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是书生对位高年长者,和先登甲者的称呼。于云瑞见这青年面容年轻,恐比自己小好几岁,忙换了称呼。 卿昱好奇道:“当年诚国公如 中天,陈广诚虽只是因为小事得罪了诚国公,可你救了他,就是打了诚国公的脸面,你哪来的勇气?” 于云瑞道:“陈师傅受的惩罚是被打了板子逐出 廷,他既已出了 门,所受的惩罚就已经结束了。诚国公下仆为了讨主人 心,擅自堵了陈师傅家门,要对陈师傅滥用私刑,还要将陈师傅女儿卖去肮脏处,已是违反律令的行为。既然在下见到了,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卿昱更好奇了:“既然他们带了那么多人,你是怎么帮的?” 于云瑞有些不好意思:“在下还是莽撞了……” 正在和荣王斗嘴的于东江凑了过来,没好气道:“他哪是莽撞,是太莽撞了。让书童去叫巡逻的京卫也就罢了,便是诚国公的下人胡来,京卫也不会纵容。但他居然为了争取时间,等到京卫来解围,亲自 袖子上去揍人了!” 这别说卿昱,白萌都忍不住好奇的打量那看上去很是文弱的于云瑞。 于云瑞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两颊有点泛红,显得更加俊美。 白萌眯起眼,卿昱默默侧身,走到白萌和于云瑞中间。 白萌:…… 卿昱:=_=。 白萌无奈。这小皇帝醋意还 大,她多看几眼都不成吗? “你说他怎么就自己冲上去了呢?也是那几个下仆都是银样镴 头,中看不中用。要是对方厉害些,把你打残了打毁容了,你这仕途还要不要了?”于东江冲着于云瑞吼道。 于云瑞讪讪道:“当时不是情况紧急,若晚生不冲出去,那姑娘恐怕已经被带走了。况且晚生出生猎户人家,手上还是有些力气的,对付几个脚步虚软的人还是没问题。” 事实上也是,他冲上去,把那几人打得 地找牙。若不是把人打得太狠,本来不知道这件事,也恼于这群没事找事的人去找别人麻烦,显得自己很不大度的诚王,也不会非要揪着于云瑞不放。 他打了诚王的人,其实和冲撞诚王一点关系都没有。 白萌默默上前一步,和卿昱并肩站着,夫 两继续好奇的打量于云瑞。 这白 的样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长大的,猎户人家?不信。 于云瑞被看得脸更红了,跟喝醉了似的。 卿昱不高兴的看了白萌一眼,白萌无奈的看着卿昱。 卿昱发现白萌的确没有被美 惑,好似是自己小心眼了,立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干咳一声,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情绪:“于云瑞……你真是猎户出身?” 于云瑞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贫寒出身,道:“曾祖父获罪,三代不能为官。家父的确是以狩猎为生。” 卿昱看向于东江,曾祖父获罪? 于东江道:“大中七年。” 卿昱立刻恍然。 大中是承朝开国皇帝最后一个年号。大约是许多英明君王都逃不过年老多疑的时候,这一年,承朝太祖皇帝废太子,太子自尽,许多人都受到此事牵连被贬被杀。 当世祖皇帝继位的时候,为太子平反,一些被牵连的大臣也被平反。不过被平反的都是分量比较重的大臣,其中一些被牵连的小虾小米,就无暇顾及了。 显然,于云瑞的曾祖父,就是其中之一。 卿昱问道:“你曾祖曾任何职位?” 于云瑞道:“曾祖原为东 詹事府司谏。” 卿昱道:“世祖曾昭告天下,若因当年之事有冤情者,皆可上告平反,你家为何不上告?” 于云瑞道:“曾祖言,身为东 司谏,本应掌箴诲鉴戒,以拾遗补过。他没尽到职责,导致哀太子道德不端,触怒太祖,是他之罪,何怨之有?不过是 放边陲,三代不能为官。待第四代,再为国效力。” 卿昱冷哼:“愚蠢!既然世祖说其无罪,那就是无罪。便是真心觉得有愧,那更该让子孙出仕,继续辅佐君王,以尽未尽之责。对于君王而言,他们更希望看见你一家为国效力,而不是因愧疚而自我放逐。” 于云瑞顿时很是有些尴尬,想要反驳,又觉无话可说。 他曾祖父此举肯定是高尚的,但面前这贵人的话似乎又没错…… 于东江叹息道:“黄公子,他曾祖是我一族叔,那是出了名的老顽固,不然也不会任司谏,让他去劝谏哀太子。他认为自己有罪,定不会给自己喊冤,定只会将该遭受的惩罚都受了,才会赎罪。若他心中觉得自己有罪,却向世祖皇帝上书称自己无罪,那他成什么人了?” 卿昱想了想,道:“只是可惜了。” qaq看于云瑞曾祖父的做法,再看于云瑞的品行才学,就知道于云瑞的祖父和父亲定也是人才。这多浪费啊! 于云瑞低下头。虽然刚才他因为面前这青年对曾祖父的不客气有些生气,但现在知道青年只是因为可惜曾祖父、祖父和父亲的才华,眼眶不由有些发热。 他心想,之后定要写信给父亲,告诉他此事。父亲也一定会高兴。 卿昱又问道:“你祖父和父亲还在世吗?” 于云瑞道:“祖父已经过世,父亲还在世。” 卿昱问道:“年几许?身体可好?” 白萌很想扶额, 出不忍直视的表情。 小皇帝啊,我知道你缺人,很缺人,但是这样是不是过分了些? 