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扼杀 “你那时候还养了昭昭。”说起这件事时, 傅成璧的眼睛里有淡淡的光彩和笑意, 似乎是她所有不想回忆的往事中唯一的趣事,“现在也得要看好它。它可 到处留情了, 京城方圆十里的母猫或许都被它摸过 股。” 段崇:“这么厉害?” 傅成璧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还是你告诉我的呀。后来六扇门里好多人都养了猫, 都是它的崽子。” 段崇瞥了一眼卧书案上打盹的昭昭, “……那是得看好才行。” 有一次秋猎,李元钧点将段崇护卫。 因李元钧不喜 猫, 在成婚前,傅成璧将猫儿昭昭送到其他人家护养。 后来不知如何辗转落到段崇手中,昭昭就常驻在六扇门,期间与母猫偷情, 产下一窝的小猫崽。昭昭父 强大,那些小猫花 皮 个个赛他, 想不承认也不行。 于是六扇门为昭昭承担起这份责任,人手一只猫领来将养。 秋猎期间, 傅成璧与段崇偶有 谈, 都是谈及这件事。她得知昭昭过得很好,神 雀跃,眉梢上都是笑意。 她一心都在猫上,却忽略了眼前的男人在拿甚么目光看他。段崇自认将情绪掩藏得很好, 可也藏不住眸中璀璨的光芒。 可傅成璧对他没有任何儿女情思, 段崇又是个死守规矩、绝不会越界的人, 两人甚少独处的时候,他都极为严格地遵守着男女之防、君臣之别, 没有任何逾越。 一次次的考验中,猎人没有任何收获。李元钧最终厌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沸油一样煎熬着他的心,只要放下折子,一闭上眼,就是傅成璧跟段崇在一起时的样子。 嫉妒。 对于他来说 本不可能存在的情绪,又是因为段崇而生。 他不再给他们二人见面的机会,甚至开始尝试着相信傅成璧。傅成璧也已经开始慢慢接受身为一个帝王,终究会拥有许多女人的事实。 两个人僵持数月的 情破了冰,逐渐重修于好。 里新鲜的面孔换了一副又一副,李元钧予傅成璧的恩宠不减,没过多久, 中的小皇子和小公主呱呱坠地,会跑会跳,也不过就是转眼间的事。 只有傅成璧的肚子一直没甚么动静。 她是着急的,找御医来调养身子,甚至连民间偏方都尝试过,可怎么都不成。御医让她不要着急,说孩子都是天赐的缘分,急不得。 向倚竹大概看出了她急切想要怀孕的心情,拜到她 中,也不避讳,也不隐藏,对她说:“皇后娘娘知臣妾向来不藏 私,不说暗话。臣妾服侍皇上多年,同娘娘一样一心一意 护皇上,所以今 臣妾就算是以下犯上,也要向娘娘冒死谏言。” 傅成璧请她起身,慢慢讲来。 向倚竹跪地不起,抬着清名柔淑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质问:“子嗣一事,皇后娘娘何必执着于此?害了您自己,害了傅家,也害了皇上。” 傅成璧甫一听这话,实在荒诞。她是李元钧的 子,为他生下孩子,何以就是执着?又何以会害了别人? “您跟皇上是连着筋脉的血缘关系,纵然皇上不在乎,百姓朝臣会不在乎吗?前儿个朝堂上,言官都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骂皇上荒 无度,往后史书工笔一落,皇上污秽的名声不仅布于大周,还要布于千秋万代。” “那个孩子…… 后继承皇位,又该承受何等骂名?” “这些事尚且不论。且说皇后娘娘从王府起就伴于皇上左右,承宠多年却无所出,难道娘娘就不觉得奇怪?”她抬起眼,眼里有冷锋,“娘娘的兄长是武安侯,盘踞在西三郡拥兵自重已不是一 两 的事了……娘娘诞下龙子,皇上能不忌惮吗?” 