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看得出这人对月佼非但毫无恶意,反而维护至极,倒也并不觉他会对月佼不利。 严怀朗淡声道,“没什么不合适的,该做的都做过了。” 木蝴蝶瞪大了眼睛:“姑娘与你……成亲了?” 她对月佼这一年多来的行踪一无所知,不能确定这人与月佼是什么关系。 严怀朗顿了顿,还是诚实地应道:“并未成亲。” 见他目光温柔地望着月佼,木蝴蝶想了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就辛苦你些,我留在外间……” “不必,你身上有伤,好生歇着吧,我会照顾好她的。”严怀朗道。 木蝴蝶也没再坚持,缓缓走了出去,从外头将房门掩上。 “姑娘新收的这男宠,还算不错呢。”她喃喃自语了一句,欣 地笑了。 **** 严怀朗将外衫除了,只着中衣,又去火盆前将通身都烤得暖烘烘,这才上了榻,小心翼翼将月佼抱在怀中。 平 里鲜活灵动的小姑娘,此刻毫无生气地躺着,一动不动,这让他心中揪痛。 “说了叫你怎么出去的就给我怎么回来,”严怀朗抬手轻抚着怀中小姑娘那沁凉而苍白的脸,嗓音颤颤,“怎么不听话呢?” “平 里机灵得不行,怎么遇上红云谷的人,就不灵了?” “说好要给我名分的,这时候不出声,故意怄我是吧?” 亲密的相拥中,原本沁着凉意的娇软身躯渐渐被煨得暖和起来,却仍是一动不动的。 “快些醒过来,把我的小松鼠 还给我。否则……”严怀朗将脸贴在她的鬓边,颤颤似有哭腔,“我才真是很凶的。” 听着似乎近在咫尺的低语,月佼心中倍 踏实,却又有些心疼。 他的声音听起来与以往全不相同,软软的,颤颤的,像一朵积了许多雨水的云。 她很想抱抱他,告诉他不要害怕,可她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说不出。 她可怜的心上人哟,怕不是要哭了吧? 哎呀呀,羞羞脸。 **** 翌 天不亮,云照便带来了隋枳实,同行的还有焦灼的罗昱修。 隋枳实探了月佼的脉后,又找木蝴蝶细细问过那“缚魂丝”相关的种种。 虽木蝴蝶知道的并不算详尽,可隋枳实本就 于此道,听了她的描述,再结合月佼的脉搏,当即一拍大腿。 “这鬼玩意儿……它是个活物啊!” 木蝴蝶吓了一跳:“可、可它是长在树上的……” “那不叫‘长’在树上,它大概就是在树上筑个窝而已。”隋枳实翻了个白眼,哼哼笑了。 “能解不能解?”严怀朗懒得听他废话。 隋枳实一向是被人尊敬惯了的,顿时就要甩脸,罗昱修赶忙劝住,这才免了一场无谓僵持。 好在隋枳实也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过一 的功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用药熏蒸,引它出来就是。” 当即便让人准备药材。 但这玩意儿他从前也没见过,这法子说得掷地有声,药该用什么方子,却只能在摸索中尝试。 当 试了两种方子都没见成效,急得严怀朗险些将他捏成药渣。 一连三 ,试了十几种方子,终于在第三 的傍晚见了成效。 隋枳实用一个小瓷瓶将那神秘的“缚魂丝”收进其中,美滋滋地就要带回去钻研。 “可她还没醒!”这回不待严怀朗发火,罗昱修倒是先急吼吼地拦他了。 隋枳实诧异地瞧瞧一向稳重的罗昱修,挠了挠耳廓,才道:“这不得缓缓么?” **** 这几 被折腾着试了各种熏蒸的方子,月佼并没有知觉,只是能听到众人的动静而已。 直到“缚魂丝”被引出后,她的神识与躯体正在逐渐融合归位,一时虽仍旧动弹不得,却已能逐渐 知冷热与疼痛了。 到入夜时分,身体的 知愈发清晰,能清楚地 受到严怀朗温热柔和的怀抱,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也更清晰了。 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热泪徐徐浸润了她的睫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 察觉到怀中人细微的动静,严怀朗忙不迭地低下头。 见小姑娘泪眼 蒙,软搭搭冲自己弯了 间,严怀朗险些也要泪 面了。 如珍宝失而复得一般,欣喜 狂,却又不知所措。 “有没有觉得……不适?”他克制着浑身的轻颤,因紧张而干涩的嗓中抖抖挤出声来。 月佼却只是拿水盈盈的泪目望着他,面上渐渐有了委屈巴巴的神 。 这可把严怀朗吓坏了。 “是有哪里难受吗?”他慌张地坐起身,打算出去抓隋枳实过来,“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月佼却也倏地坐起,环臂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这一通痛哭,于月佼是酣畅淋漓的宣 ,于严怀朗却是心惊胆战的担忧。 在温柔的怀抱里被耐心地哄着,月佼哭了好一阵后,先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渐渐淡去。 