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报警,沈天遇不得不去警局做笔录,萧万枫趁着这次机会把闻潭抢了出来,一路风驰电掣带他上了飞机。 “走了就不要回头,”萧万枫对他说,“不然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闻潭从飞机舷窗看下面柔软洁白的云朵。京安市的房子都变成一个一个乐高玩具式的小格子,一条大江横跨东西,把京安市隔成泾渭分明的两半。 他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了。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所有的悲喜,纠,遗憾和留恋,从此都成了京安市上空漂浮的一粒尘埃。 或许某个大雨冲刷的夜晚,浮尘会随着雨水落入地表,汇入江河,成为某个鞋底沾上的不知名污垢。 但总归,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 萧万枫在r国给他找好了语言学校,s大有相关的留学换政策,在r国合作大学的课程可以抵扣学分。 闻潭拿出小镇做题家的优势,花半年的时候通过了换生的考试。 狭长而闭的岛国,当地人文风气相对疏离,都营地下铁的列车里总是十分安静,闻潭并不讨厌这一点。 他很快地适应了新生活,每天除了换药吃药就是上课学习。 他出门时习惯戴一个大大的口罩,这样可以遮住他的伤疤。 萧万枫尽力帮他找医生治疗,但也不敢太大张旗鼓,担心太招摇会把沈天遇引来。 说来奇怪,自从离开京安市之后,他的伤疤开始缓慢愈合,尽管外人看来依旧会吓一跳,但总归是在好转。 萧万枫陪着他在r国,每天无事可干,不消几个月就把周围大大小小的红灯区歌舞厅摸了。 玩归玩,萧万枫回家时却总还是衣领规整的好男人模样,会把高级餐厅的烧鸟寿司打包回来给他吃。 闻潭不大明白那些简单的烤为什么能卖出天价,吃着总觉得不够,索回锅炒个蛋炒饭。 偶尔也用来煮罗宋汤和汤。 萧万枫回家越来越晚。 有几次是妆容浓的女孩子送着醉醺醺的萧万枫回来,女孩子看到来开门的闻潭,被他脸颊上可怖的伤疤吓得花容失。 闻潭面不改把萧万枫接过来,练地给对方一笔小费。 后来终于有一次,闻潭写完作业从楼上下来,正好撞见萧万枫和一个男孩子在楼梯半道热吻。 萧万枫慌忙把男孩子推开了。 那男孩子却笑的,一副了然的样子,问他们:“3人,一緒に?” 萧万枫大窘,呵斥着把那男孩子赶出去了。 他回来向闻潭道歉:“这是个误会……” 闻潭笑笑,并不在意的模样。 隔天早上他就开始收拾东西,巾,水杯,袜子,衣服。恍惚间觉得这场景很悉,好像很久之前在京安市也上演过。 萧万枫理亏,却还是按住了他的箱子:“真的不给我一次机会吗。” 闻潭:“你帮我垫付的医药费,住宿费,学费,我一直都记在账上,将来赚了钱一定会尽快还你。” 萧万枫:“只要你点头,这些都可以不用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闻潭在他心里的地位真的不一样了。 换药的时候,再疼痛,闻潭也是紧抿着,一言不发。 他孤独地行走在异国的大街小巷,背着黑的双肩包,只出一双澄澈的眼睛,像个游历人间的幽灵。 萧万枫总是不自觉地被他引,而且了解越深,陷得越深。 他从前从没有见过闻潭这样的人——明明瘦弱渺小容易生病,却坚韧如顽石,好像怎样都能活下去。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不用还 ,”闻潭道,“不过,谢谢你,烧鸟煮汤很好喝。” 萧万枫长叹一声,放他走了。 他安自己,他从来没有哪一项赢过沈天遇,但总归在心境这一项上,还是略胜一筹了。 —— 闻潭开始了在d市的漫长的独居生活。 房子租得很艰难,他不愿意再接受萧万枫的好意,只能自己去网站上找房源。但当地不少居民不愿意租给外国人,租赁也有一大堆的手续和条件。 最后通过语言学校的老师牵线,终于租到一个还算便宜的ildk。 小叔叔每个月会给他寄钱过来,他把钱单独存到一张银行卡里,分文未动。每天上完课就去便利店药妆店或者拉面店兼职,以此维持生计。 为了不吓到别人,他工作的时候通常都戴着口罩。 手泡在水里洗盘子,隐隐发。闻潭忽然想起刚到京安市的时候被学校的小混混欺负,当时那些人好像也是让他洗东西。想着想着哑然失笑,觉得自己这辈子好像和洗东西干上了。 人孤独的时候,不用去思考外界的看法,好像反而会从困苦中生出巨大的力量来。 他的生活艰难但又变得无比简单,每天就是上课读书,打工赚钱,偶尔搭乘地下铁漫无目的地在城市中游,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用去想。 r国是温带海洋季风气候,常年气候温和。没了烦恼,闻潭的睡眠质量开始直线上升,因为多吃多睡,晒不到光,人也眼可见地变得白胖了些。 在药妆店打工的第三年,闻潭脸上的最后一点结痂也落了。 经过长期的治疗,当初可怖的伤痕都消弭了大半,但是还是能看到清晰的凹下去的一道痕迹。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