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睿王笑看着八纪,见他虽然身量未足,但生得金头玉角,气质非凡,大有派头,便赞道:“真不愧是辅国身边教导大的,英雄出少年,以后必然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三人往外而行,一直出了。 睿王谦让了会儿,终于等锦宜上了车,自己才也上轿而去。 车内,八纪笑道:“姑姑,今可算是有惊无险,看那蠢太子吃瘪,可真有趣。” 锦宜望着他灿烂生辉的笑脸,也总算是徐徐地松了口气:是,幸而有惊无险。 她摸了摸八纪的头,道:“你又是怎么从翰墨跑回来的?你老是这么着,那里的老师要不高兴的。” 八纪道:“我昨儿就想回来呢,我的眼皮老是跳,总觉着不安生,果然给我猜中了吧?先前若不是我陪着你,蠢太子肯定会更嚣张。” 锦宜笑道:“别那么说太子。” 八纪嘟嘴:“难道他不蠢么?” 锦宜道:“他……他倒也不能算是蠢,只是……死心塌地的痴恋了一个人,未免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那这还不是蠢?”八纪嗤了声,“尤其是喜上桓素舸那种人,我小时候就知道她不是好人了,还有人喜她呢。” 锦宜叹道:“可知人跟人是不一样的,就像是有人喜白,有人喜红,有人喜吃甜的,也有人喜酸辣的。” 八纪笑道:“姑姑是想说,也有人天生喜坏女人,对不对?” 锦宜点头道:“很对。”又道:“八纪现在年纪还小,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 八纪愣了愣,突然脸上一红,扭头哼道:“我的眼睛又不瞎。” 这一扭头的功夫,锦宜发现他脖子上似乎红了一块儿,忙靠近细看,却见竟是一道血痕,竟有手指长短,虽然伤的不重,但伤在脖子这样的要紧地方,却不是好玩的。 锦宜吓了一跳:“这是怎么的?” 八纪忙拉拉衣领:“没什么,被树枝划了一下子。” 锦宜自然知道他在扯谎,八纪无奈,只得说道:“翰墨那里有几个人混说八道,传有关三叔的那些胡话,我气不过,跟他们打了一架。虽然受了点小伤,但那些人却都爬不起来了。哈哈哈。” 锦宜本想怪责他两句,然而听了如此,却也罢了。只叮嘱说道:“你三叔不在长安,你可要万事留神,最好少跟人争执打架,不能只逞一时意气,知道吗?” 八纪道:“姑姑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马车走到半道,突然听到外头有人沸沸扬扬地说:“郦侍郎家里出事了,打死人了!” 锦宜恰巧听见,忙推八纪:“哪个侍郎?” 八纪探头出去,正丁也过来,悄悄说道:“是夫人的家里,可究竟死没死,死的又是谁……七嘴八舌的说不清楚,我已经派人去查问了。” 八纪本不想让锦宜知道,谁知她已经听见,当即变,催着马车改道。 不多时来到了郦家,还未下车,就见无数的军押在街道两边,门口上也有京兆府衙役服的人走动,见了国公府的马车忙两边闪开。 在门口停车,八纪跳下地,小心接了锦宜下车,里间儿早有子远了出来。 锦宜抬头先见子远无事,心放下了一半,忙又抓着手问:“到底怎么了?是不是……” 子远的神情还算平静,安抚道:“姐姐别急,是老太太出了事。” 锦宜诧异之极:“什么话,是老太太?这是怎么回事?” 先前只听见“打死人”,锦宜本能地就想起当初自己差点儿被郦老太太打死的可怖经历。 但又想子邈不在家,老太太也没什么眼中钉,又能去打死谁? 子远?雪松?还是小平儿?锦宜最担心的自然是小平儿,毕竟郦老太太那人,情绪十分不稳,若突然发疯,谁也料不准的。 如今听子远这样说,简直世界颠倒,无法反应。 子远跟八纪一左一右,小心扶她进门,一边儿把家里的情形同她说明。 这连来不是有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百姓们,因听说桓玹叛国的消息,义愤填膺,四处挑衅生事。 毅国公府虽是众矢之的,但丁等人防护的密不透风,那些大胆敢闯都是有去无回。 所以剩下桓府跟郦府就成了聚集目标了。 桓府毕竟也是侍从众多,郦府虽有睿王安排的军看管,毕竟不像是那两处看管的严密。 这一天,也有几个人在墙外逡巡,突然听到里头有些动静。 大家抬头,却见一只肥猫蹲在墙头上,正向着他们张口喵喵叫。 这几人见了,大笑:“这是在向我们挑衅不成?我们找不了郦家人的晦气,难道还打不死这猫吗?” 于是回头,搜罗了几块石头,砖块之类的,纷纷向着那猫扔过去。 谁知连扔了几下都没有打中,那猫向他们呲了呲牙,有恃无恐地转身跳进院子里。 这几人大为沮丧,其中一人索从墙边上出半块砖头,略掂量了一下,用力扔了进去。 