今天手气怎么回事?一直点炮。”老太太把牌一推,“又胡了。” 温睿摇摇头:“不知道。” 霍妈妈:“没事,不是说牌场失意,情场得意吗?” “那他这情场怕是太得意了。”霍启鸣看了眼陈朝的牌,“我说你能别给我喂牌了吗?” “睿睿你给陈朝换个位,他俩作弊。” “哦好。”温睿和陈朝换了个位儿,又开始新一盘的麻将局。 霍妈妈打出一张八万,看了眼儿婿,“你们俩什么时候把事给办了啊?” “碰。”霍启鸣皱皱眉,“男人怎么办事啊?又不能扯证儿。” “那睿睿和悦庭还有个户口本,你们这什么都没有。”霍妈妈意有所指,“我听说,陈朝那一行经常去ktv找小姐,有这回事吗?” 这话一出,牌桌上两个人都一怔。 第145章 霍启鸣脸沉了下来,不是为他妈口中的陈朝为工作去ktv找小姐,而是她在这种场合开口,即便她是为了自己好,但今天过年,非要扯这些有的没的事儿,纯粹是给人堵。 自从老太太话出口,陈朝就时刻留意着霍启鸣的脸,看他陡然间黑了脸,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位丈母娘可真是会给自己出难题。 他笑笑,大大方方承认:“是会去,当年事业刚起步去得多,来这边以后没去过一次,即便原来也没做过那种事。” 霍妈妈看他心理素质这么好,又说:“我知道,你们做生意的都得逢场作戏,做做样子,不过……”老太太话锋一转,“有个词叫做假戏真做……” 这牌是打不下去了,温睿在一旁听他们你来我往,一个劲儿地喝水。 “啪!”霍启鸣推出一张牌,发出重重的声响,三人皆一愣,他烦躁地说,“打牌还是聊天?玩不玩了?” 他妈喜打直球,从来不喜拐弯抹角,可这不是当面给人难堪吗? 霍妈妈看他维护陈朝,瞪了他一眼,他当她愿意这么说吗?还不是担心陈朝糊他,两人也算热恋期,她担心她这儿子被陈朝几句话就给哄住了。 “您与其担心他变坏,不如担心担心我,您儿子是长得不够帅,还是不够有钱,凭什么就只心他,不心我?我也谈生意啊,我去得地方不光有小姐还有鸭子。”霍启鸣吊儿郎当地说,“您这是瞧不起我?” 陈朝脸都绿了,他怎么不知道对方还去有鸭子的场所? 霍谦在旁边打台球,闻言直接笑滑杆了,他话道:“对啊,我小叔没您想得那么脆弱,弃夫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做。再说,小叔这不有我吗?您什么心?” 陈朝脸更绿了,他的假想情敌有两个,一个温睿,一个霍谦,好不容易温睿和江悦庭凑一块了,这小兔崽子倒好,也不出去工作,成天赖在家里,比他在家的时间都要久,这种时候还跳出来表忠心,要当贴心小棉袄…… 霍妈妈看儿婿脸都跟这麻将台一个儿了,气得只打霍启鸣,假意呵斥:“说什么话呢?!你要真干出那种对不起陈朝的事这家门你就别进了!再说,你什么人我这当妈的能不知道?” “对,我是您儿子,我什么人您清楚,那他是我人,也是您儿子,您也得相信啊。别以为陈朝姐姐不在这边,您就可以欺负他,我这当人的能干看着您这恶婆婆欺负他?您说您,婆媳电视剧看多了吧,好好当您的优雅老太太,当什么恶婆婆?”霍启鸣嬉嬉笑笑,话听起来是玩笑话,但却把实际想法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还把陈朝护得紧紧的。 “我妈看剧看太多,老了老了有颗做演员的心,今天可能拿错剧本了,玩笑话,你可不能就嫌弃起她老人家。”霍启鸣又扫了一眼陈朝,虽然对方不可能因为这就和他妈心生龃龉,但还是忍不住多说一句。 “怎么会?妈和我开玩笑我知道。”陈朝见他这么护着自己,不愉快一扫而空,眼含笑意,定定地看着他。 霍妈妈沉默不语,两人这么给她台阶下,她自然不能不领情,顺着他们的话说了两句,又道:“国外不是说能结婚吗?你们有空在家里办个婚礼,不请别人,就还是我们这一大家子,陈朝姐姐要是有空,也过来一趟,毕竟也是重要场合。反正你们都自己做老板,给自己放个假,出去度度月,在国外领个证儿。” 既然这两个人彼此都那么信任,她也不多嘴,不然还落个“挑拨”的罪名,可结婚这事儿必须得办。 她也是怕,夫之间出了问题还有个结婚证维系着,虽吵吵闹闹,总有所顾及,可他们不一样,男人又不能领结婚证,同居多年没个合法关系,有一天厌了倦了,其中一人收拾好行李拎着就走人了,没有那么多后续要处理,若想隐瞒,别人都可能不知道他曾和别人在一起过,过往那些年就是手中一把沙,一扬就散了,连个凭证都没有。 说来说去,就是心里没着没落。 陈朝当年能轻轻松松来,他也能轻轻松松走,可她儿子今年都三十四了,她不想他只过了几年安生子,到最后又孑然一身。 在国外结婚自然也没什么用,可总比什么都不做得强。 “好,不过结婚之前得求婚,我到时候得好好准备准备。”陈朝口答应了,虽然不是国家认同的结婚证,但他还是渴望与霍启鸣结婚。 霍启鸣看向他,笑骂:“凭什么你求?再说手上求婚戒指都带着了,还求什么?闲的?” “那次不正规,这次要好好办。”除了缺那份结婚证,他希望他与霍启鸣的婚礼和别人的没差别,大大办,和别人一样体验结婚的滋味。 霍启鸣被他眼中的深意震住,很快撇开脸,笑了,“行了,牌桌上谈婚论嫁是不是?就这么敲定我终身大事?” 霍妈妈道:“你不同意?” 霍启鸣急忙反驳:“谁说我不同意了?”话说完发现陈朝好笑地看着他,尴尬地敲了敲桌子,“还打不打牌了?你怎么总喝水?晚上的菜不咸吧。” 总抱着杯子喝的温睿被点名了,“啊?就是渴。”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