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幽台》作者:随宇而安 文案: 玉京有两个恶名昭彰之人,一个是权倾天下的鉴妖司司卿祁桓,此人以奴隶之身步步高升,心智超凡,却也堪称不择手段,死在他手下的人与妖不计其数,百官恨他惧他,却又奈何不了他,只能暗地里骂一句“佞酷吏”。 另一人便是高襄王姬姜洄。一年前,高襄王以勾结妖之罪入狱,虽事后查明无辜,高襄王却已枉死狱中。帝烨深愧疚,令姜洄继承高襄王之位,重赏荣宠,风头一时无两。可人人皆知,姜洄是个草包美人,恃宠而骄,胡作非为,是横行玉京的恶霸。 而今,这个恶霸却要强娶臣。 “臣心悦祁司卿已久,愿结发为夫,望陛下成全。!” 姜洄铿锵有力的话落在玉石地面上,起了一片气声,就连帝烨也愣神许久。 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姜洄明照人的脸庞,进过鉴妖司的人都知道,祁司卿刑审之前便是这样看着犯人,然后从容冷漠地剥下对方的血。 就在所有人以为祁司卿要对姜洄不利时,却见他轻轻点了点头,清晰地说了一句—— “臣……求之不得。” 内容标签: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洄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对夫三种cp 立意:众生平等,不分贵 第1章 结局 武朝的百姓认为,婚姻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于是他们将成亲的男女称为新人。 但所有的开始,也是另一段人生的结局。 对于高襄王姬与鉴妖司卿这场盛大的婚事,玉京城的贵族们评价只有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一个是飞扬跋扈、骄纵蛮横的贵女,一个是城府深沉、残忍暴的臣,任谁也想不到,这两人能过到一块去。 高襄王姬情暴烈,睚眦必报,其父原是赫赫有名的战神高襄王,高襄王死后,她以女子之身破例承袭王爵之位,被封为高襄王姬。自袭爵后,她仗着帝烨的宠在玉京横行无忌,手中握着的琅玉鞭镶珠缀玉,指哪打哪,未有失手。若敢惹她不快,无论什么贵族公卿,她都照打不误。 鉴妖司卿却是个郁寡言之人,即便是在泰华殿上,也甚少听到他的声音。有人说他就像太宰蔡雍身后的影子,但没有人能忽视他的存在。得罪了高襄王姬,你可能会断一条腿,而得罪了鉴妖司卿,你恐怕九族都剩不下一条狗。 那本是平常一,公卿于泰华殿议事,直到高襄王姬突然求见,这一便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一高襄王姬姜洄昂着头,目光灼灼掷地有声地说:“我心悦祁司卿已久,愿结发为夫,望陛下成全。” 一言起千万气声,一时间大殿上安静得可怕,就连帝烨也以为自己老了耳背了,听错了名字。 众人将目光移向另一个当事者——六卿之首,位高权重的鉴妖司司卿祁桓。 似乎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祁司卿也确实是个极为拔俊美的男子,只是同为男子,他们很少会去在乎另一个男子的长相,更何况笼罩在祁桓头上的影烙印着“鉴妖司”三个摄人心魄的大字——谁会去在乎阎罗王长得好不好看? 姜洄到底不是普通人,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祁司卿,她居然说“心悦已久”? 呵,到底是个草包王姬,如此肤浅,只会以貌取人——众人惊骇之余不屑暗嘲。 祁桓微微侧过身,审视的目光落在姜洄光动人的芙蓉面上。 那目光像是淬着火,又像沁了冰,让人汗浃背又心底发凉。听说祁司卿刑审犯人时便是用这样的目光打量对方,往往有人连这目光都没顶住,还没动刑就招了。 帝烨看了看志在必得的高襄王姬,又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心腹重臣,颇有些无奈,干咳了一声说道:“此事干系重大,须得问问祁司卿的意思……” 帝烨虽然十分宠纵容高襄王姬,但祁桓身负神通,已非凡人,即便他身为帝王,也是要给神通异士一些面子的。