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去了,她就知道这是我让你们送去的……”夏初瑶抬眼看了一眼黛绿,话到一半,却改变了主意,“你这会儿就拿着这些钱去找沉碧,我知道你和沉碧素来亲近,你接着这个机会,去将她和骊公主之间的事情问清楚。” “可是,二夫人邀你去观花苑赏花,奴婢还是先陪夫人过去,晚些时候再给沉碧送去吧。”夏初瑶让她现在去,黛绿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徐静的身子如今已有五个多月了,这一胎来得不易,这些时,徐静一直都在观花苑静养,府里甚至将她每三的请安都省了,昨她却突然让人过来请夏初瑶今天去观花苑赏花。 夏初瑶从前与徐静的关系不错,只是来的人还说徐静还请了骊公主一起。眼看着夏初瑶欣然应下要赴约,黛绿却是心担忧。 “我带拂衣过去就好,你跟阿城去看沉碧吧啊。”眼看时候也差不多了,夏初瑶催了阿城领着黛绿离去,自己唤了拂衣和绫罗往观花苑去。 观花苑里的千羽池里,有沈临寒专门从萃华园移过来的芙蕖,如今池的花开得繁盛,虽然比不得萃华园的遮天蔽,倒也算得上一番景致。 夏初瑶到观花苑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千羽池边的凉亭里了。 骊公主今天着了一身碧薄纱烟罗裙,清亮的颜衬得她更加肤白如雪,乌黑的长发拿了两支玉簪挽起,没有过多华丽的修饰,掩去了她眉宇间的几分妩媚,平了清丽动人之态。 她身旁的徐静着了鹅黄的长裙,大抵是因着有了身孕之后好生调养的缘故,那张是病容的脸上多了几分红润,她侧头与一旁的骊公主说话,眉眼间尽是如水的温柔。 “水边风大,琥珀,快替三弟妹拿件披风来。她刚养好了身子,可别又在这里病倒了。”抬眼看到她过来,骊公主转头吩咐侯在她身后的琥珀。 “多谢殿下关心,妾身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夏末的故洗城里热气蒸腾,哪里须得什么披风,夏初瑶跟两个人见了礼,拉住了应声要出去的琥珀,挑眉看向一旁的夏桃,“妹妹倒是来得早,出来时也不叫我一声。” “本到观花苑的时候,正好遇到夏姨娘过来给二弟妹请安,本也是想着人多热闹,便让二弟妹留她在此,三弟妹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吧?”骊公主笑着站了起来,抢在了夏桃之前开口,“再怎么说,夏桃如今也是三弟的人,你们从前在尚书府就姐妹情深,如今到了落松苑,一起侍奉三弟,更该如从前一眼,多亲近亲近。” “既然三弟妹来了,我们也别再这亭子里枯坐,二爷前些子让人在假山那边移了景,不如一起过去看看吧。”见骊公主起身,徐静也站了起来,岔开了话头。 这夏桃和琥珀是跟着骊公主一起进来的,她本是觉得留了夏桃在这里不妥,可骊公主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推拒,本想让人先去给夏初瑶说一声,却也没有寻到机会。 “夫人,二爷嘱咐了要夫人多休息的,这会儿天热,夫人还是……”徐静的贴身婢女盼儿听得她要去假山那边,颇有几分担忧,劝说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徐静蹙眉扫了一眼,将余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太医都说了静养太久对胎儿不益,让我多在院中走动,难得今你们都过来了,若是不嫌无聊,便陪我走上一走吧,静养了那么多时,我实在是有些闷得慌。”见夏初瑶也想劝她,徐静只是笑着打消了她的念头,由盼儿扶着,与骊公主一起,先出了凉亭,沿着千羽池畔,缓步往假山那边去。 “桃儿真的只是想过来探望一下二夫人,实在是公主殿下和二夫人盛情难却才留了下来。若是姐姐觉得不妥当,桃儿这便回去。”夏桃今穿了一件桃粉的装,此刻她怯怯地看着夏初瑶,一副惊惶如小鹿的模样,说话间,墨的眸子里蒙上了淡淡的水汽。 “这千羽池的芙蕖开得这么好,妹妹错过了岂不是可惜,既然来了,便随我们一道过去看看吧。”瞧她摆出一副被自己欺负了的模样,夏初瑶淡淡说了一句,绕开她想去追上走出去几步远的徐静。 “我便知道姐姐不是这般小气之人,先前听得姐姐那天半夜昏过去的事情,我还一直担心姐姐是因为我和三爷……”夏桃却不给她逃开的机会,快步跟上夏初瑶,“其实那晚三爷只是——” “我昏过去是因为身上的伤,不是其他原因,你不要多想。落松苑里的事情,我们回了落松苑再说,今只是来赏花的,不谈其他。”她的轻声细语听在夏初瑶耳中十分刺耳,夏初瑶冷声打断了她,不想她再继续说下去。 听她这般说,夏桃便闭嘴了,却也没有从她身边走开,只是慢了一步跟在她身后。 