向倚竹万事都要做得聪明。她自矜高傲,不屑于使甚么 私手段,就将残酷的现实揭开摆到明面上,等傅成璧自己选择。 起初,向倚竹所说的每一句话,傅成璧都不相信。不过向倚竹让她开始明白,自己不单单是李元钧的 子,还是大周的皇后。 她和李元钧之间不仅仅有 慕,更隔着权力和算计。 李元钧将傅谨之 在雁门关,迟迟不将他调回京城任职,大抵真是在忌惮着他手中握着的兵权。 现下如果她怀了孕,哥哥又不知会猴年马月才能离开雁门关。 傅成璧知道哥哥去西三郡仅仅是为了完成父亲生前夙愿,绝非贪恋权势。他还曾经对她说过,如果 后她想留在京城,那么 后他就回京任个闲职,二人再无生离;若她想回家了,他们就一道再回庐州去,继续过从前的小 子。 这样的傅谨之,又何须忌惮呢? 傅成璧不知该如何让李元钧信任哥哥,就打算等哥哥了却父亲遗愿后,说服他上 部分兵权。往后无论是继续留在京城任职,还是退回庐州自居,都能平平安安的最好。 等到那时她再作怀孕的打算也不迟。 为了保险起见,玉壶拿过避子汤给她喝,可她到底不舍断了这来而不易的母子缘分,只喝过一次就作罢。 居室中的灯火一跳一跳的,晃得傅成璧眼睛发涩。 她螓首深垂,目光略有凉意:“我想,他应该不喜 我。只是因为需要哥哥才要娶我的。” 有些事她不想细说给段崇听,怕他会介意,也怕他会伤心。因为她那时候就是傻乎乎地喜 李元钧一个人,想为他诞下麟儿,可他的确如向倚竹所说,不太想要有着傅家血脉的孩子。 那晚明黄的帷帐低垂, 绵至深,李元钧扼住她的脖子,伏在她身上拿血红着眼盯着她。 傅成璧痛得要蜷缩起身子也是不成。他给得一切,她没有选择,只能完完全全受下。 事后,李元钧就简单披了件八宝开衫坐在 前,一言不发。等到 人端进来一碗汤药,他一把扯过傅成璧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将苦汤药尽数灌下。 苦涩和酸辣折磨着她的舌尖还有神志,傅成璧甚至都 到了濒临死亡的窒息。 这一碗避子汤灌下去,断了她所有的痴心妄想。往后与他再多浓情 意的恩 ,都填不上这夜李元钧亲手划下的这一道深沟长壑。 余下诸事更不用提,再与段崇有关的就是在鹿鸣台。可唯独这件事,傅成璧连想都不要想。 她转而小力地揪着他的袖子,嘟囔道:“就这样了。” 段崇半晌没吭声,听她只言片语说了一些,内心涌动着翻江倒海似的情绪。 他问:“没有了?” “没了。”傅成璧恹恹地回答。 段崇默然片刻,又低低说:“恩。” “你也不问吗?”傅成璧追问。 “不是没有了吗?” 傅成璧气恼,往他胳膊上拧。段崇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对不起……那你想我怎么说?” “你嫌不嫌我的……?”傅成璧有些小心地问,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段崇轻轻扳过她的脸,吻在光洁的脸颊上。他目光诚恳,一扫素 无澜的深沉,这回傅成璧看清了这双眼睛里漾着的温柔, 水一般,能教人甘愿沉溺于此。 段崇不知要怎么说才好。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明月在保护他。数不清多少次将他从深渊边缘上拉了回来,如果没有她在身边,段崇现在或许会跟柯宗山回到千机门也不一定。 “别害怕了,明月。”他与傅成璧十指 扣的手微微用上力,“我总是在的,不会不信你,也不会丢下你。” …… 房中的灯太暗了,光 也太淡了,像是幽黄,打在黑暗中,没有一点暖 ,更像是幢幢鬼影从窗扇中钻了房间。 有傅成璧的言辞在前,关于以往的记忆在李元钧的脑海当中清晰起来,残余的部分逐渐补全。 