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兵分两路,段崇率人先行到府衙。段崇派人递 公文以及钦差大臣的令牌,鹤州郡守不敢不恭,忙忙慌慌地出来 接。 段崇与他寒暄几句,转眼看见傅成璧正钻出了马车,习惯 地前去扶她下来。傅成璧身影灵巧,一下从马车上跳下来,不领他的好意。 行到鹤州郡守前,傅成璧先言明了身份。 郡守一听她是武安侯府的郡主,忙再跪下行礼道:“下官葛承志叩见郡主,不知郡主大驾光临,未曾远 ,还请郡主赎罪。” “葛大人请起。” 段崇清了清嗓子,肃声道:“按照沈相的批示,本官今 前来调取鹤州刺史崔书被杀一案的卷宗,进行复审。” 葛承志脸 一变,拱手弯 问道:“卷宗不是已经送到京城审核么?可是下官做得有不妥之处?” “并无,只是为了慎重起见。”段崇又将大理寺少卿的官牌举起来,说,“也是大理寺职责所在。” 葛承志“哦”了一声,忙将两位请进府衙当中,令人从卷宗库中取来刺史被杀一案中涉及的证人供词以及证物。 画过押的供状,凶手所使用的凶器以及证人的证词一应俱全,除却缺少必要的验尸记录,凶手都确定指向一个人——鹤州郡最大的帮派抚鼎山庄的少庄主,宋澜生。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哼!! 段崇:限定版蹲在角落不敢敲门.jpg 傅谨之: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禅:妙极妙极! 第78章 道歉 按照朝廷升迁制度, 刺史崔书将会在今年立秋代替葛承志担任鹤州郡郡守一位,而葛承志在鹤州郡任职期已 ,将会调任进京供职。 抚鼎山庄的庄主宋遥 把女儿宋秋雁许配给崔书做夫人, 结成亲家。 这内里的目的不难猜, 抚鼎山庄是鹤州郡最大的帮派,当然希望能与官道打好关系, 后更方便生财。 只是这宋秋雁正是花容月貌的好年纪, 按岁数崔书当她爹都成, 她哪里肯委身嫁给这么一个老男人?哭过闹过,甚至在父亲门前长跪三天三夜, 苦苦哀求,都无法动摇父亲的决定。 少庄主宋澜生是宋秋雁的亲弟弟, 见姐姐成 以泪洗面,又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刺史被杀的前一天晚上, 宋澜生还在跟几个朋友在仙客来喝酒。喝得大醉之际,一桌人不知怎的就谈到了宋秋雁的婚事。 当时在酒馆的所有人都看到宋澜生恼羞成怒, 拔剑将木桌儿一下劈成两半,醉醺醺地嚷嚷着,一定要杀了崔书那个老 鬼, 替姐姐 恨! 但在场所有人都当他是酒后失言, 谁也没有当真。谁能想到第二 黄昏后, 刺史崔书就被发现死在城郊外。 凶杀现场不远处有一口枯井,在枯井中找到被丢弃的长剑,又在枯井周围的荒草丛中搜寻到一枚青鼎形状的玉佩。 剑是抚鼎山庄统一配用的剑, 玉佩正是宋澜生的玉佩。 具备了证物以及杀人动机,葛承志当 就派人逮捕宋澜生,关押到府衙大牢。 从审讯记录上来看,宋澜生一开始并不承认杀害刺史崔书,但问及他的不在场证明,他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宋澜生最终认罪画押,现已收押死囚牢房,等待秋后处决。 葛承志在旁半躬着身,等到段崇合上卷宗,而傅成璧也已看完所有的证物后,他才谨慎地说:“缺少验尸记录是因当时府衙上的仵作回乡探亲去了,在他回来之前,宋澜生就已经认罪画押。” 说罢,葛承志又叹息一声,“夏天闷热,尸体总摆放在府衙里也不是个事,再说崔大人是朝廷命官,总要保留点体面,所以下官就准许其亲眷领回安葬了。” 