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听杨嗣懒洋洋说道:“我跟户部那尚书聊了一晚上,他终于答应睁只眼闭只眼,放殿下的人进户部了。那老头子本就快到辞官的年龄了,我看他自己都不想干了,正好给太子行个方便。” 太子 意点头。 老皇帝之前和金陵李氏斗法,好不容易斗倒李氏,把李氏斗回了金陵,皇后逝后,老皇帝也一夜之间衰老了,对政事再提不起 神。而这正是太子要出头的机会。 太子要将朝上的人一点点换上自己的,待整个朝堂都由自己控制的那一天,便是老皇帝该做太上皇的 子了。 如是,幕僚们再说了一阵子话,到了中午该用午膳的时候,幕僚们纷纷告辞。 而杨嗣盘腿坐在原地,动也不动,显然是打算在东 用膳了。 太子瞥了他好几眼,看这人毫无自觉,只能不耐烦道:“要用膳也行,你去换下衣服再来吧?” 杨嗣这才不情不愿地起身,跟着侍女去换衣了。 午膳开始,太子妃今 特意做了一道菜,来与殿下一起用午膳。见到杨三郎也在,太子妃眼角 一下,却已经习惯了。 这个杨三郎来东 来得太勤,用个午膳不过是寻常行为。 只是用膳时,太子妃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不免关心杨嗣:“三郎,你也老大不小了,家中可有为你说亲?” 杨三郎抬头,淡漠地看太子妃一眼。 杨嗣还没回答,太子已经道:“他的婚事我说了才算。” 太子妃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僵硬地抿了下 。觉得太子对杨三郎也太好了,简直是把杨三当儿子在养……关键杨三也不是太子的儿子啊! 太子真正的儿子,都不见太子多上心呢! 不过说起婚事,太子就想起了丹 公主。 太子问杨嗣:“你这段时间有见过六妹么?” 杨嗣非常坦然的:“没有。” 太子见他说了一句,又低头吃饭了,不 恨铁不成钢:“你都不曾去看望她一下么?” 杨嗣诧异:“我为何要去看望她?她要是有心,应该来看望我才对。” 太子:“……” 太子箸子拍在案上,微怒:“你这头倔驴,气死孤了!” 旁边太子妃吓得一抖,以为太子要发怒了。结果太子缓了一会儿,又重新拿起了箸子。 太子还忍不住:“多吃点菜,总吃 怎么行?” 太子妃在旁酸酸地疑惑:杨三真的是太子 落在外的儿子吧?可年龄不对,太子也生不出这么大的儿子啊。 第32章 放榜结果出来了, 传回丹 公主府, 暮晚摇对自己辛苦一晚上的结果很 意。 既没有得罪庐陵长公主,也没有得到糟糕的结果。 言尚还是有点用的嘛。 然而侍女 华虽然早已知道刘文吉榜上无名,但她仍抱着一丝希冀, 出去问了下。得知果真没有刘文吉的名字, 华叹口气,对情郎的状态有些担心了。 如他所料, 及第的是其他人也罢, 不光及第、还是探花郎的那个人是与刘文吉同出岭南的言尚, 而且刘文吉素来觉得言尚不如自己,那刘文吉必然比之前更为难受了。 因为担心刘文吉, 华便向府上告了假,出去寻人了。 她果真没有在刘文吉所租的地方找到刘文吉, 幸好现在言尚也在长安, 华便周转了一下,去永寿寺询问言尚, 看言二郎是否知道刘文吉所在。 言尚正在屋舍整理书籍,准备出门应宴。中了探花郎, 最大的改变,就是来邀宴的人格外多。大世家不参与, 中水平世家却不少。言尚想在长安稳住 基, 必然需要这些人的相助,自然会积极参宴。 长安就是这样的。 甚至想要当官就是这样的。 就如冯献遇之前积极参宴、无知无觉导致 子饿死他才知道那般,冯献遇正是知道 友的好处, 才会那般行事。只是可惜 友也没成功, 子也不在了。 华将来意告诉言尚,以为言尚会告诉她几个刘文吉可能去的地方。 不想言尚比她想象中的为人更好。 正整理书籍的言尚听闻找不到刘文吉,眉心轻轻一蹙,道:“我与你一起去找人吧。正好我也要见刘兄,与他说开一些话。” 华:“这样不好吧?会耽误你的宴……” 言尚道:“参宴什么的,左右是些闲事。不去也无妨。” 他当即和 华一起出门,将自己不去参宴的消息告诉一个等在寺外来接他的小厮,然后就和 华一起走了。 华 动无比,觉得有言尚这样的朋友,刘文吉到底不 什么? 言尚和 华一起去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人,最后天黑的时候, 华已焦灼万分,言尚面 微微一暗。 他说:“我们去北里看看。” 华一愣。 她干笑:“二郎真会说笑,刘郎怎会在北里这样的脂粉之地……” 言尚看她一眼,目 微温,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温声:“也许是我想多了。” 然而言尚没有想多。 他们确实在北里中曲一个楼里找到了刘文吉。 刘文吉喝得酩酊大醉, 面绯红。 他坐在二楼一栏内,正在欣赏楼下正中央一名 踩在鼓上的舞蹈。也不知那名 跳得是有多好,刘文吉拍掌大笑,并把自己身边早已备好的绸绢向楼下扔,送给那名 。 