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就设在百芳阁中,碍于礼法,此处参宴的自然都是些女宾,不过又因着身份,拂清与晏明云这样的侧妃,只能去到偏殿。 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侧室们再怎么不 ,也只得遵守,一行人又相跟着来到了偏殿。 因宁王比安王年长,按照辈分排位,拂清自然坐到了晏明云的上首。 前有 人引路,她脚步轻快,很快便入了座。 而晏明云因有孕在身,路走得慢了些。 这也本没有什么,在场众人知道她有孕在身,便都在等她,哪知眼看她要入座的时候,忽然脚步一个趔趄,似乎要跌下去,众人立时心间一惊。 而要知道此时,她正在拂清身边。 拂清眼疾手快,当时便伸手牢牢扶住了她,众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纷纷问道,“晏侧妃没事吧?” 没成想,晏明云并未回答,而是怒看着拂清道,“你好端端的绊我做什么!” 众人一惊,顿时看向了拂清,目中纷纷存 了怀疑。 拂清却并不见慌张,笑了笑,道,“妹妹糊涂了吧,我好好地哪里绊你了?” 晏明云冷笑,“你不承认也没有用,你若没绊我。我好好地走路,怎么会要跌倒?你明知我有孕在身还故意绊我,到底是存了什么心?” 这一连串的问题发出,仿佛拂清真是罪魁祸首了一般,哪知拂清却摇了摇头道,“妹妹看清楚了吗?我们可是同门姐妹,你有了孕,我高兴还来不及,我为什么要害你?再说了,我若存心害你,刚才又扶你做什么?” 说着抬了抬手,叫众人看得清楚,她的手还握在晏明云的胳膊上,没来得及松开呢。 众人见状,目中纷纷存了些玩味,晏家姐妹俩这是唱的哪一出? 然正在此时,却有一 女上前道,“安王侧妃怕不是多心了,奴婢刚才看的清楚,是您自己走路不小心,才没有站稳,宁王侧妃坐得端端正正,怎么深脚来绊您呢?” 晏明云一怔,立刻看了过去,问道,“你是何人?” 那 女笑道,“奴婢司宴处掌事云雁,今 有幸伺候各位娘娘入宴。” 这话一出,众人便确信岂不是宁王侧妃的人了,而有人作证,也能证明晏明云方才确实冤枉了人,便纷纷劝道,“既然没事,那安王侧妃就快些入座吧。” 云雁也在旁道,“侧妃快些就坐吧,今 乃是皇后娘娘寿辰,可别耽误了及时才好。” 晏明云知道这一计不成,便只好坐了下来。 哪知拂清却又对云雁道,“我看安王侧妃今 的鞋子或许有些不合适,她婢女又不在身边,慎重起见,还是请这位姑姑给寻一个专门伺候的人吧,免得待会儿不慎,脚下再滑了可怎么办?” 云雁笑笑,立时应是,“还是宁王侧妃想的周到,奴婢这就去。” 不多会儿功夫,便有一看上去很是伶俐的小 女到了晏明云身边。 晏明云无话可说,只能接受下来。 宴席也随之开始了。 她们毕竟是侧妃,身份受限,席间也没主殿中那般热闹,看起来颇有些安静。 不过有 悉的各自 谈,无人打扰,也还算惬意,然而谁知吃到一半的时候,却听有人问道,“侧妃,您没事吧?” 众人循声望去,见说话是先前云雁派来伺候晏明云的小 女,而她问的人,无疑便是晏明云了。 却见晏明云眉间蹙起,颇有些艰难的样子,道,“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怀了孕的人肚子不舒服,那可不是小事,小 女一听,立时去叫掌事 女云雁过来。 而云雁则赶忙问道,“侧妃怎么样?要不要去传御医?”目中却还有些怀疑。 然晏明云似乎真的不舒服了,白着脸点了点头。 云雁遂不敢耽搁,赶忙差人去请御医,又叫人立刻去禀报皇后。 谁料正在此时,却见晏明云忽然伸手指向拂清,道,“一定是你,是你向我下了什么毒手……” 第六十四章 随着晏明云的这一指, 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都落在了拂清的身上。 拂清则眉间一凝, 叹道, “妹妹若是不舒服, 赶紧叫大夫瞧瞧才要紧, 这众目睽睽的,我如何能害你?” 