他不知何为悔恨,唯知道向倚竹这张脸如同一口热油泼在他的心火上,烧得他眼睛通红。 “本王最恨他人算计,向倚竹,你怕是活够了!” 李元钧一只手拢住向倚竹的脖子,冷冷地盯着她,几乎快要藏不住嫌恶。 向倚竹对他情绪变化了如指掌,听他这一番,定然是发现了甚么,她脸 越来越难看。 可向倚竹依旧撑着遇事不惊的模样,说出提前准备好的辩词,道:“妾身也不过是想了却王爷的心愿,王爷要是因此厌恶妾身,妾身无话可说。” “厌恶?本王疼你都来不及。”李元钧冷声道,“聪明的女人,设下这么一出离间计,让她恨实了本王……” 李元钧掐着她喉咙的手渐渐使了力气。 “该死。” 他眸子里徒生的 狠,是向倚竹从来见过的。她料到最坏的后果也不过是与他疏离了情分,可他们成婚多年,李元钧对她的情分本就少得可怜。 但她万万没想到,李元钧会起了杀念。 这个样子,分明就是想杀了她! 他怎么舍得?又怎么敢?他一向文俊有余,平时挥墨居多,就算习剑,也多以舞剑为主,连杀兽都不曾有过,更别说杀人了。 况且她始终是向家的女儿,李元钧就算看着向家的份上,也绝无可能对她动手。 恐惧淹没了向倚竹的理智,她开始意识到李元钧没有在开玩笑,不是恐吓,不是威胁,他是真要杀了她! 五指铁钳一般扼住了她的喉管,李元钧怒不可遏,眼睛里布 血丝。 上天让他记起这些一定是有缘由的,如果他从前真得欠过傅成璧,那就现在这一刻开始偿还。 她惊恐地瞪圆了眼,剧烈挣扎起来,指甲去抓他的手,无济于事,又胡 去扯他的领口。濒死的人也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力气,领口就这样教她扯开, 出狰狞的蛇蟒纹身。 她瞳孔紧缩,直直盯着那枚刺青, 眼里不可置信,想要大声呼救,又窒息地 不过气来。每一下心跳都如铁锤砸在 口上,喉咙里疼得已经如同刀割。 “王……王……” 李元钧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分明干着恐怖如斯的事,可他脸上没有一点情绪变化,甚至都不给她留下一句解释。 向倚竹五指抓挠不断,渐渐 失掉所有力气,紧缩的瞳孔一下涣散开来,最终没了声息。 半燃的蜡烛噼啪爆了几下,蓦地暗下来,居室内一片死气沉沉。 李元钧拨了拨凌 的发,眉宇凝了长夜的沉墨,冷冰冰地不带任何情 。他站起身,拿过布帕往清水里浸了一浸,一边细细擦过每一 手指,一边走出了房门。 也不过是一抬眉的动作,潜伏在王府的暗卫一个接一个出现,跪在他的面前。 “处理掉这个女人,做得干净点。另外通知放在江湖里的信子,本王养了他们那么多年,是时候该给本王一点回报了。” “但凭王爷吩咐。”沉闷的声音从面罩下发出来。 既然文宣帝认定李言恪为储君,想要名正言顺地登基已然不可能;而李元钧也没有耐心再去谋划,唯有“反”。 这条路上,沈鸿儒为百官之首,却是个吹灯拔蜡的病躯废人;向家虽然棘手,真要是打起来,却也不足以为惧。 唯有傅谨之才是京中的心腹大患。 傅镇书从前在大周朝中留下的赫赫威名,让“傅”一姓成为了大周士兵的主心骨,士不畏多,却惧有勇。如果要想反,必得先移除傅谨之这个障碍。 李元钧急需一场边疆战事将他调离京城。 “既然单九震一心想要蛮族和大周开战,那就顺水推舟帮她一把。”他说。 因为虞家庄灭门一事,江湖帮派跟单九震之间已经结下了血海深仇,想要 使大周的江湖侠士越过疆界去蛮族生事,只需要在火星子浇上一口烈油就够了。 第165章 使节 这 , 李元钧入 请见文宣帝。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