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亨忙道:“微臣在。” 靖康帝道:“朕虽贵为天子,实则一介凡人,才德远逊于历代先祖先帝。自继位之 起,朕兢兢业业、如履薄冰,不敢有一丝懈怠,唯恐辜负了先祖和天下百姓……” 王亨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忽然就慷慨 昂起来? 那时,君臣已走到乾元殿附近,王亨眼角余光瞥见巍峨壮观的乾元殿一翘角飞檐, 受庄严了些,就听到—— “……朕依靠列位臣工治理天下! 卿是朕的股肱之臣,赵寅三位世子亦是朕的股肱之臣;朕需仰仗左相右相等老臣,更需要王 卿和赵 卿这样的年轻臣子,不然朝廷后继无人。朕不会放过一个 臣贼子,也不想冤屈一个忠臣良将。 卿要替朕肃清吏治、辨明忠 。望 卿谨记!” 王亨明白皇上的 慨从何而来了,正容道:“请皇上放心,微臣定将此案彻查清楚,让皇上辨明忠 。” 靖康帝点头,道:“朕命你:不论查到什么、涉及何人,都要追查到底,不必顾忌。”这是暗示他,若对先帝六皇子之死起疑,也要放手追查,不必顾忌了。 王亨躬身道:“微臣领旨。” 靖康帝直抒 臆后, 中畅快了些,又道:“你可知朕为何答应梁心铭在徽州修路?又命他主持?” 那条路并非急需要修,不是迫在眉睫的工程,朝中大小事不知多少,他实在不必花心思在一条还没影的路上。 王亨道:“微臣不知。” 靖康帝道:“朕要用他!朕要重用能臣良将,兴盛大靖!” 王亨怔住——皇上如此看重梁心铭? 靖康帝继续道:“朕要重用梁 卿,又不能随意提拔他,只能让他多做事,立功,然后名正言顺重用!” 王亨肃然道:“微臣明白了。这次让梁心铭和俞希文比拼,也是皇上有意为之吧?” 靖康帝道:“不错!不磨砺,不足以成大器!” 他看向皇城东方向,皇城东门外不远就是松山,松山上坐落着慈安寺,广惠方丈的话言犹在耳。 梁心铭,他期待的良臣! 王亨看着靖康帝,又喜又忧。 喜的是皇上如此看重梁心铭,这对她非常有利;忧的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将来梁心铭身份公开,皇上会不会觉得梁心铭辜负了他的信任而不肯饶恕她? 王亨最近每晚都在翻阅史书,反复研读玄武女将军的生平。玄武女将军也是受到莫大冤屈,然后女扮男装,投军从戎,最后立下大功,才得到当时的永平帝赦免欺君之罪。永平帝之后是英武帝,他更加别具一格,不但开了历朝历代所没有的先例,允许女子可以从军,还让玄武女将军正式参与朝政。有这样的先例,王亨怎能不利用!他想从历史中找出可以借鉴的地方,为梁心铭寻求一条生路。 想必梁心铭也是打的这个主意。 他们夫 总是心有灵犀。 王亨看着靖康帝,很想问他,对玄武女将军其人其事的看法,眼下若有一女子和玄武女将军一样,他会不会像他的先祖一样赦免她、重用她? 可是,他不敢问。 梁心铭正被质疑的 时候,他这么问,用意太明显了,难免不让靖康帝疑心真相,反 巧成拙。 他只能道:“皇上宏图大志,微臣 佩。微臣定竭尽全力辅佐皇上,开创大靖繁荣新貌!” 他也要努力立功,人家立功是为了“夫贵 荣”或“名垂青史”,他只要皇上能赦免梁心铭就 足了。 一句话把靖康帝说笑了,“你就会说话。” 君臣两个说说笑笑地往御书房去了。 在乾元殿另一边,左端 默立良久。 他今 在文华殿当值。 他知道靖康帝今天在御花园召见王亨赵寅等人,也清楚皇上的用心,皇上没叫他,他并不在意。他因有事要回禀,打听到那边散了,才往御书房来,便看见了这一幕。 这一刻,他的心情很复杂。 靖康帝是左端 一手教导并扶持起来的帝王,左端 看着他从一个懵懂少年成长为九五之尊,期间经历多少坎坷。现在,年轻帝王终于大权在握,坐稳了皇位,对他也不像以前依赖了,朝中也 了许多新的能臣、贤臣。 对此,左端 只有高兴的。 他要造就的是一代明君,并不是一个傀儡皇帝;他要成为一代贤臣,而不是独揽朝纲的 臣。 可是眼下,他却 到嫉妒。 皇上提拔擢用任何有识之士,左端 都不会嫉妒,因为那是明君该有的治国态度。然皇上对王亨不仅重用,还和他如挚友知己般投契,这才让他嫉妒。就像情 中的女人看到心 的男人和另一个女子相 了,那 觉痛彻心扉。 他觉得,皇上正离自己越来越远。 左端 心情怅然、落寞,再不想去御书房见驾,转身走了。他也没兴致去靖康帝面前说王亨的坏话。——这是朝堂,不是女人争风吃醋的内宅。 未时末,王亨才出 。 第382章 阻拦 他一路走一路沉思,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出了皇城南门,只见一安正和姚褀等在 门外,见了他忙 上来,道:“大人可出来了。云萝郡主出事了!” 王亨疑惑问:“郡主又出什么事了?” 上次被掳还没查明呢,又出事了! 一安道:“是这样的,刚才靳姑姑派人来说,郡主……”他一边说,一边引着王亨往长安大街的如意楼去,还有两个护卫等在如意楼,马匹也寄放在那。 王亨听了,眉头微蹙。 