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宅幽处，静夜里灯烛明照，绣嫣一直在旁陪着吴玉霜。 吴玉霜只觉得肺腑熬煎得厉害，有一团无法下咽的浑浊之物梗在 口，她吐了一次，又喝了些调治肠胃的药，这才觉得好些。 “咳咳…” 侍女端来清茶为夫人漱口，又有人把秽物端了出去。 “夫人可好些了？”绣嫣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吴玉霜的 角：“还难受吗…” 她的眼角眉梢都 着担忧，心疼地微微蹙眉，有些慌神的样子，吴玉霜看到她的这副神情，心里竟然获得一丝 足，寧愿自己病得再重一些，让绣嫣的痛惜更多几分。 吴玉霜点了点头，对其他下人道：“都回去歇息吧。” 屏退了所有侍从，寝房内只剩下 妾两人。 绣嫣略一思索，又把自己做的桂花糕拿出来，白天并没有吃完，还剩下了三块。 “夫人刚才把晚餐都吐了，若还有胃口，吃一些这个吧，免得夜里饿了。” “你总是事事都能想到。”吴玉霜浅笑道，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这些小事，红砚姐姐她们也一定想到的，只不过夫人更喜 我，才显得特别了。”绣嫣笑道。 “哦？那你说，有什么是她们想不到，只有你能做的。” 吴玉霜说着，温静如秋水的眼睛看向绣嫣的双眼，绣嫣也看向她，眼神在空中一触，像两隻灵巧的蝴蝶在空中牵 一瞬，引起心池涟漪。 绣嫣微微垂眸，眼眸 转，红上染了意味深长的笑意：“要我说…” 吴玉霜也低垂着眼，手指缓缓绞着软薄的素白手帕，手帕好像一团云雾或浪花，在指尖默默翻腾。 “我会弹琵琶，唱曲子。”绣嫣含笑道。 “还没听你唱过呢。” “夫人想听吗？” 吴玉霜点了点头。 “已经入夜了，不如明 再唱。”绣嫣笑道。 吴玉霜摇了摇头。 她小时候听话惯了，每循规蹈矩，偶尔也想任 一次。 “好，我去拿琵琶来。” 绣嫣取来自己的琵琶。 一把上好的花梨木琵琶，背板上用螺鈿贴着云一般的花朵，琴头上雕饰着鎏金紫燕，这把 緻的琵琶是绣嫣的上一位主人所赠，因为音 上好，绣嫣还没卖掉它。 绣嫣坐在 边，先握着弦轴调了调音调，然后戴上义甲，手指弹挑几下，轻柔縹緲的乐音就顺着指尖淌而出。 “你不问我要听什么？”吴玉霜问。 绣嫣浅笑道：“我弹的这一段夫人一定喜。” 说罢，绣嫣款 冰弦，弹了《牡丹亭》惊梦一折。 她有意 低了乐音，手指上的动作小而轻，乐音如同月光下的清浅溪，在这静夜里显得格外朦胧 离，就像是从梦里传来的声音一般，又像隔着细纱透出来的暗香，连烛焰也没有惊动。 “裊晴丝吹来间庭院，摇漾 如线……” 绣嫣唱起了步步娇，吴玉霜一听便已如醉如痴。 “你道翠生生出的裙衫儿茜，艷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 好是天然…” 吴玉霜喜牡丹亭。 绣嫣之前注意到吴玉霜前放着两本常看的书，都是胭脂的封面，一本《牡丹亭》，一本《西厢记》，写的都是情之所至，为情而生，为情而死。 吴玉霜表面上冷静淡然，但心中却蕴藏着血与火一般炽烈的情念，绣嫣是这样揣摩的。 牡丹亭中的小姐杜丽娘于梦中见到自己的意中人，现实触手可及的世界于她而言不过是緻的牢笼，朽败虚假的幻象，她的情思綺念则淌成了一条隐秘的、甘甜的河，氤氳着浅红的玉光，一直注入到梦境的湖泊中去。 那意中人是这河水凝聚而成的一缕幽魂，是她如女媧般洒泪成珠落在地上立起来的人，剔透，完美，每一滴血每一滴泪都与她联结、共振。 一曲终了，吴玉霜如梦初醒。 “绣嫣，你是我梦里的人吗？” 如果是梦该有多幸运，这样再也不会担心失去你。 如果是梦该有多不幸，这样真切的美好都未发生。 绣嫣放下琴，对吴玉霜说：“夫人只把我当成梦里的人吧，我也会把夫人当做梦里的人。” 如果是梦里的人，吴玉霜会对她做什么……？ 吴玉霜缓缓抱住绣嫣，吻上了她的嘴，绣嫣顺从地抱住她，只是任她动作。 