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偏头。与他而言,便也只是一时愉。喉咙有点干,握拳,抵住角,指腹恍若碰到间润,微微蜷缩。眉头微皱。 掠过无端的心悸,他坐了起来,柔软的青丝垂落,掩住大半.光。 捻起散落的衣衫,一件件穿了起来,状若平常,“你想知晓些什么?” 轻漫的声音响起。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诸多想法,半晌,季山河背身过去,双眼虚空地落在地上,哑声道,“我是谁?”神茫然,像在问旁人,又像在问自己。 穿衣的动作一顿,沈言略加思索,“季山河,字平安,小名阿菟,燕山人士,时年二十。永安初年卯月十四生。” 父,前漠北镇守总兵,永安十年,携军出剿马匪,不料突厥中途围袭,力战而亡。母,太常寺博士嫡次女,闻丈夫死讯,哀伤泣血,而后绵褥,两年后去世。 不知何时,背对着他的男人又转了过来,一双清润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仿若入了神,被汗水晕开的脂粉沾在脸上,脏兮兮的,沈言失神了一瞬,像被丢弃的幼犬。 沈言话语微顿,没等对方催促,便又说了起来,“季老将军生平只得一一妾,如今主母乃是你庶母,听闻她待你如亲子,事必躬亲,于你年幼时还曾救你命,是以,临漠北上任前,你向圣上请封……” “有两庶妹。庶长女,年方十八,两年前,远嫁青州,夫为富山县知县主簿。庶次女,金钗之年,待字深闺。除外嫁女,奴仆,兼之季老将军收留的旧部,季家阖府上下共一百二十三口人。” “沈言你……”开始还是寻常,待说到有多少人,季山河突然警觉,忆起初见时,对方以季家亲眷要挟,如今连季家多少人都知晓的一清二楚,仿若随时会领人抄家灭门。他不由心惊跳,眼前神慵懒的男人也变得面目可怖起来。 但是,剑眉微蹙,沈言今其实…… 耳边恍若响起男人的低笑轻语。手指不由紧握。 话语间,沈言已然穿上了里衣,偏头,便对上了男人犹疑不定的神。心中了然,这才是他悉的相处方式。 猜疑,警惕,构陷,夺权…… 生死之间。 偏浅的双眼晕开了微光,仿若浮了薄冰的湖水,凉薄疏淡。 眉眼沉寂,复又穿起中衣,“继续问。” 季山河躺在上,凝视着男人穿衣的身影,本是审视,看着看着,又有些失神。却见素手拨开被住的长发,浓密乌黑的长发次第落下,隐约窥见印着红痕的脖颈,馥郁凝香。双眼游移。 指尖抚平衣襟褶皱,间或出一截纤细的手臂,双眼不自觉随着对方的动作挪动。像被绒球逗的狸奴。 或许…… 犹自不知自己的眼神骨。 觉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沈言回首,却见男人懵然呆愣的神,随手拨起垂在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目光幽邃,“不问吗?” “待我穿戴完毕。下了,我可是不认的。” 季山河倏地回神,反应过来,怒火中烧,“你先前分明不是这般说法,你说,你说要将所有事情告知于我……”脑海一片混,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谴责谩骂这无之徒。 “人不可言而无信,寡言失义,我,你……” 骤然词穷,不由得怨怪起自己笨嘴拙舌,只得用愤恼的眼神撕咬眼前诡计多端的中恶鬼。 他是在和我谈道义?和我,一个十恶不赦的宦官? 沈言心中不由大笑,小将军当真,嗯,甚是可。也不回话,晾在一边,只慢条斯理地穿起外衫。 季山河气急,又无可奈何。 废了一番口舌,男人却是不为所动,垂眸,慢悠悠地捻起外衫,穿进一只袖子,大袖披身,越发显得他形销骨立。 隐约意识到没有斡旋的余地,季山河只得强行下一腔悲愤,飞快地思索起来。 先前分明想了那么多,疑虑重重,急起来,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我想,我想—— 衣衫摩挲的声音响起,季山河越发心急,等等,再等等,脑海里隐约捕捉到某个强烈的想法。 病弱瘦削的男人却已穿戴完毕,赤脚落地,青衫垂落。 脚步轻动,衣炔翻飞。 “等等。”来不及多想,季山河下意识伸手,滑腻的衣料略过掌心,他心里咯噔,手指攥紧,青筋隆起。 身后传来被拉扯的阻滞,垂眼,冰凉的手拨开固执纠的手,“我说了……” ——我想,想。余光瞥见地上破碎的罗裙。 口而出,“衣裳……”晏衫亭 “赔我!” 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言动作一顿。不慎摁到了糙的手背。 静默。 “咳。” 抑的笑声响起,季山河脸涨红,心里悲鸣。 我都在说什么啊! 第077章 东厂督17 大抵是害怕他趁着穿衣裳的功夫跑了,男人不消一刻就从屏风后冲了出来。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捏起杯盖,撇去面上的浮沫,轻抿一口。 若是换做常服,里三层外三层,怕是也得花一番功夫。 这身劲装,倒也合适。 看到人没走,季山河心里踏实了一半,也不急了,拿出了趴在山头狩猎的功夫,紧迫盯人。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