刚走到长安大街,不等护卫牵马来,忽从如意楼里快步走出一个身穿铠甲的官兵,来到面前,躬身施礼道:“王大人,我家世子有请。” 王亨一看,原来是赵寅的亲卫头领李寒,便道:“本官现有急事处置。告诉你家世子,改 再会。” 李寒却不动,道:“世子让属下带句话给大人:他知道大人要去哪里,劝大人还是别去的好,否则后悔莫及。” 王亨听这话内有文章,不由停步。正踌躇间,忽听头顶上传来一声 悉的清啸,抬头一看,只见赵寅从二楼窗口俯视他,眼神冷肃。他当即抬脚,向如意楼走去。 李寒忙在旁引导,一直上了二楼。 来到一雅间外,推开门,让王亨进去。 王亨进去,绕过大 屏,只见偌大的雅间内,只有赵寅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桌上摆着一些干鲜果品和 致下酒小菜,又有一银壶和酒杯,正自斟自酌。 王亨随手摘了官帽,递给一安,只可惜没有衣服换,但他并不因此就束手束脚,走到桌旁,往椅上一坐,摆了个很闲散的姿势,靠着,问赵寅:“世子为何阻止本官?” 赵寅先示意随从帮他斟了杯茶,又倒了杯酒,待人都退出去了,才道:“大人不想娶云萝郡主,就别去找麻烦。” 王亨一怔—— 他怎知他不想娶云萝郡主? 又为什么要阻拦他? 他锐利问:“你怎知我不想娶?” 赵寅回道:“你想娶就去呀。” 王亨盯着他,认真道:“本官以为:世子该怂恿本官前去。本官若娶了云萝郡主,就不会打苏姑娘的主意了,世子也少了个情敌和对手。之前在御花园林世子还说这事呢。眼下世子为什么要阻拦本官呢?” 赵寅淡淡道:“你不会娶苏姑娘的。” 顿了下又道:“她也不会嫁你。” 王亨揶揄道:“世子这是对自己有信心呢,还是相信本官,又或者是对苏姑娘有信心?” 赵寅没回答,只瞅了他一眼便垂眸,不像不屑说,也不像不愿说,仿佛他们各自心知肚明,不用说! 王亨心一凝。 王亨没将心里的疑惑表 出来,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下,一饮而尽,一面吃菜一面问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赵寅道:“今天明 长公主府举办诗会,云萝郡主遭到羞辱和冷遇,和誉王府的姑娘对上了。” 王亨道:“世子怎么知道?” 赵寅道:“她们已经散了,誉王府的马车和云萝郡主的马车在街上相撞,郡主又受伤了。本世子正好经过看见,又听妹妹说了事情经过,才知道的。” 誉王府和王家结亲的打算落空,崔夫人找皇后的事也已经被有心人知道了,有皇后 手,大家都认为王亨娶定了云萝郡主,一时间对此事议论纷纷。 姑娘们看云萝郡主不顺眼了。 不仅是嫉妒,还不喜她耍手段。 誉王府的姑娘骂云萝郡主做过婢女的人行事下 ,整天装可怜,实则心机险恶,被掳走 本就是自己在演戏,目的就是让王亨救她,博取一个好姻缘。 云萝郡主虽然自小混在教坊司,后来在王亨身边做婢女,在德馨院那段 子她别的没学会,把思雨和慕晨的处事手段,以及王亨骨子里的傲气学了个十足。 现在她虽不在王府了,自忖不能丢了大爷的脸面,因此面对誉亲王府的姑娘毫不示弱,反 相讥道:镇南侯府已经被福亲王给 得家破人亡,只剩她孤零零一个孤鬼。誉王府不如学福亲王,派人把她给杀了,岂不干净! 她气愤地想,亲王怎么了? 皇室人又怎么样? 反正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皇室血脉是尊贵,但也最容易遭皇上忌惮。誉亲王府的姑娘这样嚣张,誉亲王也嚣张。皇上几年前才处置了福亲王,这誉亲王就敢这样,皇上能喜 吗? 赵寅瞅着王亨道:“看来被你言传身教过的人,行事就是不一般,说话行事都带着你的气势。” 王亨不悦道:“什么带着我的气势!” 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今天还告诉皇上他有隐疾呢。 祖母也并没有答应古夫人为云萝郡主的提亲,誉亲王府的姑娘这吃的是哪门子醋和云萝争吵? 该吃醋的人在徽州呢! 可是他若不管也不行,事情因他而起,他不表明态度,心里膈应,万一再被人说是默认了亲事怎么办? 因此他又问赵寅:“现在怎样了?” 赵寅道:“誉王世子和方磊去了。” 王亨道:“可排解开了?” 誉王世子是个只会玩的,让他处置这事恐怕有点难;方磊倒是有手段,可又是外人,不便 手。 赵寅道:“没排解开,但也制止了矛盾 化。誉王世子……素来嬉皮笑脸的,又惯会 科打诨,她们想吵也吵不起来。反正你别去,你若去了,不论你怎么说,麻烦都免不了。”顿了下又道:“不过,就算你不去,也还是一样麻烦。这事你打算怎么应对?” 王亨冷笑道:“什么麻烦?本官有隐疾,多少年的老 病了。本官讨厌一切女人!谁敢 本官?” 这天底下能 他成亲的人还没出生呢,便是皇上也不能,任何事他都会听从旨意,唯独这件事不行。 赵寅道:“哦!”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