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也心知肚明,有些话一旦问出口,连来悉心维护的亲昵也会被打破。 要不是今天花麓提起了车祸,他大概还是不会主动提起任何有关这次事件的话题。 人,最难打破的就是舒适区。而陆深的宠溺和体贴,正是他目前最离不开的情舒适区。 陆深说得对,恢复期至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反正他现在连都下不了,即便确认了心里最抵触的那个设想,他也没什么反抗的空间。 嗯,没错,逻辑分!绝不是他贪恋美,更不是什么恋脑! 下午才做了颈部x光,晚上医生查过房之后便将颈托取了下来,医嘱说只要不大幅度摇头晃脑,应该问题不大。 季昕予乖乖听着,默默腹诽:就他现在平躺在上近乎瘫痪的模样,连维持基本的肌活力都只能靠按/摩师定时按/摩,本没有大幅度动作的条件啊! 虽然在他违心地让陆深回家休息时,对方口答应,但到了晚上昏昏睡的时候,陆深还是回来了。 季昕予心里短暂地想过,现在这比车祸前更加黏糊的劲头,莫不是对这次事件的补偿? 来不及细想,他便又用理智将它消灭掉了——这种不开心的事情,只会拖慢恢复健康的脚步。 小瑾曾说,在季昕予昏的时候,陆深总是在白天挤出时间过来,晚上只是偶尔。而在季昕予醒过来后,他却像是在医院安了家一样,几乎每晚都要过来。 陆深大多数时候都是早出晚归,季昕予睡醒的时候,人早已经离开了。 这样的子足足过了两个月,一开始花麓和stephen隔天就要过来一次,妄图用以量取胜,用见面次数来说服他选择自己,吵的季昕予头疼,很快便被陆深下了“令”,直到胳膊拆石膏那天才又见面。 好消息是,胳膊终于能动了,坏消息是,胳膊本没力气动。 于是,在花麓指着他葱段儿一样又白又细的小臂惊呼“这还能拿得动画笔吗”时,季昕予抬手想给他一巴掌,然后惊讶地发现不光拿画笔费劲,他连抬次手都要用光整条胳膊的力气。 医生说:“这是长时间无法运动造成的肌退化,需要配合康复训练。” 这话对季昕予的冲击,不亚于早上被告知腿伤未愈,石膏还不能拆的程度。 一直到陆深跟医生确认完康复训练的细节回到病房时,季昕予都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全然没了拆石膏那会儿的喜悦。 “怎么了?”他将手中资料一放,走到病边轻声问。 季昕予苦着脸摇了摇头。 陆深便探询地看向花麓和stephen,stephen率先举起手来澄清:“我可什么都没说!” 花麓嫌弃地瞪了瞪怂包队友,昂首地否认:“我也没说。” 季昕予这才幽幽地抬起来头来看向陆深:“我是不是废了?” “怎么会呢,”陆深狠厉地瞪了站着的那两个人一眼,嘴上却是极尽宠溺的语气,“医生刚定好复建计划,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花麓和stephen同时打了个寒战,俩人对视一下,默契地找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借口便往外溜。 陆深不管他们,只是轻轻捏着季昕予无力的手掌,拿起来亲了亲,然后轻声说:“早上容夙过来,说想让你帮忙审阅一部分稿件。” 话音刚落,已经走到门口的花麓突然忿忿不平地折返,叉着站在脚处喊道:“凭什么帮他!他自己天天跟着那个陆董事长喝酒应酬,活跃地跟际花似的,正事儿一点都不干!” “走了。”stephen跟回来拉了拉花麓。 季昕予没想到花麓反应这么大,呆愣着看他。 花麓还像没解气似的,继续说:“要我说他那心思早就飞远了,还非装出一副伯乐的样子,就是想骗你去给他打黑工!” “行了。”陆深出言制止。 花麓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叉的手立马温顺地贴到身体两侧,音量降了一些,对季昕予说:“你可长点心,我这儿随时你。” 然后,跟stephen两个人溜之大吉。 初见那时,季昕予便能看出容夙与陆庚关系匪浅,不然也不会专门带来对付陆深。只是与容夙几次相处下来,季昕予能轻易受到他身上萦绕着浓浓的孤独,那是艺术家独有的一种缺乏灵魂共鸣的痛苦。 身为同行,他同样也能觉到容夙对作品的沉浸和用心,与他自己、与花麓都是一样的热这个行业。 直到一个月前容夙最后一次探病,季昕予都是这样认为的。 一声低低地嗤笑打断了季昕予的思绪,他一转头,陆深刚好在他上啄了一口,然后带着类似慈的表情问他:“你这是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季昕予疑惑。 陆深又亲了一口,说:“我的建议是,如果闲得无聊,可以看看打发一下时间,不想看就算了。” 他指的是容夙那些稿件。 季昕予点点头,回道:“嗯,拿给我吧。” “明天让史晨带来,”停顿了几秒后,陆深继续道,“至于容夙,成年人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干预,所以也不用劳心费神地惋惜。” 季昕予惊讶地看向陆深,他完全没想到陆深能看透他的想法,好像突然有了些情人间该有的默契,思维同频的愉悦完全不亚于肢体接触。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