说着看了看其他人。 然而此时,周遭众人都在看热闹,尤其眼见晏明云不像是装的,心知事情严重 ,竟然谁也不敢轻易做声了。 不过到底还是有明白人, 云雁劝晏明云道,“侧妃还是先不要太 动吧,御医马上就来了,您的身子要紧。” 晏明云还想说什么, 然而忽然腹间一阵剧痛袭来, 终于不得不闭上了嘴巴。 ~~ 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 曲, 偏殿里的酒宴可吃不成了, 晏明云被送去后殿歇息,御医也随之匆忙赶到,而安王妃自然也不能再清闲了,也从外头的宴间撤了下来。 好歹顶着义姐的名号,拂清也不好走开, 遂同众人一道, 在旁等着御医的诊断。 一阵过后, 御医似乎有所判断了,手指从晏明云腕上抬了起来,安王妃于是一脸关切的上前问道,“御医,现在怎么样了?大人孩子都好吧?” 却见御医凝眉摇头,“侧妃这胎像,怕是不妙啊!” 众人当即一惊,大夫说不妙,看来当然是不妙了! 所有人都无比同情的去看晏明云,却见她听了这个消息微微一顿,而后,依然手指拂清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道,“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你这个毒妇,居然连一个没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 果然,随着这一声,众人的目光又汇集到了拂清身上。 拂清眸中一凝。 ——身为一个孕妇,得知胎儿不保,首要的不该难过伤心吗? 为何这些都并未在晏明云面上看见? 她当然早就看出晏明云要栽赃她,只是原本还奇怪,她先前那次假意在自己身边滑到,会不会有些太过冒险,太不拿自己的孩子当回事了…… 可现在看来,晏明云怕不是早已知道自己的胎像不好了,所以今 才有备而来。 拂清在心间微微摇了摇头。 既如此,那就索 全都挑明了,也叫众人看看,这安王府里头,都藏了些什么货 ! 眼看着尚未出世的孙儿不保,皇后自然不可能再优哉游哉的过什么寿宴,很快便从席间退下了。 而男宾那里,得了消息后,安王也很快赶了过来。 随后,却见宣和帝也过来了,身后竟然还跟着萧钧。 拂清稍有些意外。 其实今 之事,就算他不来,她应该也能应付得了。 不过不得不承认,见到他的瞬间,她的心确实有种踏实的 觉。 然而此时顾不得这些,不远处的殿室中,晏明云似乎已经开始出血,虽然隔了些距离,但嗅觉 锐者,还是能闻到淡淡血腥味,加之她时不时的呼痛声隐隐约约的响起,令人心间烦躁。 此刻,安王萧瑀紧锁眉头,问安王妃赵氏,“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掉了?本王叫你对她看顾这些,你是怎么看顾得?” 赵氏一脸惶恐的道,“王爷明鉴,妾身冤枉啊,今早同侧妃出门的时候她还好好的,便是开宴前也没见有什么异常,方才妾身在主殿陪母后吃酒,侧妃可是去了偏殿的,就分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出事了,妾身也不知道究竟为何啊!不过……” 她语声一停,颇有些犹豫的样子。 萧瑀忙问,“不过什么,这时候了还卖什么关子?” 赵氏看了看拂清,续道,“不过妾身听说,偏殿里入席的时候,侧妃与宁王侧妃仿佛闹了些什么不愉快,便是方才,还一口咬定是宁王侧妃害得她呢……” 这话一出,安王,皇后,甚至宣和帝都朝拂清看了过来。 而萧钧,则下意识的将拂清往身后挡了挡。 萧瑀见状稍稍一顿,立时上前两步,问萧钧,“长兄,此乃我第一个孩子,对我极为重要,现在非小打小闹,希望你能不要袒护,还我一个公道!” 语气颇有些咄咄 人的意味。 却见萧钧面上肃敛,身姿却毫不见退让,依然将拂清护在身后,道,“不过一面之词,现在要我还你公道,恐怕为时尚早。” 