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本是不想看的,她一直当夏婉儿和玲珑夫人死了。 但是,听得外间传来尖锐的骂声,子安也来了兴趣,挪过去一些,与伶俐一同看过去。 果然是陈玲珑和夏婉儿两人,夏婉儿的脸已经不能看了,伤痕累累,穿着一件已经洗得发白的锦缎百褶裙,间的部位皱巴巴的,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陈年旧衣。 至于那位玲珑夫人,脸还好,就是比之前略瘦了一些,穿了一件石青绣小碎花棉裳,十分朴实,系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站在一档猪摊前,旁边站着一个脸横的壮汉子。 子安记得陈玲珑最后是跟了一个屠夫,大概就是她身旁站着的这个,如今他脸的不耐烦,手持斩骨刀扬起来,声气地道:“走开走开,别妨碍老子做生意,瞧你那寒酸相,也不是买得起的主,滚滚滚!” 说吧,又扬了一下刀,刀口的猪末子飞溅开去,差点粘在夏婉儿的身上。 夏婉儿皱着眉头,厌恶地看了屠夫一眼,对陈玲珑道:“你瞧你找了个什么样的人?丢不丢人?” 陈玲珑没好气地道:“是,我知道你高攀了太子,那你便回去享你的清福去,找我做什么?走吧。” “你把银子给了我,我立马就走,你以为我呆在这脏兮兮的地方吗?”夏婉儿哼道。 陈玲珑拧了眉,“我哪里来的银子?你别胡搅蛮妨碍我做生意。” “怎么没有?”夏婉儿不甘心地道:“当弟弟是给了你一百两银子的,我打算,那时候我们也就顶多花了五十两,还剩下五十两肯定是你拿走了,剩下的五十两,便是你我对分,也得再给我二十五两。” 陈玲珑气打一处来,怒道:“你简直是胡说八道,那一百两银子早被你花没了,光是用在你的胭脂水粉上,便用了多少?吃喝用度你样样都要好的,叫你节省一些,你却偏不听,如今银子花光了,你却来讹诈我是吗?告诉你,我们母女情分早就没了,你以为可以享福的时候,把我一脚踢开,我寻了出路,也本想带你走的,可你是什么态度?” “你别说得那么难听,当时银子都在你的手上,那些胭脂水粉我通共也没用多少,至于到底花了多少银子,你心里清楚,我都打听过了,你说三两银子一盒的胭脂,其实就一钱银子,剩下的都被你克扣了。” 路人渐渐围观过来,得知两人的身份,都围着指指点点。 陈玲珑如今跟了男人,她不要脸,她男人也要脸,见多人围观,且屠夫的脸已经难看,她便来气了,“那些银子是我儿子给我的,且不说我都把那些银子都花在你的身上了,便是我自己用或者藏起来,都是天经地义的,我凭什么要给你?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至于落得今的地步,好不容易我过了几天好子你便来讹诈我?有没有良心啊?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 夏婉儿许是穷疯了,竟也丝毫不惊惧,踮起一只脚便怒骂道:“你撕,看撕烂了我的嘴巴叫你赔偿不?总之今天没拿到银子,我是不会走的,便叫你的姘头砍了我啊?我便不曾见过你这样不知羞的女人,自己的女儿孩子都不顾,跟着野男人跑,好歹父亲也是丞相,你这么辱没他的面子,仔细不得好死。” 陈玲珑被她骂得理智都没了,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冲口而出,“你以为你的生父是夏槐钧吗?我早便告诉你,你父亲是陈二,你只是个痞子生的臭货。” 众人哗然,虽然此事在京中也有传,但是到底不曾证实,如今听陈玲珑当面说出来,大家都震惊啊。 