段崇抬起长眉,心中已有些想法,一如从前那样看向傅成璧,问道:“怎么样?” 傅成璧瞥了他一眼,脸上还是不冷不热,没有回答,转而对葛承志说:“还请大人尽快安排,本官想重新开棺验尸。” 见她不理,段崇喉咙梗了一下。 然而葛承志却是一惊,忙对傅成璧作揖道:“郡主,开棺验尸可不是一件小事,需得您明确示下原因,下官才好去安排。” “没有验尸记录,大理寺不能归档。另外,供状上宋澜生对杀人过程缺少细节化的供述,甚至没有 代崔书的尸体是如何出现在郊外的。”傅成璧目中绽出清冷的光,“所以供状不足为信,此案尚有诸多疑点。” 傅成璧与段崇的怀疑之处差不多,他 角不自觉浮了些笑,转而对葛承志说:“现在就去安排人手开棺验尸。” 葛承志额上冒起热汗,他原以为傅成璧亮出六扇门女官的身份只是在旁做个陪衬,为段崇撑撑场面,却不想断起案情来还这等厉害。 他不敢违令,拱手应命,吩咐人将段崇、傅成璧请到后堂稍作休息,自己则赶忙去办重新验尸的事。 两人来到后堂,衙役沏了热茶,奉上鹤洲有名的 酥点心,请他们品尝。 傅成璧却没甚么胃口,刚到鹤州城就来府衙看卷宗,这会子坐下来她才觉出 酸背痛,但因是在外,她还是端庄地坐着,一言不发。 衙役立在一旁,眼珠在段崇、傅成璧两人身上来回转动,总觉得气氛有点紧绷,静默间,空气好似凝上寒霜,渐渐泛出冷意。 段崇看了他一眼,说:“你先退下罢。” 衙役差点没给磕头谢恩,点头哈 地给两位敬过,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等到堂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傅成璧坐了一会儿,不 偷偷瞄了他一眼,却不想段崇正直直地看着她,两人视线 汇。 傅成璧赶忙移开视线,教他发现自己在偷瞧,总觉得自己又输了一阵,加上昨晚的事让她委屈又难过,一时眼眶泛起热来。她还怕教段崇看见,起身就要走。 却不想段崇已经走到她面前,双手按住把手,将她牢牢困在椅子上。 傅成璧眼里泪莹莹的,全落在他的眼中。她一时羞恼起来,狠推了一把,恼道:“让开!” 可她这样小的力气,哪里是段崇的对手?推了几下也推不动,眼泪便珍珠似的掉下来,红着眼睛道:“你就仗着我打你不过。我就去雁门关,让哥哥知道你是怎样欺负我的……” 她又想起身,可段崇还是不放。傅成璧也是恼极了,攥起拳头就往段崇身上打。可他当真跟块木头似的,不说话,也不躲,就任她出气。 她打了也不见好转,哭得更加凶,喉咙里发出颤抖的泣声。段崇将她抱在怀中,手臂蕴着力量,不容她挣扎。 “别去雁门关了,”段崇喉咙有些暗哑,“你一天不跟我说话,我都觉得难熬。” 傅成璧伏在他肩膀上, 泣了一下,这比鞭子 到他身上都要疼。 傅成璧委屈地说:“我也不愿碍手碍脚的,听你的话,明天就去。” 段崇虽听出她这还是赌气的话,但若真设想一下没有她在身边,当真是百般舍不得。他将她抱得愈发紧,半晌,才僵着声线道:“……傅大人,你饶我一回。” 得他这一句,傅成璧憋在心里的气顷刻就消了,又低低泣了半晌,才蹭着他的衣裳将眼泪擦去。 段崇低头轻吻去她眼睛和脸颊上的泪,等她消了最后一点泣意,才缓缓放她坐好。 傅成璧又觉得不能这样轻易饶了他,伸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诘问道:“昨晚你在外面,为甚么不进来?” 段崇单膝跪地般蹲在傅成璧膝前,脸上烧燎起来,认真地回答道:“我知道你生气了,不想见我。” “就侬知道得多!侬知道甚么呀!” 