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栋带前庭和花园的别墅,米白的半环形建筑,绿树如茵,鲜花盛开,花园里放着享用下午茶的纯白桌椅,白天光倾泻而下,照得整栋房子暖洋洋的。 闻潭看着漂亮的小花园,挪不开眼。 少年时他曾经无数次想着以后搬离安县,想象着以后要住进怎样的房子里,装修成什么样子。 沈天遇揽着他的肩:“喜的话,我们也买一套。” 闻潭喃喃:“得要很多钱吧……” 沈天遇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有老公在,还担心钱,嗯?” 沈天遇最近自称老公越来越稔。 闻潭听习惯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羞赧。 只是偶尔还是会觉得别扭。 他骨子里是有些传统守旧的执拗的。 总觉得,这样的称呼太过正式,带着一种严肃端正的仪式,要正儿八经领过结婚证才能叫。 但沈天遇叫得很随意,也很自然。 大概觉得称呼只是称呼而已,不应该赋予过多的含义。 沈天遇白天出去工作,闻潭就待在花园里看书晒太。 没办法,他不会当地的语言,英语也只是应试水平的半吊子。虽然网络上可以查到一些游玩攻略,出门还是会紧张,害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坐在花园里,偶尔会看到小贩戴着高高的红弗里吉亚帽,推着花花绿绿的冰淇淋车经过。 他就会连忙叫住小贩,用蹩脚的英语和对方沟通,买下一支新鲜现做的花瓣冰淇淋。 冰淇淋有很多口味儿,闻潭最喜冰冰凉凉的薄荷味,这能让他被太晒得昏昏睡的脑袋清醒一点。 沈天遇忙了三四天,略微闲了下来,开始带他出去游玩。 出发前,闻潭去街边小店买了一顶黑鸭舌帽。 沈天遇:“这么热的天,戴什么帽子。” 闻潭抓着帽檐,低头不语。 沈天遇略一思索,明白过来,闻潭是介意之前被说发型难看的事。 “不用,”他干脆地把帽子扔到车上,小孩的后脑勺,“我们小潭,怎样都好看。” 说是这么说,他略微不地想,以后还是要让闻潭在屋子里待着。 之前眼看着白了点,这几天天在花园晒太,眼可见的肤又深了。 深了,就不好看了。 沈天遇带闻潭看了河道,看了铁塔,又坐了游船。 下午两三点,他们在森林公园里晒太。 沈天遇坐在长椅上,给闻潭念魏尔伦的诗。 “夕倾洒着最后的霞光,晚风轻摇着苍白的睡莲;巨大的睡莲,在芦苇中间在宁静的水面凄凄闪亮。我带着创伤,沿着水塘,独自在柳林中漫游……” 温柔的嗓音和风一起催人入眠。 闻潭困意袭来,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沉。 沈天遇合上书,把他抱回了车上睡觉。 后来他们去广场上喂鸽子。 广场的鸽子都很亲人,因为是专门养殖用来取悦游客的,常年接受人群的喂食,胆子很大。 一只灰白相间、肥肥胖胖的鸽子主动飞到了闻潭的手心里,啄他手心里的面包屑。 闻潭又惊又喜,脸上终于出现了些笑模样。 沈天遇看着也高兴,凑在他耳旁道:“喜的话,就带回家。” 闻潭吃惊:“这不是广场上养的吗。” 沈天遇不在意地道:“买下来就是了。” 闻潭皱了下眉头:“家里那么小……而且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国了,鸽子怎么办。” 沈天遇有些诧异地笑了笑,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聊下去。 闻潭后来才想通沈天遇笑容里的意思。 一只鸽子而已,是死是活有什么所谓。 横竖只是用来短暂取乐的物品罢了,哪个正常人会心它的以后要怎么办。 因为想要哄闻潭开心,沈天遇在当地多待了一个星期。 第二个星期,邱寒从国内带来了急需处理的工作文件。 邱寒敲门进来的时候,闻潭坐在沙发上看小说。 闻潭一抬眼,觉邱寒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仔细想了想,发现他是换发型了。 原先邱寒的头发是男明星一般的逗号刘海,每天上班前都会用摩丝固定,心抓好造型。 现在却变成了更加清的微分碎盖。 穿搭也不太一样了。 原先是黑职业西装,今天却穿着白衬衫和深蓝牛仔,看起来像个男大学生。 沈天遇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小助理的变化。 看闻潭盯着邱寒看,沈天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淡道:“怎么突然换发型了。” 邱寒心脏怦怦跳,低着头道:“天气热起来了,就想着,剪短一点,凉快……” 他期待着沈天遇的下一句,沈天遇却并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签完字,就让他出去了。 邱寒咬了咬下嘴,抱着文件,退出去了。 临出门前,他听到闻潭小声对沈天遇道:“我小叔叔好像也是这种微分碎盖头。” “是么,”沈天遇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我好多年没见过你小叔叔了。” —— 邱寒有一个秘密。 当年在一千多名管培生中杀出重围、从层层选拔中颖而出,成为天茂总助的时候,曾经有人问他:“那么辛苦的工作,你怎么忍得下来的?”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