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瘤？贾元 突然笑起来，原来，她不过只是顾延凯的一颗毒瘤。一颗必须铲除掉的毒瘤。 她闭上眼睛，突然间所有的盔甲都碎裂了个干净。 她头一回放下伪装，头一回如此卑微地看着皇后，祈求着：“娘娘，娘娘也说您看得出来民女的真心。民女对侯爷是有情的。民女错了，民女真的知道错了。娘娘能不能看在侯爷的面子上，给民女一个机会。”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如果早知道会遇到顾延凯，她一定不会 手贾家两房争斗，一定不会说那些话引 母亲自尽，一定不会杀害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抱琴！ 她会让自己活得干干净净地，用干干净净地心去遇见他， 上他。 皇后看着贾元，神 间有一瞬间的动容，这动容并非恻隐之心，而是 叹。叹不论多自私的人，也会有情，也会陷入其中。贾元或许从来没有料到，自己设的这局棋，不但困住了顾延凯，也困住了自己。 “如果你是本 ，你会答应吗？” 贾元一顿，瞬间又瘫了下来。 不，不会！如果她是皇后，也绝不会让自己视如己出的孩子娶这样的女人。 贾元呆愣着，突然觉得以往所有的困境都已不算是困境，仿佛第一回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她深 了一口气，再没有纠 ，而是笑了起来，朝皇后磕了个头。 “娘娘放心，民女知道该怎么做。若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民女也不希望……不希望毁了侯爷。” 她舍不得，很舍不得，可再舍不得，她还是想要他好好的。 贾元起身告退，一步步走出大殿。她的步履很慢、很慢，仿佛驮着千斤坠，不停地往下坠，好似要将她拉入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贾元真实的展现了什么两句话。 一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我真的觉得，我笔下的配角，比如贾元，比如苏瑾，比如丹娜等等，不论好坏，不论是否讨喜，人设上来说，每一个都比主角要丰 …… 第112章 贾府夺爵 贾府。 敕造的牌匾被摘了下来，也曾赫赫扬扬一时的荣国府门庭萧条，有那么三两个围观者窃窃私语，笑话着，看着热闹。 荣庆堂。贾母躺在 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形容憔悴。 贾 端着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贾母却是偏过头去，“贾琏呢？他是不是去衙门告我了？” 贾神一暗，干脆也搁了碗，替贾母掖了掖被角，“母亲累了，先休息吧！” 她站起身来，便被贾母扼住了手腕，“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罪该万死？是不是也和贾琏一样希望我给他娘填命？” 贾身形颤抖，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贾家居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更加没有想过先大嫂的去世居然是父母下得手！ 难怪……难怪母亲对大房态度如此微妙。明明原来大嫂在的时候，母亲虽有偏心，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五 手指有长有短，谁的心也没长中间。 还有这几年，明明贾琏更有出息，按理母亲该对贾琏好些，帮着他顶住贾家的门楣才是。可便是贾琏越能干，母亲越发紧张，到得后来，竟似是疯魔了一般。 以往贾虽奇怪，也揣测过，却哪里想到会是这种缘由。她看着贾母，好似失语了一般，说不出半句话来。还是冬青眼见不对，上前安抚住贾母，使巧劲将贾的手 了出来。 翡翠进来接了服侍的活儿，冬青便扶着贾出了门。院外就遇上了 面而来的贾琏。 “姑母！” “琏儿回来了！”贾轻轻一笑，看了看左右， 言又止。