敢情,那位死去的丞相,带了好多年绿帽子却不自知。 大家在为丞相鞠一把同情的泪水时,夏婉儿听得此言,羞辱得一张脸涨成了猪肝,二话不说,挽起袖子以当仁不让响叮当之势就冲了上去,与陈玲珑扭打在一起。 这夏婉儿昔只是个纤弱的姑娘,没想到经历了一段磨炼之后,竟变得力大无穷,这一扑就把陈玲珑扑倒在地上。 那陈玲珑也不是好欺负的,一把揪住夏婉儿的头发,膝盖一顶,夏婉儿便滚出一边去,陈玲珑骑在她的身上,左右开弓,一巴掌一巴掌地下去,直打得夏婉儿哭爹告娘的大喊。 第八百三十九章 哀家也是穿越的 子安放下帘子,淡淡地道:“走吧。” 伶俐虽然看得正过瘾,却也免得被人看到王妃。毕竟,王妃也是从相府出来的女儿。 伶俐吩咐车把式。“走吧。” 子安出行没有什么排场,因此,竟无人知道坐在马车里的就是摄政王妃。 车把式吆喝了一声。挡道的人纷纷让开。 马车走出很远,还能听到夏婉儿的尖叫声及玲珑夫人的咒骂声,她如今已经没了相府宠妾的派头了。浑然一个鄙的市井妇人,母女两人的争持怕是越发的难看了。因为,还能听到围观百姓的哄笑声。 人群中,忽然有人看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方才的马车似乎是摄政王府的,里面坐着的人会不会是王妃呢?” “是啊,我也认得。似乎是摄政王府的马车。莫非王妃刚才停在这里看了?那可真是解恨啊,听闻昔这母女两人对王妃可差了,使劲欺负。沦落至今。也是她们的报应了。” 众人纷纷看过去,马车已经在拐角处转了,只能看到马车扬起的轻尘。 陈玲珑和夏婉儿也听到了热议纷纷,两人都停下了手,怔怔地看着街角。 陈玲珑站起来,寒着一张脸道:“你走吧,傍着你的太子享福去,别来找我。” 夏婉儿也站了起来,理了理凌的发鬓,瞧着案板上的,了口水,贪婪地道:“我走可以,我知道银子你是还不起的,你得给我一块。” 那屠夫冷笑一声,“想吃,拿银子来。” 他一刀砍在一块骨头上,案上强烈颤抖了一下,几乎坍塌,夏婉儿吓得一个哆嗦,不甘心地瞪了陈玲珑一眼,“瞧你找的什么人?丢人不丢人?” 说完,仿佛是怕屠夫打她,急忙便跑了。 陈玲珑哼了一声,也伸手理了一下发鬓,回到屠夫的身边吆喝道:“走开走开,不买的都走开,别妨碍老娘做生意。” 屠夫恶狠狠地道:“净招惹那些是非之人,今晚回去你就知道!” 陈玲珑缩了一下脖子,眼底闪过一丝恐惧,却是不敢言语。 远去的马车里,子安虽然看不到这最后的一幕,但是,她大概知道这母女过得什么样的子。 之前,她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没能杀了这母女和废太子为原主报仇,但是,如今看她们活得如此狈,也总算解恨,这样苟且地活着,比死了更叫人痛快。 只是心疼霖霖,竟摊上这样的母亲,霖霖的痴傻,或许也是福气。 来到熹微,路公公在殿前候着,见子安来到,急忙上来,“老奴参见王妃。” “公公稍等,我先去给老祖宗请安。”子安道。 “王妃请,老奴在这里候着您。”路公公恭谨地道。 子安微微颌首,让狄水与贺云在外面候着,只带着伶俐进去。 今本是早朝,但是太皇太后没上朝,而是让慕容桀和梁王去上,梁王与慕容桀一样有监国之权,听慕容桀暗示过,今天上朝,应该会有一场仗打,其主题便是,后是否能干政及一个不能人道的王爷,是否要与大梁国的懿儿郡主和亲。 子安想象到这应该是一场辩论大战,而且,参与辩论的选手都是国中顶尖的人,正反双方肯定会请来名士参与。 阿蛇姑姑领着子安进入殿中,掀开帘子的时候,让伶俐在外面站着,只许子安一人进去。 太皇太后半依在榻上,手里执着一卷书,子安走过去,规规矩矩地跪下请安。 