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城城区烟花许多年,唯一能看的只有电视塔一年一度电子烟花秀。 很巧祁跃已经和狸花看过,本想不过是再看一遍,但当烟花真正燃放起来,被簇拥在方圆的呼声中,又是不一样的觉。 除夕夜一过,新年就真的到了。 祁跃望着电视塔,忽然很想家。 不是这里,不是他租住的房子,是有爸妈在的,有街坊邻里在的,从小长大的那个家。 不知道他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躺在医院。 他一直不醒,也不知道陈思楠会不会整天在他病前偷偷抹眼泪。 还有爸妈,旅游不知道结束没有,回家没有,有没有发现联系不到他…… “在想什么。”头顶一道声音落下。 祁跃腔愁绪被打断,抬起头,狸花也在看他,被烟花照见的眼底沉寂安静。 很奇妙的一刹间,祁跃觉得自己原本浮惆怅的心也跟着静了。是啊,他想。 干愁什么,他还有大哥呢。 只要有大哥在身边,即使不能回家,也会觉得踏实心安。 “我在想……” 祁跃眼珠子一转,绽出笑脸:“我在想,大哥真好!” 狸花眸轻闪,嘴上不吃他这套:“拍马没用。” “不是马,是真心话。” 两只猫坐得很近,祁跃稍稍一偏头,就能舒舒服服靠在大哥身上:“我说没你活不下去也不是开玩笑的。” “大哥,有你在真好。” “当初要不是你把吃错药的我捡回窝,我可能就要死在那个时候了。” “所以大哥,你别把我当你的恩人,我救你也是在报恩,是理所应当的,顶多,顶多算我们扯平,两不相欠。” “不是扯平。”狸花否定他。 祁跃一愣:“啊?” 狸花:“这不叫扯平。” 祁跃不明白:“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为什么不叫扯平?” 狸花盯着他:“你很想跟我扯平,两不相欠?” “也不是想吧,就是走来有回才——喔!”祁跃福至心灵了。 两不相欠太生分,跟过了这村就老死不往来一样。 但是他和大哥又不这样,所以更合适的词应该换成:“是相依为命!对不对?” 狸花耳尖动了动,轻飘飘收回目光继续望烟火,尾巴一摇一晃。 祁跃不依不饶:“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大哥你怎么不说话?” 狸花:“你说对就对。” 祁跃:“我说对就对,这么随便?” 狸花:“嗯。” 祁跃得寸进尺:“那我说对,还说我是大哥最宠的小弟,是大哥的心肝脾肺肾,我和大哥天下第一好!” 狸花:“……” 狸花:“随你。”…… 夜里闹很晚,到后半夜还有小孩儿在巷子里跑来跑去地摔炮。 祁跃被吵得钻进大哥肚皮底下都睡不着,到凌晨终于清静,一觉睡过终于。 睁眼大家都吃完午饭了。 几天没下雪,院里积雪都化干净了,地面也叫太烘得干燥。 饭后周先生要带儿子女儿去一趟墓园祭祖,小婉老师和在家喝茶闲聊。 大哥又上墙头望风了。 真是一只一生追求自由的猫咪,身在人类家,心和眼睛也要跃到高墙之外。 祁跃原本也想上去。 但在这之前,他从没有关闭的院门隙里看见了外面晃动的影。 以为是哪家小孩在偷看,勾开门一瞧,是只花脸玳瑁猫。 当猫当得久了,自行被同化,口味被同化,如今连审美都好像被同化。 一瞬间他只觉得惊,玳瑁的落在他眼里出奇美丽。 更令他受宠若惊的是开门对视的瞬间,玳瑁眼睛就亮了,直勾勾望着他,嘴里咪呜咪呜叫了两声,竟然是在夸他可。 祁跃有点儿晕头转向了。 还好在玳瑁试图靠近他时及时清醒过来,一边拒绝一边后腿。 大哥有洁癖,不喜他离别的猫太近,会蹭上味道的。 玳瑁看起来有些失望,却没有离开,而是原地坐了下来,朝祁跃轻轻晃尾巴,时不时发出叫声,眼神分外友好亲近。 它一直在夸祁跃可。 夸祁跃耳朵可,眼睛可,爪爪可,尾巴可,说想和他做朋友。 还夸他眼睛圆圆叫声好听,夸他的黑黑得漂亮,白白得漂亮。 祁跃在一声声夸赞中逐渐失自我,发烫的小脸被黑白分明的遮得很严实。 “哎没有没有,我,我一般吧,你才好看,你好好看啊,我没你好看。” “你是饿了吗,要不要进来吃点东西,我正好午饭没吃完,都给你。” “对了,你要跟我大哥认识一下吗?我大哥人很好的,他要是愿意跟你做朋友,咱们就能一起玩了。” 他引着玳瑁进来,玳瑁也不拒绝,顺从地起身跟着他往里走。 直至追随他的视线望见墙上居高临下的狸花,仿若从空气中嗅到似有似无驱赶的敌意,玳瑁脚步停顿,不再往前。 唯有祁跃一无所觉,雀跃地望向狸花:“大哥大哥你看,我带来一个新朋友,它还夸我可哎,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