贾琏瞧出几分来，将身边人挥退，亲自扶了贾入书房。 “姑母可是有话要同侄儿说？” 贾看着他，朱 轻启，却是好半晌才问了一句，“你怪我吗？” 贾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贾问的是沈蘅之死。 “怎么会呢！当年的事，姑母一无所知，更不曾手。便是怪谁也怪不到姑母头上。若说是因着姑母为老太太所出的迁怒，那父亲怎么算，侄儿也还是她的亲孙子呢！” 贾怔怔地，突然失笑。这话说得极为在理，是她一时 蒙，多想了。 贾琏又道：“更不必说，表弟帮了我许多。若不是他，我只怕……只怕还浑浑噩噩，不知世事呢。” 贾一顿，眼睫颤了颤，“砚儿……砚儿他早就知道？” 问完却又觉得多余。以林砚的聪慧，怎会不知呢？但观他这几年对贾家各人的态度与行事，也万没有不知的道理。他知道，林如海想必也知道，却独独瞒着她。 贾琏看着贾面，大约猜出了几分，忙道：“姑母，表弟和姑父瞒着你，也是不想你担心。” 这点贾当然明白。她一叹，看着贾琏，“老太太……你……” 贾张着嘴，犹豫良久，依旧只有这四个字。她舍不下老太太。即便她明知道老太太是错的。可看着老太太两鬓斑白的发，为人子女，她如何忍心让老太太这把年纪还去受牢狱之苦。 她也清楚大嫂无辜，可从情上来说，没相处几年的大嫂与从小疼宠她长大的母亲，自然后者更重要一些。 然而，要她让贾琏退步，这话她如何说得出口？若真说出来，她成什么人了！ 贾心底挣扎着，好半晌后最终还是将话 了回去，只道：“这府邸是太/祖钦赐的，皇上未曾追究，只夺了爵，却是保全了府。宅子也还让住着，已是格外开恩。你还年轻，职位仍在，不必去管外头的风言风语，安心办差，自有你的前程。” 贾琏心下一松，笑起来，“姑母说的是。侄儿记住了。” 贾眉头却又皱了起来，“唯有一样，便是东府。当年的事，本就是两府一起的决定。如今降罪，自然也该两府一起。可东府却未必这么想。如今你得了额外眷顾，保留了官职。又还年轻，皇上记着你的好，不怕升不上去。元姐儿也另有封赏。 东府却是因为你们的告发没了爵位，还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心中难免愤懑不平。如今圣旨刚下没几 ，他们还懵着，待得他们回转过来怕就要寻麻烦了。 珍儿是族长，占了位高。有些事情，你不好同他顶撞太过。若遇着为难的，你不必自己强撑，只派个人往林府来告诉我。我虽年纪不比他大多少，却是他的长辈。况且现今因着你姑父与砚儿，我这个出嫁女说话想来也还有点分量。” 这便是底气。娘家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夫家也是女子在娘家的底气。 “侄儿知道了。”贾琏心头一暖，他犹豫着，见得贾已起身打算离开，言道，“姑母，若老太太能安心荣养，她便还是贾家的老封君。” 贾一愣，呆呆看着他。 贾琏又道：“不是侄儿不想为母伸冤。谋逆之事，皇上已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便是降罪的旨意也未曾说是因此罪之故，这是给贾家的脸面。可贾家内忧外患却是半点也没减少。如今的贾府已经再经不起折腾了。” “再有，当年的事已过去了这么多年，人证物证俱已不在。侄儿总不能单凭零星的线索与猜测告发老太太。侄儿不妨同姑母说句实话，侄儿心中不平，可老太太还是老太太。” 在这个世道，子告父是大罪，不论父是否大错，都不应由子出首。祖母也一样。便是证据确凿尚且如此，何况贾琏手中并无实质证据。 贾心底突然很不是滋味。贾母不必受苦，她本该高兴的，可看着面容苦涩无奈的贾琏，她却半点也 喜不起来，只觉得一阵阵的酸楚。 “琏儿……” “姑母不必替我担心。侄儿心里都明白。杀母之仇不可忘，便是拼着名声不要也该为她讨个公道。可老太太偏又是祖母。母族父族，终难两全。在这，侄儿还有 儿要照料，有府的重担要扛。侄儿便是能舍弃了自身，也不能让他们因我而遭受非议。” 贾抿了抿，“你长大了！” 贾琏苦嘲，“可惜，侄儿长大的有些晚了。” 贾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 落英院。 贾元面苍白躺在上，几息之间便要咳嗽一阵。抱琴 心伺候着，嘴里还说着笑，只想让她喜些。贾元却无动于衷。 她眼前一直晃动着顾延凯的身影。