段崇胳膊上又似教她叮咬了一口,以为自己说错话又教她生气了,正是茫然无措间,傅成璧倾身亲了他一下。 亲在脸上,残存着温热,令他脑海里炸开一瞬的空茫。 傅成璧耳珠也悄悄爬上绯红,娇嗔道:“你怎总这么傻的?教也教不会。” “我……” “郡主,段大人。”葛承志从门外进来,看见两人就愣住了。 段崇一下站起来。 相较于他的慌 窘迫,傅成璧倒是明 地笑着,眼睛比星辰还亮,从容起身回道:“葛大人。” 见段崇浑身绷紧,将右手负在身后,傅成璧稍稍移了一小步,在葛承志看不到的地方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段崇下意识捉住她的手指,稍稍回首瞪了她一眼。傅成璧收到警告,立刻乖巧地收手站好。 葛承志一直垂头躬着身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正将这些小动作收在眼底。可他怎敢细究,将头垂得更低,道:“下官已经派了衙役去开坟,还请郡主和段大人移驾。” 段崇清了清嗓子, 着 膛翻腾的热浪,说:“劳烦葛大人带路。” 一行人即刻动身到了城郊的坟山。 到时已然是红霞 天。崔书的墓在半山 的一块风水宝地,他们需得顺着山阶走一段山路才能到达。 葛承志倒会来事,提前给傅成璧安排了肩舆小轿,不至于她受累。 可不等他们走上半山 ,抬头远远就看见侧前方的天空上腾升起灰 的浓雾。葛承志大惊失 ,“这不是崔大人棺墓的方向么?” 段崇眉头一皱,暗道不妙,飞身穿进丛林当中。 循着方向,还未走近就闻见刺鼻的浓烟。段崇敛息,用袖子捂住口鼻,跑到一片空旷的地方,面前萋萋荒草陷没在熊熊烈火当中,有两三衙役已经从火场中逃出来,可仍有一个正在火中打滚痛嚎。 段崇眸 暗沉,退下外头罩着的官袍,纵身一跃,飞踏进火丛当中,一手提住那人的衣领,将他飞快地拉了出来。 火苗顺着他的靴子一路攀窜上 脚,他忙用将火苗打灭。墨 绸面已被烧穿一个大 ,翻 出一片混着血丝的焦黑。 针刺一样的疼痛密密麻麻地泛起,段崇咬了咬牙,也顾不上处理伤势,令其他衙役扶起这地上人,“烟里有毒,快走!” 傅成璧看见浓烟意识到可能失了火,赶紧让葛承志带人去山下找附近的居民帮忙。她往密林深处走了几步,闻见空气中有淡淡的酸臭味,刺得她眼睛都快 出泪来。 她终归没有段崇一身好功夫,不敢贸然靠近。直到看见段崇和几个衙役一同从浓雾深处走出来,她赶忙 上去。 几个衙役已经累得气 吁吁,刚刚又 入不少的浓烟,心肺像是 着石头似的发疼,眼前开始天旋地转,一下瘫倒在地上。 段崇练过闭气的功夫,只是觉得味道冲得人头脑昏沉之外没有甚么大碍。 傅成璧看见他腿上的烧伤,心脏狠跳了一下,顿时有些六神无主。她镇了镇神,忙招着身后的官兵,道:“将这些衙役都背下山,到医馆请郎中看看伤势。” 她上前扶住段崇,问道:“还能走路吗?” 段崇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又唤了两个官兵上前,对他们说:“去跟郡守汇报,说烟中有毒,务必让人打 了布巾捂住口鼻,再进去扑火。” “遵令。”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恋 弱 段寄愁。 段崇:行内高手傅成璧。 傅成璧:……居然 觉不到你是在夸赞我呢。 第79章 谎言 马在山门处拴着, 傅成璧想让段崇坐在肩舆上,教人抬着下山。 段崇却不肯,说道:“我又不像你那么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