近似于试探地亲吻过后，吴玉霜又向下吻去，嘴近乎耳鬓廝磨地落在绣嫣的脖颈。 温热的身体贴合在一起，吴玉霜听见绣嫣的呼 声变了节奏。 绣嫣解开自己的衣衫，出雪白的、沁着香气的柔软肌肤，她以一种被享用的姿态接受着一切，一道被品尝的佳餚，绣嫣一直很清楚自己在关係中的位置。 然而出乎所料的是，吴玉霜却在近乎讨好似的亲吻着她，似乎是在摸索怎样才能让绣嫣也得到快乐。 绣嫣几乎不敢相信吴玉霜在做什么。 从前都是她在取悦主人，被主人玩，但这一次…吴玉霜似乎在取悦她一样。 吴玉霜对待丈夫都不曾如此有心，她笨拙与生涩地抚摸着绣嫣的 肢，观察着绣嫣的神情和反应，却发现绣嫣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吴玉霜的脸颊更红，绣嫣在电光石火之间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于是扭过头，将吴玉霜的手放在自己前。 吴玉霜摸到了绣嫣的心跳，鲜活温热，跳得很快很快，绣嫣闭着眼睛，口起伏着，她不敢看夫人的眼睛。 如果是梦里，她也会她。 剥掉主人和僕人的外衣，将与妾，高与低，贵与 一併拋落。 更加赤 地相见。 *“裊晴丝吹来间庭院，摇漾如线……”“你道翠生生出的裙衫儿茜，艷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常一生好是天然。”——汤显祖《牡丹亭》ｃＯＭIｃ5.coM |
口，她吐了一次，又喝了些调治肠胃的药，这才觉得好些。 “咳咳…” 侍女端来清茶为夫人漱口，又有人把秽物端了出去。 “夫人可好些了？”绣嫣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吴玉霜的
角：“还难受吗…” 她的眼角眉梢都
着担忧，心疼地微微蹙眉，有些慌神的样子，吴玉霜看到她的这副神情，心里竟然获得一丝
足，寧愿自己病得再重一些，让绣嫣的痛惜更多几分。 吴玉霜点了点头，对其他下人道：“都回去歇息吧。” 屏退了所有侍从，寝房内只剩下
妾两人。 绣嫣略一思索，又把自己做的桂花糕拿出来，白天并没有吃完，还剩下了三块。 “夫人刚才把晚餐都吐了，若还有胃口，吃一些这个吧，免得夜里饿了。” “你总是事事都能想到。”吴玉霜浅笑道，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 “这些小事，红砚姐姐她们也一定想到的，只不过夫人更喜
我，才显得特别了。”绣嫣笑道。 “哦？那你说，有什么是她们想不到，只有你能做的。” 吴玉霜说着，温静如秋水的眼睛看向绣嫣的双眼，绣嫣也看向她，眼神在空中一触，像两隻灵巧的蝴蝶在空中牵
一瞬，引起心池涟漪。 绣嫣微微垂眸，眼眸
转，红
再唱。”绣嫣笑道。 吴玉霜摇了摇头。 她小时候听话惯了，每
一次。 “好，我去拿琵琶来。” 绣嫣取来自己的琵琶。 一把上好的花梨木琵琶，背板上用螺鈿贴着
緻的琵琶是绣嫣的上一位主人所赠，因为音
上好，绣嫣还没卖掉它。 绣嫣坐在
边，先握着弦轴调了调音调，然后戴上义甲，手指弹挑几下，轻柔縹緲的乐音就顺着指尖
冰弦，弹了《牡丹亭》惊梦一折。 她有意
低了乐音，手指上的动作小而轻，乐音如同月光下的清浅溪
离，就像是从梦里传来的声音一般，又像隔着细纱透
如线……” 绣嫣唱起了步步娇，吴玉霜一听便已如醉如痴。 “你道翠生生出
好是天然…” 吴玉霜喜
声变了节奏。 绣嫣解开自己的衣衫，
肢，观察着绣嫣的神情和反应，却发现绣嫣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吴玉霜的脸颊更红，绣嫣在电光石火之间明白过来她想做什么，于是扭过头，将吴玉霜的手放在自己
一併拋落。 更加赤
地相见。 *“裊晴丝吹来间庭院，摇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