姜洄行事跋扈,待人不慈,他也是知道的,旁人或许能忍,但祁桓未必愿意。二人若结为夫,互不退让,恐有死伤…… 他已想好了拒绝姜洄的请求,再另外给她一些安抚,然而未等他开口,便听到大殿上响起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回答。 “臣——求之不得。” 于是又是另一片气声。 呵,万万没想到,堂堂鉴妖司卿,也是如此肤浅,只会以貌取人! 太宰蔡雍向来平静的面容也起了一丝波澜,似对祁桓的回答有些意外,但那波澜转瞬即逝,让人来不及捉摸。 就在众人失神之际,帝烨已然拍板赐婚,令贞人择了吉,让二人早完婚。 众人私下议论纷纷。 “高襄王姬虽然骄纵跋扈,但到底是个凡胎体,恐怕不是祁司卿的对手。” “祁司卿虽身负神通,位列六卿之首,但也只是奴隶出身,贵有别,他怎敢对高襄王姬不敬?” “呵呵,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两人结合必为怨偶,不管哪个死哪个伤,总归是件好事。” “诸位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难道不怕那二人……狈为?” “狈为,恶有恶报……”烛火摇曳,映亮了倾城容,丰润的朱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姜洄玩味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祁桓,徐徐说道,“鉴妖司耳目通天,想必祁司卿也知道,外界如何评价我们之间的婚事,却不知司卿本人又是如何做想?” 对于这场婚事,没有人看好,但有的是人不怀好意看热闹,可惜直到婚礼结束,一切都顺利得让人失望,宾客们兴兴而来,悻悻而归。 此刻星月同天,本该是房花烛旎之时,一对新人却各立一方。女方不见娇羞之,男方亦不见欣喜之意,那求婚之时的“心悦已久”“求之不得”,似乎只是一句空话。 姜洄依旧不改其平里的张扬高傲,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直视祁桓,浓密柔顺的长发盘成新妇发髻,经廷巧匠心打造的珠玉珍宝点缀其间,苏垂于耳畔,行动处光溢彩。然而再华贵的珠宝也无法夺其殊,珠光不及她双眸璀璨,双似染上朝的花瓣,大红的喜服将她衬托得更加娇,只是微微一笑,便让室生辉。 高襄王姬姜洄,美名与恶名响彻玉京。高襄王在时,便有贵族子弟踏破门槛想娶她为,哪怕她素有草包之名,不学无术,目无礼法。但顶着那样一张脸,不守礼法又怎么了,目不识丁又怎么了!美人自然是要有些特权的。恃美行凶,仗势欺人,世人对她又又怕。 祁桓没有回避姜洄的审视,漆黑的双瞳映出姜洄娇无双的面容。姜洄审视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审视对方。 “既是王姬所求之事,臣下不敢有违,至于他人如何猜想,有何说道,臣以为王姬不会在意。” 祁桓声线较之常人似乎略沉了三分,清冷低哑,却又吐字清晰,竟让姜洄莫名品出了一丝温柔。 她回过神来,冷笑了一声,朝祁桓近两步。 祁桓窄身长,姜洄站在他身前也只堪堪到他肩膀。平里身着玄官袍的祁司卿总有一种让人不敢视、不敢冒犯的威严,如今换上喜服,令人胆寒的迫顿时消减不少。 王姬的美貌浓烈而明,光彩夺目,然而祁桓站在她身旁却未有丝毫逊,这位威慑百官的修罗略显瘦削苍白,却清俊出尘,像是一缕清冷的月光照拂着怒放的花。 “我自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所以我问的,是你的想法。”姜洄微仰着脸直视祁桓的眼睛,眼中忽然迸出锐利的杀意,一把匕首横在了祁桓颈间,“你应该不会蠢到以为我会真的想嫁给你。” 匕首的冷光从祁桓眼底一闪而逝,但他纹丝未动,并不将这威胁放在心上。 “高襄王之死,臣确实难辞其咎。”祁桓声音又低了三分,“臣可以为高襄王偿命,但不是此刻。” “呵。”