他干净的笑容，他温暖的眼神。出现最多的还是那一，她告诉他真相时，他眸子里的不可置信，他面上的惊骇莫名。他一点点退后的脚步，以及猛地一下吐出来的那一口心头血。刺眼的鲜红。 贾元眼眶不自觉又 了，她的双颤抖，紧拽着抱琴，“侯爷……侯爷怎么样了？顾府可有什么消息？” 抱琴神一暗，“大姑娘先紧着自己吧。你这病来势汹汹，不比往常，自己都这样了，还去管别人做什么。姑娘，您……” 贾元听得这话，又气又急，扼在抱琴腕上的手更紧了些，猛地咳嗽了好一阵才缓过来，死死盯住她，“是不是他……是不是他出事了？你……你告诉，告诉我？” 抱琴无奈，红着眼道：“奴婢说，奴婢说就是了。大姑娘千万别急。你一急这病便更厉害了。侯爷没事，大姑娘放心。” 贾元摇头，“他……他当真没事。那他……他那般模样，还……还晕了过去，怎会没事？你莫要骗我！” “侯爷确实是病了，也确实凶险。但皇后娘娘一早便遣了里最好的太医过去，让夜看守着，便是里的药材也尽可取用。侯爷如今已是缓过来了。留守顾府的太医已经回去了，想来应是不会再有 命之忧。” 贾元一颗心落了地。她慢慢松开手， 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转头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眼神越飘越远。半晌，悠悠道：“抱琴，不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做错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原谅，更无法重来一次。” 她说着，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落。抱琴听得一头雾水，“姑娘？你怎么了？” 贾元偏过头，眼泪落得越发厉害，口中喃喃道：“我错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抱琴唤了几句，她都似没听见一般，抱琴也就不唤了，就这般静静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贾元忽而嗤笑了一声。其实皇后已经足够宽容。帮她 下了当年的错事，湮灭了证据，还给了她退路。 若她愿意，皇后可保媒，为她选个人家。又或者依旧入做女官。只是这女官却是与此前她做的不同。之前说是女史，也有品级，却不过是担个名头，实质为皇上的女人，因着各种原因，没有封名分却留个牌的。 而这回的女官却是真正的女官。负责整理中书库并帮着皇后处理外头各命妇递进来的帖子，若遇上前朝某些政策需得后配合的，也要协助。 这是中女子能与前朝接壤的唯一途径。自前朝开始便有此职，本朝也有过两位。然任此职的，全都终身未嫁。 贾元又笑了出来。她是奔着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去的。从没有想过终身未嫁，孤苦一生。 皇后既留了言，那么给她选的人家当不会差。而且她敢断定，若她选高门，以她的身份，原配恐有些难，但皇后总能为她挑个继室。若她不执着高门，皇后就更能为她挑个才俊了。 她以为她会答应的。她也一直觉得自己会答应的。 可是如今，到得这一步，她突然发现，她没法选。她选不了。除了顾延凯，她谁也不想嫁。倘或每醒来，身边睡着个自己见都不想见的人，这样的子她要如何过一生？ 顾延凯……顾延凯……她是想要顾延凯陷进去的，却没想到自己陷得更深。 没了顾延凯，那么不嫁便不嫁吧。 女官乃正经官职，这般，也好。 贾元嘴角慢慢上挑，她终于转过头，在抱琴惊骇地以为她疯了一般的眼神中结束了嗤笑与呢喃。她开口说：“你偷偷去顾家，找顾太太，同她说，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也考虑清楚了，我……我选第二条。” 她伸出手，手心是一块双鱼佩，她颤抖着递给抱琴，“将这个给顾太太。” 这是顾延凯送给她的。 断了，就断个干净吧。 作者有话要说： 贾元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 一品茶楼。 说书人已经出了新的话本子，正是林砚耗费了几个月写的，取了个名字，叫做《重华传》。CｏＭｉＣ5.cOＭ |