萧瑀一顿,却见上座的皇后眼珠转了转,意有所指的道,“她们本是自家姐妹,照道理说,宁王侧妃没有理由害自己妹妹的,此事会不会另有隐情?” 这话看似在为拂清开 ,然而落在宣和帝耳朵里,却生出了怀疑。 宣和帝不是不知,晏明云的生母陆氏因何而死,如若说这明珠是对陆氏怀恨在心,从而要迫害晏明云,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这若只是晏家后院争斗,宣和帝本也懒得管,但须知此时受害的却是自己的孙子,宣和帝当即将面 一沉,看向拂清,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一声令下,拂清只得出列,却依然不慌不忙的道,“请陛下明鉴,妾身是冤枉的。方才在偏殿开宴前,妾身本已入座,可安王侧妃路过妾身身边,却忽然滑了一下,我伸手将她扶住,她反而一口咬定是我害她,所幸旁边有侍宴的 人作证,才还了我清白,安王侧妃这才去入座。后来饭吃了一半,她又忽然腹痛,非得说是妾身害得的,可那时妾身正在自己座位上吃饭,青天白 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去害她?” 话到此,她特意给宣和帝磕了个头,十分恳切的道,“妾身实在冤枉,还请陛下做主。” 这样一说,确实没什么可疑之处,宣和帝听了,面 思忖状。 却听安王妃赵氏同拂清道,“那你的意思,是明云妹妹故意栽赃你了?那可是她的亲生骨 ,无冤无仇的,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骨 来栽赃你?” 却见拂清冷笑了一下,看着她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是有多么大的仇恨,会叫她拿肚子里的孩子来冤枉我?不过更奇怪的是,她方才可连摔都没摔,孩子居然就这么掉了,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蹊跷啊?” 这话一出,只见赵氏目中明显一凛。 拂清不再去看她,而是同宣和帝道,“事关皇家血脉,这不是小事,妾身恳请陛下严查,不仅还妾身一个公道,更应该还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公道。” 她话音落下,萧钧也向宣和帝垂首,“父皇,依儿臣看,此事大有蹊跷,还请您下令严查,不要放过真正心存歹毒的人。” 宣和帝颔首,终于发话道,“说的不错,是该好好查一查,先去把方才偏殿内侍宴的人叫来。” 身边大太监高贺立时应是,出去传人,没过多久,就见云雁领着几人入到了房中。 不用宣和帝开口,高贺问道,“方才开宴前的情景究竟如何?宁王侧妃有无推绊过安王侧妃?” 云雁面不改 的摇头,道,“那时宁王侧妃已经入了座,安王侧妃走得慢,走到宁王侧妃身边的时候,她自己脚滑趔趄,还是宁王侧妃伸手相扶,才叫她免于摔倒,奴婢看的清清楚楚,当时只以为是安王侧妃吓着了,才胡 冤枉人,至于后来,二位侧妃各自吃饭,相安无事,座位隔得远,不可能有接触。” 话音落下,其身后的太监 女也都纷纷点头。 这边算是彻底解除了拂清的嫌疑了,高贺挥手命人退下,又躬身向宣和帝请示下一步这该怎么办。 却见宣和帝面 彻底沉了下来,目光冷冷的扫过萧瑀与赵氏,甚至还有皇后,发话道,“传太医院院判,好好给朕查查,这晏氏为什么会小产,今 没有个说法,谁都不许离开!” 谁都不许离开,这句尾音很重,直叫人心间一凛。 安王悄悄瞅了瞅皇后 ,而皇后则悄悄瞅了瞅安王,母子俩俱是 目疑惑。 至于赵氏,似乎有些惶恐,却偏偏强撑着不敢 出。 而萧钧则伸手,将拂清搀了起来,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宽袖之下,大掌悄悄握了握她的指尖。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