太皇太后头也不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起来!” 子安站起来,因着距离相近,她瞧了一眼太皇太后手中的手,怔了一下,眼睛,那书上是白纸,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坐吧,吃了早饭没有?”太皇太后问道。 子安也不知道坐哪里,总不能跟她一块儿坐在榻上,瞧瞧身边,也没有椅子,椅子都远远地,距离这么远,说话靠吼吗? 还是阿蛇姑姑体贴,搬来一张椅子,“王妃请坐。” “谢姑姑!”子安坐下来,显得十分拘谨。 对着这位曾经百般为难过自己的龙太后,子安总是难以轻松得起来,就算明知道她现在对自己已经没有恶意,只是,“童年影”已经形成,弃疗。 “你很怕哀家吗?”龙展颜见她坐得直直的,放下书蹙眉问道。 “不怕!”子安再端正了一下骨,不怕……是不太可能的。 “那你坐这大老远做什么?” 子安连忙把椅子挪近一点,便闻得她身上有一股子莲花的香味,心里暗暗诧异,这深秋初冬,哪里来的莲花? 不过,眼角余光却看到她方才放下的那本书,封面有一朵莲花和一个卍字符号,似乎还发出金光,她定睛一看,却并没发光。 哎,她对太皇太后的心理恐惧,已经影响了视力。 “老七都跟你说过了吗?温意那妮子,过两天会抵达京城。” 子安点头:“回太皇太后的话,王爷已经说过了。” 原话,正是这一句,过两天抵达,但是这都过去五天了。 “嗯,听说你要拜她为师。”太皇太后问道。 “是有这样的打算。”子安双手放在膝盖上,眼观鼻,鼻观心,心有些颤抖。 太皇太后又嗯了一声,“温意的医术高明,你多跟她学学,尤其,你们来自同一个乡下,沟通起来也比较方便。” 子安的心再颤抖了一下,“是!” “你……”太皇太后见她还是这般拘谨,便不悦地道:“你知道哀家的意思吗?” “呃……知道,知道。” “那你说说,哀家说的是什么意思?”太皇太后盯着她。 子安老实地说:“您说,温意也是穿越人士。” “哀家也是。” “是……啊?”子安瞪大眼睛,虽然早料到,但是,她如此直白地说出来,还是叫子安好一顿震惊。 “你来到这里,也是哀家安排的。” 子安这下子彻底石化了,猛地抬起头看着那位兀自散发着威严的人,声音颤抖,“您说什么?” 就是你害我在这里受尽封建朝代的苦? “很奇怪吗?若不是哀家救你,你早就死了。”太皇太后哼了一声。 子安讪讪地笑了一声,“这个……这个,着实叫我意外。” 更意外的是,您老人家怎么会有这种能力? 第八百四十章 终究是舍不得 子安想起老太君说太皇太后的事情,特意隐瞒了她的身份,想来。她的身份大概是和小方之类的驱魔大师。 只是,这么说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鬼? “世界若是没鬼,你的魂魄为什么能住在人家的躯体里?”太皇太后像是悉了她心底的想法,一言戳穿。 子安想了一下。“确实,有些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得了。今哀家不是和你探讨科学。” 阿蛇姑姑端了茶上来,先呈给子安。子安连忙站起来,把手里的茶端给太皇太后,“您先喝。” 知道她能跟灵魂打道。子安越发的敬畏。 太皇太后没接,只是看着她,像是有些无奈地道:“子安,哀家跟你说这些。是希望和你拉近距离。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你倒好,像见鬼似的对哀家。你之前也没这么怕哀家的。如今这是怎么回事?”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