突然笑起来，原来，她不过只是顾延凯的一颗毒瘤。一颗必须铲除掉的毒瘤。 她闭上眼睛，突然间所有的盔甲都碎裂了个干净。 她头一回放下伪装，头一回如此卑微地看着皇后，祈求着：“娘娘，娘娘也说您看得出来民女的真心。民女对侯爷是有情的。民女错了，民女真的知道错了。娘娘能不能看在侯爷的面子上，给民女一个机会。”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如果早知道会遇到顾延凯，她一定不会
手贾家两房争斗，一定不会说那些话引
母亲自尽，一定不会杀害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抱琴！ 她会让自己活得干干净净地，用干干净净地心去遇见他，
上他。 皇后看着贾元
间有一瞬间的动容，这动容并非恻隐之心，而是
叹。
，你会答应吗？” 贾元
了一口气，再没有纠
，而是笑了起来，朝皇后磕了个头。 “娘娘放心，民女知道该怎么做。若我们终究不能在一起，民女也不希望……不希望毁了侯爷。” 她舍不得，很舍不得，可再舍不得，她还是想要他好好的。 贾元
…… 第112章 贾府夺爵 贾府。 敕造的牌匾被摘了下来，也曾赫赫扬扬一时的荣国府门庭萧条，有那么三两个围观者窃窃私语，笑话着，看着热闹。 荣庆堂。贾母躺在
上，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好几岁，形容憔悴。 贾
端着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吃。贾母却是偏过头去，“贾琏呢？他是不是去衙门告我了？” 贾
手指有长有短，谁的心也没长中间。 还有这几年，明明贾琏更有出息，按理母亲该对贾琏好些，帮着他顶住贾家的门楣才是。可便是贾琏越能干，母亲越发紧张，到得后来，竟似是疯魔了一般。 以往贾
了出来。 翡翠进来接了服侍的活儿，冬青便扶着贾
面而来的贾琏。 “姑母！” “琏儿回来了！”贾
言又止。贾琏瞧出几分来，将身边人挥退，亲自扶了贾
轻启，却是好半晌才问了一句，“你怪我吗？” 贾琏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贾
蒙，多想了。 贾琏又道：“更不必说，表弟帮了我许多。若不是他，我只怕……只怕还浑浑噩噩，不知世事呢。” 贾
了回去，只道：“这府邸是太/祖钦赐的，皇上未曾追究，只夺了爵，却是保全了
，他们还懵着，待得他们回转过来怕就要寻麻烦了。 珍儿是族长，占了位高。有些事情，你不好同他顶撞太过。若遇着为难的，你不必自己强撑，只派个人往林府来告诉我。我虽年纪不比他大多少，却是他的长辈。况且现今因着你姑父与砚儿，我这个出嫁女说话想来也还有点分量。” 这便是底气。娘家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夫家也是女子在娘家的底气。 “侄儿知道了。”贾琏心头一暖，他犹豫着，见得贾
喜不起来，只觉得一阵阵的酸楚。 “琏儿……” “姑母不必替我担心。侄儿心里都明白。杀母之仇不可忘，便是拼着名声不要也该为她讨个公道。可老太太偏又是祖母。母族父族，终难两全。在这，侄儿还有
儿要照料，有
心伺候着，嘴里还说着笑，只想让她
了，她的双
命之忧。” 贾元
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转头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眼神越飘越远。半晌，悠悠道：“抱琴，不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要做错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原谅，更无法重来一次。” 她说着，眼泪却扑簌簌地往下落。抱琴听得一头雾水，“姑娘？你怎么了？” 贾元
下了当年的错事，湮灭了证据，还给了她退路。 若她愿意，皇后可保媒，为她选个人家。又或者依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