姜洄冷笑了一声,“该什么时候偿命,可不由你说了算,从今踏进高襄王府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姜洄已想不起第一次见祁桓是什么时候,什么场景,她只记得与父亲的最后一面,那一拦在她身前的,便是眼前这人。 她被人拦住,眼睁睁看着鉴妖司的异士带走了父亲。父亲对通妖的指控十分意外,却没有慌,他征战沙场二十年,斩妖除魔无数,问心无愧,也不怕去鉴妖司走一趟。 那时奉命来带走高襄王的,是时任鉴妖司少卿的祁桓。他身着银灰的官服,拦在姜洄身前,令左右之人放开对她的桎梏。 “郡主何必做无谓之争?你一人难道可以反抗数十名异士?徒劳无功,不过多增一条抗命的罪名。”祁桓的声音淡漠而冷酷,有理却无情。 姜洄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他不知是没有准备还是无意反抗,直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响起,众人才震愕地看向两人。 一时之间四下无声。 “走狗。”姜洄憎恨鄙夷地看着祁桓。 祁桓眼神黯了一下,苍白清俊的面容浮起淡淡的红晕。 但他没有动怒,声音依旧不兴波澜。 “郡主放心,鉴妖司中无枉死之人,高襄王若是无辜,自然能平安归来。” 姜洄心里也明白,她体凡胎,本对抗不了鉴妖司的异士,那一番无谓的挣扎只是让人看了笑话。 鉴妖司只带走了高襄王,将她软在王府之中,已是陛下开了恩。 她自然是相信父亲无辜,却不敢信鉴妖司清白。在府中那半个月,她想尽办法传消息出去,向昔好友求助,帮忙打探消息。但往与她好的朋友无一不闭门谢客,断绝往来。 直到半个月后,她终于等到父亲的消息,然而却是父亲畏罪越狱,被诛杀身亡的噩耗。 那是高襄王府最黑暗的一段子,各种辱骂与谣言如万箭穿心向她而来。 “高襄王就是有意放任妖族肆,这才有他用武之地。” “假借除妖之名,招揽能人异士为己用,烈风营早成了他的私军了。” “当年陛下于丰沮玉门封禅,却被妖王围困,七十二路诸侯不敢救援,唯有当时的姜晟率烈风营英勇救驾,这才被封唯一的王,高襄王忠勇无双,怎么可能叛变!” “陛下封禅部署周密,怎会被妖族知晓?烈风营又怎会那么凑巧赶到?恐怕是自导自演的救驾吧……” 同样的一件事,在众人口中可黑可白,可让你荣耀门,也能让你万劫不复。 无心之语,被有心之人油加醋,便成了亲妖的证据。忠君之事,被肆意歪曲,也成了别有用心的谋。而那些她以为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也在她落难之时落井下石,巴不得她死无葬身之地。 可笑的是,一个月后,鉴妖司上书帝烨,罗列种种证据,证明高襄王是被冤枉的。 “烈风营副将俆照受妖族指使,捏造证据,诬陷高襄王。” “俆照煽动烈风营异士,从鉴妖司劫走高襄王。” “俆照趁双方手混之际,暗杀高襄王。” 消息一出,帝烨震怒,朝皆惊。 烈风营竟被妖族渗透,高襄王一生忠烈英勇,却落得如此下场。 奈何人死不能复生,能得到的唯有风光大葬。 玉京的风向一三变,姜洄几番浮浮沉沉,似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亲友皆散,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抱着父亲的灵位,冷眼对着堆王府的赏赐与补偿。 世间再无高襄王,却多了个横行无忌的高襄王姬。 那些欺辱过她的,污蔑过父亲的,她一个都没有放过。手中的琅玉鞭是十岁生辰之时父亲所赠的法器,她便见一个一个,打得那些人跪地求饶,见她便躲。 但那些人她也只是打个皮之痛,真正让她动了杀心的,便是祁桓。 ——鉴妖司没有枉死之人。 这话她后来才听明白,明白为何父亲是死在玉京荒郊。 因为祁桓知道高襄王是无辜的,却又必须杀他。 他找不到高襄王的罪证,便为他量身打造了一条越狱之罪。 俆照当真通妖了吗? 俆照当真杀了高襄王吗? 那些都不重要,俆照只是太宰蔡雍用来清洗烈风营的借口罢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