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气四溢,鬼煞漫天,数十万鬼方武士的冤魂大半聚在穆天枢的铜钱剑上。 穆天枢再撑不住:“就是此刻,快往地上劈!快!” 金麟儿双掌同时挥动。 赤金 的真气浩瀚如汪洋,转动盘旋,在天幕上凝成一个完整的先天八卦。八卦旋转增大,很快就覆盖住神女峰的天顶。 但听金麟儿一声爆喝:“着——!” 真气八卦如同一个巨大的碗,朝神女峰落下。 神女峰轰然震动,整个峰顶被真气锁住,拉扯裂开与山体分离,向北直奔杏花沟飞去。 陈云卿最先反应过来:“缉妖司,防御阵!” 缉妖司众迅速变幻阵型,举起一层灵气屏障,把所有人笼罩在内。 山峰奔若 星,破风而行,瞬息间将至杏花沟。 “着——!” 金麟儿又出一掌,竟将一整个峰顶掀翻过来,倒扣在杏花沟石屋正方上。 烟尘四起,灰烟浓浓。 金麟儿滚落在地,五内俱裂。 他勉强爬起,被灰烟呛得睁不开眼、无法呼 ,只能凭借着记忆,在混 中摸到地上的木头箱子,打开通往地窖的入口,步履蹒跚走入黑暗,从石阶上滚落下去,撞在祭台前,磕得头破血 。 地底,伏妖阵祭台前。 孙擎风平躺在地上,面 惨白,但神情安然。 他的手不再握剑,只拿着一件小小的衣裳。 衣裳很短,身量很窄,是孙擎风亲手用赵朔的衣裳改制而成,给金麟儿穿的。针脚歪歪扭扭,但过了那么多年,线 仍旧紧实如初。 “大哥,孙擎风,你醒醒。” 金麟儿爬到孙擎风身前,扒开他的眼睛,看见他无神的眼眸,捧住他冰冷僵硬的手,趴在他身上, 觉到他的身体里有无数鬼煞正在疯狂窜动,像燎原的业火,汹涌的洪 。 砰——! 地 的穹顶轰然 开,陈云卿挥出一道灵气,一掌把傅青芷拍到地下。 傅青芷正正地落在伏妖阵当中,被捆妖索困住,再也不得动弹。 “你可以滚了。”穆天枢把陈云卿推开,独自跳到地 里,“傻小子,按住你大哥!” 金麟儿靠坐在地上,把孙擎风紧紧搂在怀里。 穆天枢挥动铜钱剑,口诵法诀。 孙擎风的身体里猛然传出无数鬼煞震彻山河的咆哮声,一股又一股黑气破体而出,汇聚在穆天枢的剑尖。 穆天枢耳朵抖动,听见脚步声,头都不回,只喊:“催动阵法!” “列阵!”陈焕带着缉妖司众,将伏妖阵 发。 穆天枢纵身跃至半空,剑尖直指傅青芷心口,凌空俯冲而下,一剑 在她心窝。 百万鬼煞瞬间涌入傅青芷体内。 穆天枢与陈焕合力完成阵法,把傅青芷完完全全 锢起来。 “沐灵崖!” 傅青芷剧烈挣扎咆哮,引得地 狂颤。 阵法完成的一瞬间,她如同被瞬间冰封,继而结成石块,碎成灰烬。 她喊的最后一声,只有三个意味不明的字:沐灵崖。 地 将要倾塌,碎石纷纷落下。 “快走——!” 穆天枢跟陈焕等人迅速撤离,只在最后回眸的一刹那,发现金麟儿还在原地,刚刚喊完一声“傻小子,快跑!”便见一块巨石落下,彻底封死向上的通道。 神女峰的峰顶滚动,把地 上方的破口堵死。 金麟儿不能跑,每耽搁一刻,救活孙擎风的希望就变得更加微茫。 他抱着孙擎风,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巫灵血阵中成千上万块 含灵气的石头,如同暴雨般洒落,荧光 室,血气冲天。 金麟儿催动真气,把金印 出体内, 进孙擎风体内。 两人紧紧相联,不分彼此。 “大哥,与你分离半 ,我站在血阵中央,看着浩大天地,只觉身在囚笼。山不是你,水不是你,风中没有你的气息,你是任何事物都无可替代的。没有你,我能活下去,但我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思。” “我就在你身旁,等你醒来。 ,月月, 升月沉,月落 升,千百载光 逝去,我等你,至死不休。暴雪扑落,我化成冰霜等你。山峰倾塌,我化为尘埃等你。” “你睁开眼,看看我吧。” 碎石淹埋地 ,白雪如江河漫灌。 金印完全没入孙擎风体内。 金麟儿抱着孙擎风,沉入冰冷的黑暗。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有一道光 进来。 金麟儿睁开眼,发现幽黯的地底没有丝毫光亮,有的只是孙擎风明亮的眼眸。 