刘文吉疯癫,哈哈大笑:“给娘子 头! “给娘子一个好兆头!” 昂贵的绸绢从楼上飘下,落在名 赤脚所踩的大鼓上,将那蒙着面纱的名 吓了一跳。仰起头,名 看到刘文吉隽逸面孔,心中一动,就向楼上屈膝,娇滴滴道:“多谢郎君。” 刘文吉便再饮一杯酒,向楼下致意。 身后传来不可置信的女声:“刘郎!” 刘文吉回头,眯着眼,濛濛地看到貌美如 的女郎,与自己多年的好友站在一起。 他的好友修匀如竹,依然气质极佳。那女郎却面 惨然,蹙着眉看他。 刘文吉醉醺醺的,摇着手中酒盏:“素臣, 华……是你们啊,来,共饮!” 言尚轻轻一叹,对 华道:“他喝多了,我们先带他离开……” 他语调温和的话在热闹的大堂中,被衬得声音很低,大约只有站在他旁边的 华能听到。 刘文吉听不到言尚说什么,只看到言尚侧过脸,秀致眉目面对着 华。 刘文吉一下子涨红了脸,扑过去:“言素臣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抢了我的功名,又要抢我的女人?!” 华惊讶地瞪大眼,大脑空白,看着这个跌跌撞撞扑来的郎君,和平时所见的情郎完全是两个人。 言尚挡在 华面前,搂住这个步伐不稳、口上放肆不住的酒鬼,略微头疼。 这便是他不 饮酒的缘故了。 言尚向 华看一眼。 华点头, 抑了自己的情绪,上来扶刘文吉,柔声:“刘郎,我们先走吧……” 刘文吉嚷:“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你们在眉目传情什么?!” 他声音嚷得大,周围玩乐的人都看了过来,指指点点。 言尚皱了眉,当机立断,一把捂住刘文吉的嘴,不让刘文吉再 说。 而 华脸 青青白白半天,周围窥探的、暧昧指点的目光让她羞愤,但她到底是听了言尚的话,没有和一个酒鬼计较。 这个酒鬼被言尚半扶半抱,却更加生气,一下子扑过去,抓住 华的手。言尚一个没挡住,刘文吉已经拽着 华:“ 华,你不能不要我,不能连你也瞧不起我……” 华目中生软,低声:“刘郎,我不会瞧不起你的。” 刘文吉醉眼朦胧,盯着她,却忽的冷笑一声:“你是没有瞧不起我,可你也没有向着我,帮我!” 华急道:“你这话从何说起?” 刘文吉一指身后的言尚:“他走了公主的门路,才能得到探花郎,别以为我不理会你们的事情,就不知道!” 华勉强道:“……那也只是行卷。行卷并不代表结果……” 刘文吉看着 华,低声:“那你为什么不帮我行卷?你不是公主府上的侍女么,你不是公主身边最看重的人么?只要你帮我说句话,为什么我不能是探花郎?为什么今 的荣誉,不能加于我身?” 华怔怔然看着刘文吉,万没想到刘文吉有这个想法。 而言尚看刘文吉显然是心魔在心、已经藏了多 、如今不过借着醉酒而不吐不快,言尚轻轻一叹,直接拉下了四周的帷帐,将这片空间和其他地方格挡开,让无人再能窥探。 言尚盯着刘文吉,其实他也好奇刘文吉一直是怎么想的。 向来傲慢的人,是真的不可一世,从来不肯低头么? 华被刘文吉握着手,对方的酒气 到她面上,她手也被抓得疼。但她忘记了这些,她只是不认识一般地看着刘郎,喃喃:“我 帮你行卷,是你自己嫌我多事,不肯的……” 刘文吉高声:“然而贤惠女郎,是郎君说一声不用,你就再不动作了么?你 能在公主府见到言二,你 看言二像个狗一样去讨好你的公主,你为什么就不能、不能帮我、帮我说哪怕一句话……” 华目中渗了泪。 她说:“是你说不要的。 “而且我们殿下脾气硬,你不去求,她怎么可能因为我一句话就帮你? “你可知哪怕是言二,也不是那般顺利。也有人想抢言二郎的……” 刘文吉大声打断:“我不想听你们这些辩解!” 他推开了 华,向后退,撞在了案上,跌坐在地。案头的酒倒了下来,淋在了他衣袍上,乌浓一片。他发髻微 ,几绺碎发拂在面上,苍凉憔悴。 他手指言尚,惨笑:“而言二!你扪心自问,你的才学真的比我好么?你的诗赋真的强于我么?明明不是!谁都知道不是!可是为什么你行?为什么你能行?” 他靠着帷帐,痴声:“难道不愿意走门路,想靠自己的能力,就是错的么?因为人人行卷,我不行卷,就永远轮不到我么?世事为何如此不公?天地为何如此不仁? “为何必须要向权势低头,为何必须要摧眉折 ,打断自己一身傲骨?多少才子因为门路而不能及第,又多少人及第后荒芜数年一事无成,只能离开长安……为何总是世家强,为何总是我们弱?” 他茫然间,言尚清和的声音响在他身后:“因为自古以来,定规则的人,就是世家权贵。不是乡野豪强,也不是平民寒士。闾左豪右,天下兴亡,什么时候是你刘文吉就能说的算了? “你瞧不上世家之权之贵,然而今 科考,正是他们让权的结果。也许他们不是主动让权,但其中一定有希望这个社会变好、才说服其他人一起让权的人。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百姓才是天下支柱。这个道理,谁不懂呢?cOMIC5.com |