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探究的眸光频频往这边相望,云胡忙拉着 崽蹲下身子,等到再起来时,谢见君已然从茶馆前过去了。 众人惊诧状元郎竟会主动接香囊,怕是想要借游街的机会,同心仪的姑娘哥儿,再续一段姻缘佳话,可着人细一打听才知,那抛香囊之人,原就是俊秀状元郎,打年少时便相扶相伴的夫郎,登时便歇了心思,转而又瞧上了其后的榜眼陆伯言和探花季宴礼,直呼今朝圣上钦点的前三甲皆是一表人才,貌美之姿。 尤其是季宴礼,他身为探花郎,临出 时,耳侧被李公公别了一朵娇 的杏花,人本就雅致,如今看起来愈发面如冠玉,抛落的香囊手帕几乎要将他淹没,更有胆大的姑娘,扬声问他是否婚配,直闹得他臊红了脸,催着皂隶快些走。 回过神来,他自觉自己怕是又被谢见君坑了,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接云胡的香囊,意为名花有主,可把他和那榜眼都害惨了。 晚些,御书房中。 崇文帝将手里批红的奏折递与身后的李公公,顺口问道,“今 新科游街可是还热闹?”。 “回禀陛下,热闹得很呢,整条长林街万人空巷,只咱们状元郎早早接了他夫郎抛来的香囊以示情有所归,榜眼和探花郎,都被香囊簪花砸得走不动路…”,李公公细声细气地谄媚笑道。 听此,崇文帝脸上难得见了几分笑意,“这谢家小子倒是有点意思,我听说乡试榜下捉婿时,他拉着他夫郎跑得飞快?”。 “可不是呢,俩人自年少时结合,纵然那结巴小哥儿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咱们状元郎照样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着护着呢…”,李公公小心揣摩圣意,挑拣着有意思的事儿说与崇文帝。 “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 崇文帝低喃了一声,而后拿起案桌上三甲的策问,指着谢见君的文章,同李公公娓娓道,“瞧瞧这状元郎的文章,行文工整稳健,论述 道,倒是什么都敢说!”。 李公公哪里敢接崇文帝的话,干巴巴地凑上来瞧了两眼,“奴才斗胆,想问问圣上!”。 崇文帝斜睨了他一眼,“你是想知道殿试那 ,我分明已然不悦,缘何还是将状元给了那竖子?”。 李公公骤然一怔,身后蔓起凉意。 “小小年纪有如此抱负甚好,但树大招风,容易着人眼红,不罚他在殿前跪一跪,恐怕人刚走出 门,便被那些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至于朕为何钦定他为状元郎?守成啊,如今的朝堂已是腐朽之木,熹和需要他这般 有沟壑的少年郎…”。 “陛下英明!”,李公公连忙跪地恭维道,岑岑冷汗,顺着额前砸落在地上。 “你以为朕不知道朕身边的这些大臣都在想什么吗?他们在这繁华的皇城呆惯了,已然是居安忘危,倒是忘了为官者,应知稼穑之艰难,体恤征戍之劳苦,这一点,我瞧着谢见君就做得很好,至少他敢跟朕说真话…”,崇文帝吐出长长地一声叹息。 片刻,他招招手,示意李公公起来,“你瞧,这季东林成 里都是一副惶恐卑微之态,这做儿子的,文章却写的豪放不羁,抱负非凡…”。 李公公摸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不敢再搭圣上的话。 崇文帝似是也不在意,“这季宴礼和谢见君是谁门下的弟子?”。 “回禀陛下的话,咱们这状元郎和探花郎都是吏部尚书是师文宣的座下弟子。”。 崇文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师文宣这是给朕打磨了两块璞玉呢…”,他忽而话锋一转,“我听说太子近 往尚书府跑得很是勤快?”。 不提谢见君的话茬,李公公蓦然松了口气,语气也跟着轻松起来,“自您上次提点后,太子殿下便常去吏部尚书大人的府上 学问呢…” 崇文帝轻叹一口气,“这孩子虽然在政事上愚钝了些,但胜在宅心仁厚, 民恤物,让他多跟着师文宣学学如何处理政务和敬忠除佞,也是好的,朕老了,太子也该长大了。”。 李公公心里咯噔一下,绕过案桌前跪下,“陛下,这江山社稷都系于陛下一身,还望您保重龙体,福泽千秋!”。 “老东西,就数你嘴甜…”,崇文帝轻咳两声,执起一旁的茶盏,浅斟了一口,“明 便是琼林宴了吧?”。 “是呢!”李公公忙不迭起身,上前帮着崇文帝顺了顺气,笑得愈发谄媚,“礼部早已经都安排好了,就等着明 陛下亲临赐宴!” 第92章 琼林宴, 乃是圣上为殿试后新科进士庆祝的宴会,因在皇城花园琼林苑宴请而得名。 谢见君起早便拉上季宴礼往皇城中去,与殿试前入 不同, 这次, 他二人由内廷宦官引着往琼林苑走时, 过往的内廷中人皆躬身行礼, 尽管还没有得圣上授官, 但三甲入仕已是定局,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约摸着走了两刻钟,远远得见气派恢宏,高数十丈的横观层楼。 谢见君 不住低呼一声,早听说琼林苑锦丽辉煌,如今得见牙道两侧皆为长松古柏, 百花点缀,其中亭榭 叠, 数园纵深, 连他们脚下走的路, 都是锦石 道, 极尽华丽奢靡。 “都说国库空虚,园子却修得这般金碧辉映,啧啧...”,季宴礼凑到他耳边, 小声地道出了自己一路望过来的心里话。 眼见着耳尖的宦官转过头来,谢见君忙扯扯他的衣袖,皮笑 不笑地从齿 间挤出几个字来, “你是想回去被先生骂吗?”。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