孙擎风紧紧抓住金麟儿的肩膀,把他 锢在怀中:“蠢东西,你又不听话了。” “大哥,我再也不听你的了,你只会出馊主意。”金麟儿把耳朵贴在孙擎风心口上,头一次,听到了他的心跳。 “想得美!”孙擎风粲然一笑,抱着金麟儿一跃而起冲出地底,落在雪原上。 四溢的灵气催爆百里杏林,杏花纷纷扬扬,遍洒大地。 · 半月后,清明山。 鬼方武士的尸体,已将白海裂 彻底填平,一道黑线延绵数百里。 白雪在 光下,闪动着晶灿灿的光亮。 “大哥,我肚子好饿。” 金麟儿面容憔悴,盖着一条皮 大氅,懒洋洋地躺在长榻上,在金光教大殿外晒太 。 孙擎风端来一盘新鲜的杏子,摆在榻旁的小茶几上,见金麟儿不动,便拿起一颗 进他嘴里:“有你这么懒的?体虚气弱,更要多走动。” 金麟儿躺着吃, 得 脸汁水,仰起脸朝向孙擎风:“本教主的武功没了,娇弱得很,正在养伤不能 动。” “胆子越来越肥。”孙擎风认命地掏出布巾,帮他把嘴擦干净,突然捏住他的鼻子不让出气。 金麟儿抬起脚晃了两下,瓮声瓮气:“我腿疼。” 孙擎风立马松开手,蹲在小榻旁给他捏腿:“还有什么 病?” 金麟儿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试探着说:“我嘴疼?” 孙擎风盯着金麟儿,眸 深沉:“哪儿疼?” “嘴疼,那、那个也、也疼。”金麟儿在心里默数,看孙擎风等多久才会爆发。 孙擎风猛然站起,吓得金麟儿捂住双眼。 然而,金麟儿没等来巴掌。 他只觉得小榻一沉,把手移开,便见孙擎风跟自己一起躺在榻上。这张榻是他们两在杏花沟时亲手做的,又长又大,能躺下两个大男人,此时略显拥挤。 孙擎风侧着身,把金麟儿搂在怀里,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问:“那个?” 想来,就算再过两百年,只要孙擎风这样专注地看着自己,金麟儿仍旧会气血上涌、心跳如雷,他的气势越来越弱,面颊酡红:“我说笑的,唔!” 孙擎风不耐烦听金麟儿说胡话,低头以吻封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往下滑入他的两腿间。 “哎!傻小子,外边有人找你。” 穆天枢猛然踢开大殿的后门,大摇大摆闯出来,见两人在光天化 下做这等不知廉 的事,又知情识趣地倒退着走回去。 陈云卿自己转着一辆木头小轮椅,跟在穆天枢身后,问他:“谷主,狐狸化形到底要多久?” 穆天枢被吓了一大跳,跌坐在陈云卿身上。 轮椅猛然被撞,呼呼啦啦向后滑出大殿。 金麟儿一惊,抱着孙擎风掉到地上,摔得眼冒金星。 待得两人收拾干净,步出大殿,只见穆天枢和陈云卿东倒西歪地摔在地上。 他们身前站着个人,双手负在身后,扬着下巴,趾高气扬,正是薛正 。 金麟儿跑上前抱住薛正 :“外公!你怎么来了?” 薛正 欣 地笑,摸摸金麟儿的脑袋,半开玩笑,道:“你这地方很气派,我在沐灵崖下找到个傻子,带他来魔教见见世面,让他学坏一些,免得往后又遭了妖怪的道,不明不白被 在冰蚕蛹里两年,睡得更傻了。” “沐灵崖?” 金麟儿听得不大明白,但回想起傅青芷临终时喊出的那三个字,心里隐约有一个猜测。 他松开薛正 ,慢慢走到他身后,惊喜地发现了一个 悉的人:“师兄?周师兄!” “麟儿,许久不见。”周行云气 不好,但看起来跟两年前完完全全没有任何变化。他手里拿着一把夏天才会有的紫 野花,此刻差不多将要枯败,只留有一丝生气。 傍晚,天空彷如浸在油里的宣纸,明黄透亮。 “先是被胁迫,后来发现她不想害我,便劝了几句。安然相处几 ,不承想,她竟用冰蚕蛹把我封在沐灵崖下,还假扮成我,造了许多孽。” “听师尊说,她杀了许多人,但唯独没有杀我。”周行云面对杏花沟的方向,把野花放在山崖前。但他想了想,又把花捡起,一把捏成碎渣,抛洒在风中。 金麟儿:“你心地太好了。” 周行云跟金麟儿说完遭遇傅青芷的事,一同回到饭桌旁。 风波既定,冰消雪散。 金麟儿、孙擎风,薛正 、周行云,陈焕、陈云卿,以及穆天枢,几人围桌而坐。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