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陷在睡梦中, 总觉得谢玹攥住了她的手腕。半梦半醒间, 下意识地以为他是要量她手腕的尺寸, 给她打造什么器物防身, 并未记挂在心上。 现在看来, 他当时要打造的,极有可能是她手腕上的这条锁链。 哪里是要给她防身,分明是要防她逃走! 还有将她罚去佛堂,分明也是这人早就算计好的! 容娡仿佛被人丢到了冰水里,冷的牙关直颤,最初的怔愣过后,惊怒“腾”的在她脑中烧起一把火, 令她气的浑身发抖。 她又惊又怒地看向谢玹:“你早就有所预谋!” “是。”谢玹面 平静, 并未否认, 眼眸无波,犹如一潭深水, 配上他的神情, 甚至显得很是从容淡然。 他睨着她气得通红的脸, 不知想到什么, 睫羽一眨,指尖勾挑起她的下巴, 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姣姣,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该如此。” “事已至此,你须得全权负责。” 容娡当然知道是自己招惹的他。 只是她一直以为自己求来的是神明的注视,哪曾想竟会是妖 的垂涎。 她以为他是她的神、她的佛。 怎料这人竟会是将她囚困的 魔! ……她早该意识到的。 谢玹看似淡然温和,但他冷漠强势的掌控 ,在以往二人之间的相处中,或多或少的 出过端倪。 她早该察觉出的! 容娡悔恨 加,气得 口剧烈起伏。 她岂是任人摆布的温和脾 ,当即用力挣 出双手,犹如愤怒的小兽般对着他又捶又踢。 锁链被她搅出一阵阵混 的撞击声,夹杂着惊怒的啐骂:“谢玹!你……你个伪君子!放我出去!” 链条捶打着谢玹的衣摆,她在他怀里挣动,将他的衣料蹭的 是褶皱。 谢玹垂着眉眼,漠然又纵容的看着她,任由她宣 怒火,眉宇间竟隐约有轻淡的悲悯之 。 单方面的扭打过后,容娡挣扎着坐在他的膝上,面对面死死 着他,红着眼怒视他一阵,一口咬在他的肩头,双臂紧紧抓着他的肩颈,动作间因愤怒而起伏的 口毫无空隙地挤 着他,架势似是要将他勒的窒息。 她那点儿猫抓似的力道,自然无法撼动谢玹分毫,只是看上去来势汹汹罢了。 但谢玹的神情还是变了。 他眉尖微蹙,面若覆霜,扒开容娡死死 在他身上的胳膊,单手攥住她两只手腕,要将她拎开。 “……别动了。” 容娡偏不。 她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挑衅似的用足尖勾住他的 侧,用力坐回他膝上。 谢玹倏地抿住 ,眉尖蹙的更紧,眼眸中泛出 墨般的幽 ,鼻息似乎在某刻紊 的发沉,深深盯着她,像是盯着囚笼中走投无路的猎物。 对上他那极具 迫 的眼神,容娡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浑身一僵,方才的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 然无存。 “哥、哥哥……”她自知将他惹怒,脑后发寒,心里发慌,连忙柔声讨好他,双手撑着他的平阔的 膛,试探着将自己挪开,“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谢玹极轻的嘶了口气,轻的像是错觉。 偏她还不知死活的挪动。 谢玹垂着眼帘,一把扣住她的 侧,审视着她,眸如寒潭,被她气笑:“容娡,你真是……” 真是什么? 容娡懵懵地抬眼,同他对望,眼仁澄澈的像一汪清泉。 谢玹阖了阖眼。 她年岁尚小呢。 ……他不能。 不能同她计较。 居室内有一瞬间的死寂,唯有不稳的鼻息此起彼伏。 谢玹的一只手提着她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横在她 间。 手掌修长,掐着她的 ,像是要将她拎开,又像是要将她往下摁。 容娡无地自容地坐在他膝上, 受着异样,起身也不是,不起身也不是,只得 哭无泪的拧巴着一张小脸,悄悄抬眼觑向他的神情。 目光相触,她张开红润的 ,尚不及说些什么—— 下一瞬容娡便被这人提起、丢到榻上,锁链哗啦一声,他拉起被褥,将她当头蒙住。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门扇打开又被用力阖上。 良久之后,容娡红着脸自被褥间爬出,面颊发烫,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 口。 