直到严怀朗哄得快没话了,哭得快断气的月佼才贴在他耳边, 噎噎问道:“纪、纪向真呢?” 严怀朗周身一僵,扶着她颤颤的双肩将她推开些许,神 严肃地与她四目相对。 月佼见他面 凝重,心中一凉,顿时都忘了要哭了:“他、他……” “他这会儿,应当正躺在雅山纪氏的京城分舵里睡大觉,”严怀朗面 发青, 口白牙都要磨碎成粉了,“但我保证,等我回京,他就会被剁成 馅儿,稀碎的那种!” 历劫初醒,张口第一句话就是问别的男人,还给不给他活路了?会被气死啊! 原本被他那严肃的神情吓了好大一跳的月佼这才明白,她可怜的心上人,又打翻醋缸了。 泪还挂在脸上,她就忍不住笑倒在他肩头,软软的面颊蹭蹭他下巴上新生的青髭,“你这个人……剥开来看一定全是醋……” 确认她已无事,严怀朗煎熬了数 的心终于归位,便佯怒着偷偷捏了捏她的 间。 “那你倒是剥一下试试呢。” 第六十八章 虽说“缚魂丝”已除,可毕竟这十余 的昏 中全靠参汤吊命, 加之又才痛哭一场, 是以此刻的月佼其实还是有些虚弱的。 她原本靠在严怀朗的身侧坐在榻上,双臂软软攀住他的颈, 惊觉 侧被偷袭,整个人便忙不迭往他怀里缩了缩。 “不、不闹,我难受……”一连躺了十余 ,此刻的月佼周身发软, 神并不像往常那么好。 弱弱的笑音略显中气不足, 话尾无助轻颤, 莫名透着一股绵绵甜,心都要给人甜化了。 前一刻还是“醋溜”口味的严怀朗,眨眼之间就不争气地成了“糖醋”口味。 “那就求你别再瞎胡 动, ”严怀朗无奈哼笑一声,小心翼翼地扣住怀中那个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我也难受。” 月佼抱着他不肯撒手, 却当真乖乖的没有再动,只将下巴抵在他的肩头,声气懒懒地问了问当 自己被第五静砸晕之后发生的事。 原来,那 她与纪向真听到动静,其实是有两拨人都在往那林中赶。 玄明的人原本在林子最外围防备着,乍见江信之带着救兵来的动静不小, 怕双方力量悬殊,便立刻退往林间。 玄明的人先进了林子, 江信之带着救兵一路追在后头。 因江信之追得跟紧,那些人便放弃了重伤的纪向真,只将玄明、第五静与月佼一并带了回来。 他们对这山上的地形自是比江信之 悉得多,很快摆 了他的追踪,藏回这临崖处的隐秘庄子里了。 “这庄子的外围防得可谓固若金汤,江信之那 只是在香河城县衙中借了一队衙役,自是攻不下来的。”严怀朗道。 他得了江信之命人快马传回京中的消息后,即刻找云照及自家外祖父,一口气借走两家府兵出京奔袭此地,云照怕他将事情闹得太不可收拾,便随他一道来了。 月佼惊讶极了:“你没有奏禀陛下?私调了庆成郡王府和高密侯府的府兵出京?!” “不是庆成郡王府,是颐合长公主府,”严怀朗挑眉,严谨纠正她的误会,“长公主府和高密侯府两家的府兵。” “可你方才说,是云照家……”月佼轻轻挠了挠脸,恍然大悟,“云照是颐合长公主的女儿?一个郡主?!” “是颐合长公主的女儿,却不是郡主,她没有被册封的,”严怀朗简单解释两句,却没有多说,“云照的事有些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将来再慢慢讲给你听。 一听“有些复杂”,月佼也不打算再追问。此刻她脑中有许多事正 成浆糊,实在也听不得旁的复杂事了。 “你为何不上报陛下呢?私调两府府兵出京……”是大罪啊。 严怀朗不以为意地哼了哼,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事急从权,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等那些文官扯皮。不过,我请外祖父单独转达过陛下了。这事你不必往自己头上揽责,即便不是你而是右司其他同僚,我也会这样做。” 这话不算敷衍,严怀朗一惯极其看重自己同僚下属的命,差事出了差错不要紧,活着回去比什么都要紧。 他不怕事后被追责,也不在乎丢官丢爵,能救回一个是一个,为此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不过他也并非全然顾头不顾尾,让外祖父私下进 去转达陛下,是为了动之以情;借用云照之手调出颐合长公主府的府兵,是为了有个人证,证明他私调府兵出京并非谋逆。 这也是严怀朗这些年的生存之道,虽时常不得已踩过规程的底线,却不会出格太多,并将一切都敞亮摊开在同熙帝眼前。 如此一来,虽朝中对他非议甚多,可有陛下的信任与支持在,他即便行事狂悖些,只要事情的结果于大节不亏,旁人就无法轻易将他置于死地。 “可算知道那些文官为什么总 参你了,”月佼笑着软声嘀咕道,“这样不按规矩来,可不得参你吗……” **** 将眼下的情势大约问明白后,月佼放下心来,又自顾 脸委屈地抱着严怀朗的脖子哼哼唧唧,好半晌没句整话。 严怀朗瞧她坐在榻中死抱着自己不撒手,料想她定有别的心事,便不多说什么,只是带着她一起下了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