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苏墨寅,她便想起来如今正卧 的宋识音,一想起宋识音,郦酥衣的心情不免有些低沉。 沈顷拍了拍她的肩,说过几 通 城会有一场集市,到时带她前去散散心。 少女握着他的手,婉婉应“是”。 关于书信上所言的那些蹊跷点,沈顷着手去查。 因是事关重大,他不敢再动用旁人,就连魏恪长襄夫人都未告知,手把手地调查起此事。 郦酥衣跟着他,去通 城买了诸多相关的书籍。 不止是沈顷,郦酥衣也隐约觉得——这件事,似乎与沈兰蘅的“出现”、与二人的一体两魄,有着极大的关联。 沈顷本 问苏墨寅关乎《双生折》与《上古 术》之事。 奈何对方一直跪在宋识音帐前,苦苦哀求,祈求着对方的原谅。 无论他如何求情,甚至在帐外磕头磕出了血,宋识音仍不为所动。回答苏墨寅的向来都是那一方冷冰冰的军帐,与帐帘外,那呼啸而过的冷风。 宋识音不愿见他。 她说过,此生此世,都不愿再见到他。 当这句话传入沈顷耳中时,男人翻书的手指一顿,他并未替好友叹惋,而是淡淡道: “是他自作自受。” 当然是他苏墨寅自作自受。 不过短短几 ,苏墨寅便如同一具丢了魂儿般的行尸走 。男人无神的两眼凹陷下去,眼睑处尽是一片乌青。整个人更是瘦得宛若一张薄纸,风一吹便要倒。 苏墨寅还未处理好与宋识音的事,自然也没有闲心去顾及其他。 沈顷也不便再去麻烦他,而是带着郦酥衣与沈兰蘅,去翻阅各种史书典籍,去探寻在这明安二年至三年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时间一天天过去,西疆也一 回暖。 沈顷与沈兰蘅之间的书信往来,从未有一 停歇。 宋识音亦独在军帐中休养,并未再理会苏墨寅。 直到一 —— 便就在郦酥衣几乎要放弃搜寻当年之事时,一个不起眼的话本子,就这般闯入了她的视线。 少女心灰意冷,随意翻开。 谁知,入眼第一句,便让她手指一顿。 片刻之后,她 动地唤道: “郎君——” 彼时沈顷正在军帐里另一张书桌旁,闻言,男人的眼皮跳了一跳,赶忙抬头:“发现什么了?” 毫无征兆的,二人心跳忽然加速。 郦酥衣捧着那本不起眼的话本子,掌心竟有些发热。 “郎君,你快来看。” 沈顷阔步,不过顷刻便走至 子身侧, 面扑来那阵 悉的馨香,正是 子身上独有的味道。 那是一阵花香。 不知那香气是从她衣上还是发上传来,花香盈盈,甜津津的,却不腻人。 外间 意愈浓,光影斑驳,落在这一方略微厚实的军帐之上。 循着光影,沈顷低下头。目光紧紧跟着 子葱白如玉的手指,阅读着话本上的文字。 ——明安初年,皇 。 容皇后与胡贵妃,接连怀有身孕。 话说这容皇后和这胡贵妃,乃是一母同胞的孪生姐妹。二人 情甚笃,又极得圣心。圣上自然大喜, 中设宴七 ,载歌载舞,未有一刻停歇。 这本该是一件双喜临门之事,二人临盆时又恰恰撞在了一起。那 中忙碌万分,皇帝更是守在凤仪 外,期待着嫡皇子的诞生。 可谁曾想,便是在这 ,便是在二人皆临盆这 。 大凛出现了幻 奇观。 九天之上,悬有两轮红 ,金光灿灿,灼烈 人。 中一片哗然。 而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更是令整个皇 ,不,令整个大凛,都陷入一片惶恐不安。 容皇后诞下双生子后,母子三人俱亡。 紧接着,胡贵妃竟诞下一具死胎,本陷入悲痛之中的皇帝大惊失 ,当晚,竟将贵妃胡氏以“不详”之名打入冷 。 紧接着,大凛干旱一年。 国师言此异兆,乃胡氏双生所至,皇帝心中惧之,下令,此后大凛不允许再出现双生子。 看到这里时,郦酥衣已然入神,她双目低垂着,瞧着书卷上那些平静而残忍的字眼,下意识喃喃: “大凛明安二年,皇帝下令:如若出现孪生胎儿,需立马杀死……” 此言罢,郦酥衣心中“咯噔”一跳,猛地抬头。 她凝望向身前之人。 