只听得依稀像是一声凄惨的猫叫。 众人大喜:“这还打不死这贼畜生?” 正在拍手庆祝,便听到里头叫道:“不得了,打死人了!” 这些人正兴高采烈,听了这声,皆呆若木。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打猫,竟成了打死人。 原来,因为外头有人不停地侵扰,向来跟郦老太太好的那些邻舍妯娌等也敬而远之,连里没有上门的。 郦老太太闷极无聊,家里偏又没给她撒气的,只能念念叨叨,自己柱了拐杖出来。 不料正看见那猫从墙上跳下来,郦老太太是习惯了的行径,举起拐杖就要打猫撒气,冷不防外头一块儿转头飞来……不偏不倚,正中脑袋,顿时天晕地旋,倒在地上。 锦宜进门的时候,正请了大夫来瞧,但看那模样,已是救不回来了。 子远说罢,又对锦宜道:“我本来不想先惊动姐姐,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锦宜才把去里的事说了,子远道:“罢了。那扔砖头的人先前已经在京兆府投案自首了。至于老太太……这也是……也是无法预料的,姐姐不要太过伤。你若想见,则过去看一眼就罢了。” 锦宜叹道:“看一看吧。” 当下大家一块儿往后宅而来,外头丫鬟婆子鸦雀无声。 正大夫从里出来,叹气道:“预备后事吧。” 雪松含泪答应,同大夫出去了。 子远跟八纪陪着锦宜,掀开帘子入内,见郦老太太闭着双眼躺在榻上,似乎还在呼气儿。 子远靠近道:“祖母,祖母……姐姐来看您了。” 郦老太太原本还无声,听了这句,突然挣扎了一下,口中求饶似的叫道:“别、别再打了……走,走……我不要去……” 子远后退一步,又拦着锦宜不让她靠前。 锦宜道:“这是怎么了?” 子远说道:“总是说有人打她,想必是因为那块飞石的缘故。唉!” 八纪素来不喜郦老太,又不愿锦宜在此久站,便拉拉她的衣袖:“姑姑,看也看过了,在这里也帮不上,咱们走吧。” 这郦老太太从来对锦宜没什么好儿,但看到她落得如此境地,毕竟是祖母……倒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觉。 锦宜也不愿再看,便同八纪退了出来。 子远则仍留下来照应。 锦宜跟八纪才出了院子,就见里间婆子跑出来,匆匆地说:“大少爷说,老太太咽气了,让快去找老爷。”说着便又跑走了。 八纪啧了声,无话。 锦宜则想到前世郦老太的结局,这转来转去,竟像是冥冥中自有因果道理。 *** 郦家这里忙做一团的时候,东之中,却也有一场令人惊心动魄的好戏。 太子殿下李长乐被内的两个内侍跟军们,半是陪同半是押解地送回了东。 进门后,太子茫然四顾,一时竟有些恍惚,记不清先前发生过什么了。 他不由自主地迈步往内,走了半晌,发现自己是往内室而去。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李长乐本能地问道:“太子妃呢?” 东内侍道:“娘娘先前……才去了梧桐院。” 自打把桓素舸带了回来后,便将她安置在东梧桐院里。 李长乐站了会儿,便也转身往梧桐院而来。 东自有拨过来伺候的一应人手,如今,这些人却都远远地站在院外,未曾在里头。 见了太子来到,纷纷行礼。 李长乐不理会,径直入内,到了屋门口,想了想,自己打起门帘。 堂下无人,可见纤秀跟素舸是在里间的。 太子殿下静静呆呆地站了片刻,正要向内去,却听到有个声音从里间传出来,道:“我只问你,殿下对三叔起了疑心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李长乐听了这句,像是有人往自己脸上打了一拳,那探出去要掀帘子的手就停住了。 第137章 在太子殿下才进门不久, 纤秀就来到了梧桐院。 经过这许多子的细心调养,桓素舸已不似才到东时候的憔悴可怜了,再加上她气质极佳,虽然出身跟来历太过一言难尽, 但只要她肯尽心待人,人便再也挑不出她的不好。 是以虽只是这月余, 东里但凡是接触过三姑娘的, 没有不说她好话的。 纤秀自然明白,三姑娘的手段, 她在桓府就早见识明白。 但自从素舸进门,纤秀便并未去见过她一次,倒不是为了别的, 单纯的逞口舌之利已经没什么意义,何况她如今并不只是一个人了, 肚子里还有一个,倒要为孩子着想。 何况对于桓素舸而言,她早就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她自能豁出一切。 纤秀明白这时候不该跟她斗气争锋。 素舸因要养伤, 这段子倒也并未来打扰。 但两个人心里都明白,终于一,两人是要对上的, 而当她们两个真正对上的时候,恐怕就是分出高低胜负的时刻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