呜呜。 好险。 还好谢玹没有泯灭他作为君子的良知。 — 白蔻与白芷再次被调来服侍容娡。 容娡时常趁谢玹不在时,假惺惺的当着她们的面哭啼,试图打动她们,放她出去。 但她们二人只听从谢玹的命令,对她的哀求置之不理。 白蔻面冷,不怎么同容娡 谈。 白芷话多,虽会与容娡搭话,说些有趣的事,但她十分警惕,每次 谈皆避开外界之事,以至于容娡对明彰院外的事一无所知。 容娡很清楚谢玹命她们如此行事的缘由,无外乎是要打消她逃出去的心思。 谢玹并没有成天锁着她,他常常会打开锁链,放任她在院落中自由行动。 就算如此,明彰院守卫森严,即便是她长了翅膀,也很难逃出去。 子一天天过去,谢玹虽将她拘着,但也并未对她做些什么。 容娡看不懂他的意图,索 不去细究,只当他是掌控 作祟,才将她关在身边。 她换上一张温驯乖顺的面孔,揣摩他的心思,想方设法讨好他。 只不过从前的讨好,是为了得到他,如今的讨好,只是为了伺机逃离。 她知道自己的盘算必然瞒不过如今的谢玹,但若是真真假假混着演,想必时 一久,还是能令他有所松懈,说不定能找到逃 的机会。 谢玹的居室很宽敞,宽敞的甚至有些冷清,容下一个她绰绰有余。但他并未同她同 共枕,只将她锁在里间,自己宿在外间。 被囚拘的时 ,实在是过于枯燥陈乏。有时容娡一合上眼,便会梦见佛堂失火那天,谢玹恍若神祇般立在火光中,他的影子却如恶鬼一般死死将她撕扯、纠 。 即使那场火并未伤到她分毫,但她偶尔还是会惊啼着吓醒。这时谢玹便会来到她身边,温柔地安抚她入眠。 虽然令她梦魇的始作俑者是这人,但无可否认的是,谢玹在身侧时,她就是没由来的无梦好眠。 谢玹很喜 摆 她,处理完政务的闲暇时刻,常常抱着她坐在临近窗牗的软榻上,一同欣赏房外的落雪,或者温声给她念一些有关情 的话本。 念着念着,话本不知何时被合上。她被他扳得与他面对面,而后他会倾身凑上前, 绵地同她口 相贴、舌尖相 。 如玉的手指,也不似往先那般安分守己。 他似乎,很喜 看她被他吻的气息凌 的模样,喜 看她毫无反抗之力的软在他的怀中,喜 让她被他调动 官、心绪,被他调动她的所有,如同琴弦一般任由他抚拨,发出娇颤的轻 ,身不由己的失神、情动。 但他却不允自己在她面前有半点失控。 一旦发现自己有半点情动的苗头,他会毫不犹豫的 身而出,不会留给她任何趁机 动他心弦的机会。 如是几次后,容娡算是明白了,他是在报复她呢。 她气得磨牙。 可恶的男人。 他最好别让她逮到戏 他的机会。 — 关在明彰院里的时 , 复一 倏忽而过。 容娡掰着手指默算一阵,忆起没几 便是除夕。 她绞尽脑汁想了一阵,心里渐渐浮出一个逃离的计策。 只是她没料想到,午时她小憩片刻,醒来后一睁眼,便看见谢玹端坐榻前,面容雪净明淡,指尖却正拿着一 细长如箭头的针对准她。 她才睡醒,脑子不甚清醒,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被谢玹听到她想要逃跑的计划,将他 怒,要杀她灭口,当即吓得僵住,泪水夺眶而出,口齿不清的呜咽: “你……你要杀了我吗……?” 谢玹愣了一下,眉宇间浮出薄薄的疑惑。 他审视她一阵,见她哭的可怜,似是当真被吓到了,便拢着袖子放下镵针,将她捞到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抚。 “我并无此意。” 容娡将 是泪痕的面庞埋在他的肩窝,柔软的双臂环住他的颈项,轻轻而依赖的贴蹭着他,双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襟,小声道:“针……” 谢玹能 觉到,她因为惊吓而正在簌簌颤抖,温热的泪珠一串串滚落在他的脖颈处, 润的触 滑过肌肤时,似乎在他冷硬如冰的心房里敲出一圈圈复杂涩然的涟漪,令他丝毫无法不为之触动。 容娡 鼻子,哭腔着道:“云玠哥哥,我是你的……别杀我。” 谢玹沉默一瞬。 “我不会杀你。”他垂着眼帘,默然轻叹一声,手掌轻缓的安抚着她的肩背,嗓音温和,“针是用来祛除你体内余毒的。” 容娡慢慢止住哭声,神识清明许多,闻言不解的问:“毒?” 谢玹眸光微动,扫了一眼她的 腹,淡声道:“嗯。在丹 时令你……神志不清的那壶茶,茶水里放着一味叫‘快红尘’的情毒,毒 尚未完全清除。” 容娡呆了一呆。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