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恒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速把亥手中的剑。 虽然没听懂速把亥刚才在说什么,但从速把亥痛苦的眼神中也能猜出一二。 速把亥有求死之心。 这不难理解。 在辽东一线上,速把亥领导的泰宁部落,可谓最强悍的一支,与李成梁 手多年,虽然也以失败居多,可像今天这样一败涂地,还没有过。 哦,今天不仅仅是败,而是亡。 看着自己部属一个个倒下,速把亥自己又被生擒,他岂能无动于衷?哪怕只有一个人数落他这个首领的不是,都会令他痛不 生。 可,该恨谁呢? 此时,无能为力的他,恐怕只能恨他自己,将全部的罪责归结到自己头上。 而像他这样的枭雄,又绝不甘心死在别人手里。 自杀,似乎是他们最喜 的方式。 速把亥道:“投降不让,难道死都不让吗?” 水墨恒带着几分轻蔑,“哼”了一声:“亏我水墨恒还把你当作对手,死能解决什么问题呢?那只能证明你是个懦夫。” “我对不起我的族人,我对不起族人,我是个大罪人,我是个大罪人……”速把亥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水墨恒也懒得跟他扯。 这个时候,讲道理显然是对牛弹琴,所以直冲要害:“你儿子还在负隅顽抗,若你死了,他还能活吗?” “我不死,我儿子难道就能活?” “不一定能活,但你若死了,你儿子一定不能活。” “为什么?” “这次我来辽东,是遵循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协助李成梁将你押解进京,若你死了,那只能抓你儿子,就这么简单。” “我不死,李成梁还不是一样要杀掉这里所有的人?他已经下了军令,你看……” 速把亥扭头看了一眼,实在不忍,马上又转过头来,说不下去了。 此时的他,倒是有几分多愁善 。 水墨恒很不习惯,想着鞑子一向凶残成 ,甚至将杀人当作一种乐趣,原来他们看到自己人被杀时也会痛苦。 水墨恒轻轻地道:“李成梁是要杀掉这里所有的人,但如果有人逃走了呢?” 速把亥微微一滞,随即问道:“什么意思?” 水墨恒道:“自己琢磨去吧,你只需记住一点,你必须活着,这样,你儿子才有逃走的希望。若你死了,别说是我,就是李成梁,他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抓住你儿子,明白吗?这是大明皇帝陛下的旨意,没有谁敢违抗的。” 速把亥摇头,一脸的茫然。 水墨恒也摇头,叹了口气,嗤之以鼻,也算相 :“哎,发现你当首领的水平,也就那个 样。” “……”速把亥更是懵 。 水墨恒俯身,凑到他的耳边,轻而缓慢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能救你儿子,帮他 困呢?” 速把亥眼睛陡然一亮,就像在暗无天 的地窖中奔跑了数十年,突然看到一线光明。 “真的吗?” 速把亥当即拜倒在地,正准备磕几个响头。 却被水墨恒一把扯了起来,轻轻地道:“记住,我们是敌人。” “恳求水少保,救我儿子一命,我速把亥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为您做牛做马。” 水墨恒冲死士一摆手:“押走。” “水少保,水少保……”速把亥 哭无泪,从他哀求 惘的小眼神中可以看出,显然没有很好地领会。 …… 但死士们心领神会。 这会儿,完全碾杀鞑子,他们也不用分心照顾张简修和水蛋了,全都聚在水墨恒和莫颜的身边。 姜昌平谨慎地问道:“主子,我们要帮助把兔儿逃 吗?” 水墨恒微微颔首,点拨道:“记住,不着痕迹。” “明白,那主子自己小心。”姜昌平点头,分拨留下十名死士,然后冲其他死士一摆手,大喝一声,“杀——” 如龙卷风般呼啸而出,直冲把兔儿所在的方向去了。 死士们原本强悍,鞑子又越来越少,所以他们如入无人之境,迅速杀到把兔儿不远处。 …… 水蛋和张简修正杀得兴起,那叫一个开心,一边砍,一边数着数。 “我杀了一百二十一个。” “蛋兄,我比你多,一百二十三个。” “怎么还是比我多两个?” “比你牛 呗。”张简修笑,嘴上这么回应,心里其实在想,就你这智商,我永远比你多出两个。 “我要比你多,别的可以输,但这个不能。”水蛋自己给自己打气。若比力气活儿都输了,那我水蛋什么能赢? 然而,正当他挥起大刀,砍向一名鞑子时,忽然一阵没来由的疼痛袭来,他只觉双眼一黑,险些栽下马来。 幸好被张简修扶住:“蛋兄,怎么了?” 水蛋自己也是大吃一惊,刚才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 觉一阵剧痛?从哪儿来的? 不过,只是一闪而逝的事,现在好像又什么都没发生过。 真是奇了怪! “没什么,可能杀人太多,有点累。” “你没受伤吧?” “当然没。” “蛋兄,可别逞强哈。比赛输了,无非接受惩罚呗,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刚才怎么回事?险些跌落下马,也没人碰到你啊。”张简修还是不放心。 “说了没啥,你看我。”水蛋为展示自己的力量,高举手中的大刀,一刀劈下去,虎虎生风。 “那就好,咱继续。” 两人再次投入到兴奋的杀鞑子比赛当中。 “一百三十二。” “一百三十四。” “一百四十三。” “一百四十五。” “……” 反正水蛋杀了多少,数到哪儿,张简修便在此基础上加两个,永远比他多。 “一百五……哎呀!”水蛋再次双眼一黑。 这次张简修没有反应过来。 水蛋跌落下马。 张简修惊慌失措, 觉肯定不对劲,有问题。刚才 本没人碰到水蛋,是他自己跌落下马的,绝对有问题。 “蛋兄,蛋兄。” 张简修翻身下马。 水蛋躺在地上 搐,好像中风了一般。 “蛋兄,你怎么了?”张简修吓得心都快飞出去了,拼了命的呼喊,“大哥,大哥,不好了,不好了,快——” 因为过于紧张,这一嗓子,犹如有劈山裂石之功。 水墨恒自然听到了。 莫颜神情一紧,惶急地道:“大哥,蛋蛋好像出事了。” 不由分说,两人拍马疾驰而去。cOmIc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