夏初瑶走在徐静和骊公主身后,本想上前,听得徐静在与骊公主谈论孩子的事情,心中颇有几分怅然,便也只是慢几步跟着。 沿着垂柳依依的池岸走了片刻,便见着了池边的假山。 徐静一直想在千羽池里起一座湖心亭,沈临寒这几叫人来在假山后面搭了景,一条曲折的长廊在水面上延伸到了芙蕖丛中,远远望过去,还能瞧见那丛丛绿荷掩映下的琉璃顶。 “听说殿下素来最喜这萃华园的芙蕖,那边的花开得正好,不如殿下随妾身一起去看看?”眼看长廊尽头的水面上高低相簇的花,徐静松了盼儿的手,转头问一旁的骊公主。 今骊公主带了夏桃过来,本是要给她制造与夏棠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会儿听得徐静这般说,自是欣然同意了。只说了长廊太窄,让夏初瑶她们晚几步跟上。 等得骊公主与徐静带着盼儿和琥珀消失在花丛深处,在一旁逗鱼的夏桃突然说自己有些头晕,遣了拂衣去替她取些解暑的绿豆汤来。 夏初瑶看了一眼面有些红的夏桃,倒怕她真的会晕倒在这里,便催了迟疑的拂衣快些去。 “大抵是这里有些闷,姐姐可愿意陪我去廊上吹吹风。”等得拂衣走远,夏桃转头问夏初瑶。 “走吧,我们去找二嫂他们。”挑眉扫了一眼夏桃,夏初瑶也没有拒绝。 支走拂衣,又邀她去水上的长廊,夏初瑶总觉得今这夏桃是有备而来。记忆里有那辛家的宝姑娘将她推下水的情形,只不过如今夏桃想要对她来这一招,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抱着想看看夏桃到底玩什么花样的心情,夏初瑶点头应了,与她一起上了长廊。 带着水汽的风拂面而来,裹挟着芙蕖淡淡的清香,夏初瑶与夏桃并肩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假装赏景,还伸手去折廊外不远处的一支芙蕖。 还不等她折花,便见得身边人影一晃,粉衫的人儿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越过还不及的栏杆,往水面倒去。 “妹妹小心!”想都不需得想,夏初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猛地拉着她一甩,将她拉了起来,“折花也该小心些,若是掉进水里落了寒气,难免又是一场病。” 眼看着被自己拽着手臂,站在廊上的夏桃一脸惊讶地瞪着自己,夏初瑶只是笑。 “你……你……推我做什么!”也不过是一瞬的惊讶罢了,随即夏桃便一面挣扎着要甩开夏初瑶的手,一面惊慌地大喊。 长廊有些窄,夏桃一心要往水里倒,夏初瑶拽着她推搡间也有几分吃力。眼看湖心亭那边有人影过来,夏初瑶瞥见夏桃脸上的笑,突然就将她往后一推,松开手,惊叫了一声,自己跳到了水里。 夏末的池水并不刺骨,夏初瑶是识水的,跳进去之后,不过须臾,便冒了头。 抬眼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夏桃,听得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等得都看到了假山那边匆匆过来的拂衣,夏初瑶挑眉朝夏桃一笑,身上的动作一停,便任由自己往水里沉。 闭气下沉前,还隐约听得拂衣的惊呼,只是随后夹杂着的惊叫和呼声,却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本是故意沉下去的,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一把捞了她往水面上游。 等得被七手八脚地送上了岸,夏初瑶靠在拂衣怀里低咳着,看着匆忙赶来的侍卫往湖心亭那边去,不由得仰头看拂衣:“是殿下出事了?” “不……不是殿下,是二夫人……”拂衣本托着她替她顺气,颤声说完,便见怀里的人挣扎着想要起来,拂衣一惊,忙伸手箍住了她,在她耳边低语,“夫人别去,侍卫和公主都在那边,你刚落了水,好生躺着别动。” 听得拂衣的话,夏初瑶微微一怔,看了一眼不远处呆愣地站在一旁,望着湖心亭的方向面惨白的夏桃,这才想起自己这般做的原因,便也顺了拂衣的话,靠在她怀里,猛地又咳了起来。 等得看着几个侍卫抬着徐静自湖心亭过来,直往主屋去的时候,夏初瑶只觉拂衣在她颈后重重地按了一下,她眼前一阵晕眩,便也十分配合地昏了过去。 观花苑里做一团。 夏初瑶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主屋外间的软榻上。 外面晚霞的余晖落了进来,瑰丽地光影在往来进出的人身上晃动。 “棠儿,你没事吧?”榻边的沈临安一见她睁眼,忙抓了她的手,急急地问道。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