沈氏兰蘅,才华出众, 情端直,谦润温和,持重有礼,举世无双。 生于——明安三年。 第88章 088 光笼罩着,少女面 微白。 沈顷甫一垂首,便对上这样一张煞白的小脸——郦酥衣正仰着头,一双杏眸中带着几分震愕与探究,凝望而来。 四目相对,沈顷下意识否认: “我并非双生子,母亲从未提起过,我有同胞的兄长或弟弟——”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一噤声。 他的面上,霎时浮现上一阵怔忡。 只因他反应过来——母亲?这么多年来,每每提到母亲,自己的反应通常都是长襄夫人。 镇国公府的老夫人,父亲的正 ,他的养母。 在沈顷的印象里,自己自记事起,便养在长襄夫人身侧。 这么多年了,不光是他的养母,就连沈府的其他人,也从未在沈顷面前提起有关乎他生母的一句话、一个字。 有关于她的一切,似乎被人刻意抹杀干净。 沈顷只记得,他的母亲姓兰。 府邸里的下人们会唤她,兰夫人。 幼时,每当他问起来生母时,长襄夫人总会摸摸他的头,道: “这是老夫人专门为您求的奇药,圣上诏书下得急,明 待祭罢军神后,咱们世子爷便要出关往西疆去了。世子上一次归家,还是在三年之前,待他下次回京,也不知轮到什么时候了。老夫人也是体谅您,担心您一人在这偌大的府邸中孤苦伶仃,想着夫人如若能在这个时候有了咱们世子爷的孩子……” 幼小的孩童还不及桌椅高,闻言,他仰着一张青涩稚 的小脸, 茫地点点头。 后来,再长大些。 沈顷懂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更受之于生母。 可当他再问长襄夫人时,对方总会变得十分恼怒。女子横眉冷对,命令着下人,或是抄书、或是打戒尺,而后再将少年关至祠堂,面壁自省。 久而久之,他便不敢问了。 不止是害怕受罚,长襄夫人身体不好,年幼懂事的小沈顷,更害怕会惹得长襄夫人不快,气到对方的身子。 幽幽一道冷风扑面,夹杂着少女身上的馨香,沈顷回过神思。 郦酥衣也瞧出他面上异样。 女子声音婉婉,缓声问道:“郎君可是记起什么了?” 她轻柔的声音宛若一道温柔的轻风,却拂得男人记忆空 。沈顷努力想了想,却觉得记忆深处是一片空白。莫说是关于生母之事,甚至关于他的幼年、他四五岁之前的所有经历,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似五岁之后的他,是凭空出现的。 没有征兆,没有记忆。 他的一缕魂魄,突然降临到这具躯壳之中。 男人紧攥着手中话本,定下神思。 他的手指葱白,如玉一样干净无暇。若是以往,郦酥衣看着眼前这一双手指、以及这等明媚 漾的 ,保不齐会心生他想。她与沈顷,向来都是她占据主导地位,她主动索取,主动 合,将沈兰蘅教与她的一切,都悉数奉还。 沈顷太过于纯洁无暇,却又有几分无师自通。 每当郦酥衣发起攻势时,男人都不免一阵耳红。他俊美白皙的面颊上会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不过少时,他又 受不住,反守为攻。 郦酥衣太喜 与沈顷在 榻上亲吻。 但今 ,看着他那一 骨节分明的手指,她却动不起那等龌龊的心思。少女微垂下眼睫,只见着男人将那本话本攥得极紧。 天降异兆,金光幻 ,皇后难产,大旱一年。 皇帝下令扼杀京中双生子,原本在襁褓中无辜的幼儿,却因为这一条律令含冤而死…… 如此惨无人道,也难怪史书中不曾留有片刻记载。 也让他们“三人”如此大费周章,才从这一本毫不起眼的话本里窥看到当年的只言片语。 也幸亏这是一本不起眼的话本子,才能残存下当年相关事迹。 虽然如此,话本中的故事通常都极具有传奇 ,其中故事的真实度,还有待考究。 如今令沈顷面 微变的,是他完全失去了有关幼时的一段记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