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看着他,还是那副“世界不配入我眼”的冷漠表情,却在周礼伸过手来时一反常态没有躲开。 经历近一个月的相处,终于在临行前第一次摸到了这只高傲的狸花,周礼的高兴溢于言表。 他没有顺竿往上爬,很有分寸地摸了两下便收手。 “新年快乐。” 他笑着说:“补上之前的,虽然好像有点晚了。” “是你带小牛去的医院对吧?” “小狸,你是我见过最酷的猫,也是最勇敢最厉害的猫。” “记得要平安,你和小牛都是,我们来年再见。” 大门吱呀关上,落锁,整个房子一下空了,卷过香樟树的风似乎都低了好几度。 祁跃同狸花高高坐在墙头,望着一家五口高低错落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巷口,偶尔有鸟雀飞过,落的余晖和他们一起送别。 直到完全看不见,祁跃温收回目光,再次看向院子。 “大哥,我现在有点难过。”他说,说完想了想,又觉得这个词太言重,便严谨地改了一个:“不对,落寞。” 狸花没有安他什么,只是静静坐在他身边,用尾巴轻巧卷住他的身体,低头慢条斯理舔舐他的耳朵。 等小猫身上低落的情绪不再那么明显,分别的失意逐渐散去,才开口问:“接下来想去哪。” 祁跃一时间想了很多,几乎是把他们一路走过的每个地方都想了一遍。 但最终在脑海里停留的只有一个地方:“我们回老职工小区去,可以吗?” 无论去过多少地方,他最喜的还是那个堆干草的檐下。 虽然那里不是他第二条生命的出生地,却是“梦想”萌芽的地方,是他和大哥开始的地方。 “我想大家了。” 他说:“想小白,想小黑,想三花妈妈和它的孩子们,想小狸花姐妹。” “大哥,天到了,我们回家吧!” 狸花没有异议。 他既然选择询问祁跃,就会无条件执行他的一切决定。 不过在离开之前,有一个地方,祁跃还想要再去一趟。畅馨医院。 名声享誉国内外的大型私人医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两只小猫摸得门路了。 祁跃自持已经是一只成的爬楼小猫,从17层台一路爬上19层窗台,检查一下,非常机智地没有蹭到一点墙壁灰。 “大哥,你看。”他得意洋洋:“我厉害吧,以后出去能到处跟别的猫说我是你教的吗?” “……” 狸花垂眸瞥了眼某只灰扑扑的黑尾巴;“随你。” 祁跃摇头晃脑独自开心,沿着窗沿往前又走了一段,身体停在窗帘后,只悄悄伸出一颗脑袋。 病房里的布置还是他最后看见的模样,小姑娘却不像前段时间那么活泼好动了,孱弱苍白地躺在病上,眼睛只虚弱睁开一条,鼻子戴着氧气管。 小姑娘的妈妈坐在病边,低着头抬着手,手背手腕的地方一直在拭眼角溢出的眼泪。 冷不丁看见这一幕,祁跃一瞬间整颗心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怎么会这样…… 手术还是失败了吗? 绘安还这么小,她还没有跟粥粥脸最后一面,怎么就—— “什么马拉松?不行,那是大人参加的,你一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 “心脏是治好了,可万一磕磕碰碰再摔了呢?不行,绝对不行。” “大摆锤可以,跳楼机……勉强吧,等你出院了妈妈就带你去。” “不过记住了,只能去玩儿童区的,太高不行,那些器械都是有安全隐患的。” “啧,你爸爸买的这是什么橘子,还进口,皮跟充了气的皮球似的,怎么剥两下熏得人眼睛疼。” “不行,得吃,医生说了恢复期多吃水果对你身体有好处,还要多补充维c……” “……?” 女人的声音从窄窄的窗里传出来,祁跃两滴眼泪干巴巴含在眼眶,要掉不掉,傻不愣登。 最后还是狸花看不下去他这副蠢样,走过来帮他舔掉:“哭什么,小孩好好的。” “我刚刚一下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还以为……” 他哽咽了一下,终于破涕为笑:“大哥你听见了吗?绘安手术成功了。” “真好,她有了一颗健康的心脏,以后可以跑可以跳,还可以去游乐园玩跳楼机和大摆锤。” “她和粥粥可以再见,天上也不会多一颗星星了。” 他像只小狗,一开心就忍不住摇尾巴,拍在玻璃上噗噗响,很快引了病房里两个人的注意。 绘安扭过头来看见他,尚且虚弱疲惫的神情亮起来,就算尽力也只能幅度很小地冲他挥手,嘴巴开开合合,声音小到完全听不见。 不过祁跃看得见,绘安在说小猫你来看我啦,我很高兴,我很想你! 小猫一动,尾巴摇得更。 我也是,我也想你! 绘安妈妈皱起眉头,放下橘子擦擦手,将绘安的手重新进被子:“动什么,一会儿再冒了,一冒就发烧,一发烧就吃不下,拖拖拉拉又得多久才好。” “浪猫身上都是细菌,不准再靠近了听到没有,你刚做完手术,抵抗力弱,干净最重要知不知道?”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