你难道想现在给人家平反,然后把人家父亲也提溜出来做官吗? 于云瑞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父亲已知天命,因早年受累,腿脚不便利,其余还算康健。” 卿昱立刻 出一副很不高兴的神情。 于云瑞见面前青年变脸,很是无措。他说错什么了吗? 卿昱叹气,道:“那就让他老人家好好养着吧。你好好考。” 看来只能抓到一个壮丁了。 于云瑞道:“是……” 所以他刚才到底哪里说错话了? 卿昱对于东江道:“陈广诚手艺不错,这人我要了。你重请供奉吧。” 于东江立刻道:“公子看重他的手艺,是他的荣幸。只是他应诚国公杖责之事,断了双腿,恐不太方便。” 卿昱想了想,道:“那我就派几人跟他学艺吧。你先让他给萌……给我的夫人打几件首饰带着。我家那些人,手艺不如她,实在是委屈夫人了。” 白萌立刻道:“我哪需要那么多贵重首饰?家里的也很是不错的。不需那么麻烦。” 卿昱道:“夫人虽带着些花花草草也很是好看,但几件首饰还是得要的。这事听我的,不麻烦。家里那些匠人多学学也不是坏事。江翁,这事你来安排还是让你儿子安排?” 于东江道:“老夫虽年迈,这些杂事还是会做,老夫会安排妥当。” 于云瑞看着自家老师恭敬的模样,心里隐约猜到了这青年的身份。 第50章 猜到之后,于云瑞便更加拘束了。他站在于东江身后,一言不发。 卿昱该问的已经问完,也不再和于云瑞说话。他翻着首饰的图册,思考要给白萌打造什么首饰。 白萌见卿昱兴致很高,又觉得卿昱欣赏水平不错,便不自己选了。她视线转到颜值颇高的于云瑞身上,还是没按捺住自己喜 看美男的心情,和于云瑞说起话来。 为了不让小皇帝吃醋,白萌一脸严肃,装作考校于云瑞的样子,说的话也的确是考校的内容。 她所在的世界,记载了文字的数据是奢侈品。因她的地位,这种奢侈品她很多,也是不错的消遣。因此白萌的知识储备还是很多的。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 里书籍比她收藏多了不知道多少倍,其内容因为更古早,因此很多她都未曾阅读过。每 只阅读,就够白萌消磨很长一段时间了,非常符合她心目中的养老生活。 因看得多,白萌能考校的还真的 多。 她先从读书人最擅长的经史子集开始考起,然后是一些关于于云瑞家乡的风土民情,最后是当朝律令。这些对于云瑞而言都不算难,他都能答得上来。 白萌想了想,又给他设置了情景问答。这些是小皇帝曾经给她讲过的“趣事”,或者是和小皇帝一起批阅奏折时遇到的一些事。 于云瑞毕竟年纪较小,遇到的事情不多,所对事务的了解多来自于书本,所以在应答的时候有显得幼稚的一面。不过总得来说,他还算答得有条有理,也言之有物。 这对于还在科考的读书人而言,实属难得。 许多读书人为了科举已经几乎穷尽了一生 力,没有闲心去关心其他事。所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讽刺,不仅仅是这些人心态有问题,也是他们无奈之举。 于云瑞在读书的过程中还能涉猎“杂书”,还能有自己的理解和思考,的确很不容易。 白萌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也不算多,特别是读书人那一套。她考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考的了,念头一转,问起他兵书的事。 白萌只想以不算为难人的方式将于云瑞考倒,以结束这次考校。再说下去,恐怕小皇帝会发现不对,不高兴了。 她考的兵书的知识虽然浅显,但读书人应该不关注这些才是。 谁知道,于云瑞眼睛一亮,居然答得十分出彩。 白萌便深入了考,于云瑞口若悬河,头头是道,还拿现在的一些战事举例。 白萌不由内心惊讶,这书生有点意思啊。 白萌在考校于云瑞的时候,其他人都竖着耳朵停着。 本来已嫁人的年轻妇人找一青年男子单独说话,即使现在承朝对女 的要求比前朝低多了,但仍旧有些不合适。 但见挑选首饰的皇帝都没说什么,其余人也就静观其变。 这一静观,他们心里就惊讶起来,而荣王和荣王世子脸上骄傲的神 越来越明显。 卿昱也极力掩饰自己得意的神情。 嗯,朕的萌萌就是这么 。那个书生也算不错。 当白萌问起兵法的时候,他们也以为书生答不上了,连于东江都这么认为。谁知道于云瑞居然谈得头头是道,比之前 畅多了。 于东江一边陪着卿昱挑选首饰,一边用眼角瞟于云瑞。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私下喜 这些东西,他都没看出来。 “这小子不错,听说还有几手功夫。”荣王笑眯眯道,“可否割 ?说不定这是个武状元哦。” 于东江用眼白瞪荣王:“想都别想!他说不定还是文状元呢!” 卿昱道:“别争了,又不是不可以一起考。” 于东江:“……” 荣王:“……” 他们两先是觉得皇帝说的是玩笑话,但仔细一想,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文试科举之后,也是可以参加武科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